近日“重庆时报”的一则报道引人注目:在重庆的一个企业研讨会上,地产江湖“老大”王石称,万科的底线是不行贿。王石介绍,现在的房地产界,行贿是常态,不行贿反倒成了另类。他曾经在一次会议上调查多少人没行过贿,结果举手的人寥寥无几,而且仅有的几个举手时“还小心翼翼看那些没有举手者的脸色,一个个就像小偷一样。”
王石描述的这个场景不禁让我想到在大学时代,每当期末考试来临时,大伙想的不是好好复习,而是想着考试的时候如何做到学习成绩好的同学旁边,想着如何去给老师送礼以套到考试题目,更有甚者,干脆找一个成绩好的师兄来替考。在抄袭成风的校园里,记得我们宿舍一个同学考试从来不作弊,因此常常遭到同学的耻笑。
以作弊为荣、以诚实为耻;以行贿腐败为荣、以诚实守信为耻。这就是市场经济给校园和房地产带来的道德变化。我想对此王石肯定是深有体会。今天的房地产已经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这其中高房价、诚信以及权钱交易的腐败最让大众深恶痛绝。在诚信远离房地产的今天,王石却喊出了万科的底线是不行贿,这是需要相当的勇气的。
大家都在江湖上混,就你王石能做到在河边不湿脚,举世皆浊你独清。这就好比几个兄弟去逛夜店,大伙每人都找了一个小姐作陪,就你王石在一边装清高对小姐不理不睬,几次三番,人家就不带你出来玩了,和你这样的人玩有什么意思。
要想成功开发房地产,把企业做大做强,这些开发商老总其实只要做好两件事:一是和自己开发项目所在城市的政府领导搞好关系;二就是和银行领导搞好关系。前者是为了搞到土地,提高办理手续的速度,而后者则再简单不过,为了搞到开发资金。地和钱到手了,就意味着大把的银子到手了。
但是谁都知道房地产不仅是资金密集型企业,更是除毒品之外的暴利企业,因此只要是正常人,都想做从事房地产开发。那么对于垄断土地资源和项目审批的官员来讲,就是一个最好的权利寻租的良机。因此谁跟房地产官员的关系好,谁上的香火重,土地就给谁,项目就审批给谁。这就是为什么近年来房地产成为商业贿赂的“重重灾区”的最主要原因,每当一个城市的房地产腐败案发,国土局、规划局和房管局几乎都是“三军尽墨,”窝案层出不穷。
目前房地产业还是计划体制和市场体制并存,要开发一个项目,从拿地到最后取得房产证,一路要拜“衙门”无数,盖无数公章。记得在河北石家庄,开发一个房地产项目前后要盖200多个章,后来经过调整,也还是要盖几十个章。每一个红章则代表着权利,对于开发商来讲,要想红章盖瓷实了,就必须“上香。”
在房地产企业里,除了老板是最大的公关员外,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部门叫前期部,这个部门就是专门来跑手续的。能够从事前期工作的人都不是凡人,大部分要满足一下条件:一是你必须和政府部门的人保持良好的关系,比如是规划局长的老婆、小舅子或小姨子;二是能言善道,能喝会玩;三是擅长公关。
权力寻租,权钱交易的流行,导致行贿者越来越理直气壮,而象王石所说,不行贿者反而变成了偷偷摸摸的“猥琐儿”,这种社会怪相的流行,不仅让人的道德观发生逆转,还会造成严重的社会伤害。这种损害一是体现的高房价上,因为开发商的腐败成本必然纳入到房价中,推动房价上涨,最终买单的是老百姓;二是严重影响了官员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社会的价值标准和政府公信力大打折扣,这种损失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在全体开发商“皆腐”的大环境下,王石象一个孤独的行者,身戴中国房地产老大的光环,实质上内心寂寞无比。就象当年生活在大唐深宫的李白一样,被贼臣逆子所耻笑,最终落荒而逃。不知道在南橘北枳的环境下,王石的底线能够坚持多久。不管怎么样,我们也要为王石的这种“不行贿”的宣言而股掌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