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米老鼠,我们员工3至6岁的孩子一人一套,它会跳舞、也会唱歌。”76岁的管彤贤,指着面前书架上的迪斯尼礼盒,笑容很是卡通,而他身后的墙上,又是一张米老鼠的大图。
“美国人把最丑陋、大家最不喜欢的东西,打扮成大家都喜欢的,这就是艺术。”他这样解释自己喜欢的理由。
而身为上海振华重工集团总裁,管彤贤的“艺术”便是,领导着一家不像国企的、另类而强势的央企。
17年前,曾先后担任交通部水运司工厂处副处长、中港总公司船机处处长等职的管彤贤,从北京来到上海浦东,从100万美元资产起步,闯出世界知名品牌“ZPMC”。如今,振华港机已进入73个国家和地区的120多个港口,占据全球港机市场78%的份额。
更体现管彤贤个人风格的,则是他在国企体制和市场规则之间自由的游走。在他看来,在振华重工,“严格贯彻公司法”与“从思想政治上绝对与国家一心一意”可以并行不悖。
76载时光,用管彤贤自己的话说,“有得意也有倒霉,行时过也落魄过”,但“在上海17年最有意义”。
我需要的是事业发达
2009年,在这个特殊时刻,在“能拒则拒”的情况下,管彤贤还是获得了多项荣誉:60周年60位“感动交通人物”、上海2009《走近他们》年度十大人物、60周年上海十大科技人物。
17年前,全球港机市场还是欧美日韩产品的天下。凭着中国交通建设集团50万美元的出资、上海港机厂作价50万美元的一块地皮,以及十几个人的团队,管彤贤面对的对手,是日本三菱、韩国现代、芬兰科尼、德国克虏伯等巨头。
但他当时便放出“狂言”:“全球各大集装箱码头,都要有我们中国人制造的超大型集装箱起重机。”然后,这一切变成了现实。
“我运气好,企业这么多人的努力,荣誉都跑到我身上来了。”言谈之间,他更爱提及企业、业务与员工,“咱们国家有时容易拜物拜人,其实不好。我需要的是事业兴旺发达。”
领导着全球最大的港机集团,但管彤贤的工资,却让人大跌眼镜。
相对振华的增长,作为总裁,他的年薪可能是最低的。振华重工每年的产值增速在25%至30%,但管彤贤2008年的年薪仅为35万元,比2007年多了1.8万元。而他手下14个副总裁中,有13人的年薪高于他,最高者为42.67万元。
“为什么我的工资不高,因为我外语太差了,没有这部分津贴。”说这话时,管彤贤又露出了很卡通的笑容。他所指的是,振华推行的一年两次的外语考试,员工每月1000至2000元的外语津贴,与考试成绩挂钩。
谁管理企业?总裁!
在不少人眼中,管彤贤不像国企领导人,而振华重工则是一家“不像国企”的央企。
对此,管彤贤开玩笑说:“我们是国有控股,但天高皇帝远,北京的官隔得远,上海又对我们比较客气,支持但不干预。”提及当初上海将长兴岛5公里的深水岸线及5平方公里的腹地给予振华,他很感叹“地利人和”。
“我们公司是最彻底按照公司法组建的现代企业。公司制有很多优点,如副手由总裁提名,经董事会批准,而非上级委派”;“企业属于谁?应是股东所有,公司法规定,总裁对股东会负责”。
而对于“党组织”在国企中的角色,管彤贤亦有独特见解。“党章规定,党的基层组织不领导本单位的业务工作”,“按照公司法来说,党组织在企业里不是管理干部的,而是管理党员的。”
“谁决定管理人员,就是总裁。如果我连管理人员都不能决定,我们怎么经营这个企业。”管彤贤认真地说:“振华公司,一是,严格贯彻公司法,一是,从思想政治上绝对与国家一心一意的企业。”
我从没想过退休
在沪深1600多家上市公司中,振华重工核心管理层的年龄可能是最大。事实上,振华重工的总工程师邬显达,今年已79岁,但他不仅亲自画图纸,还是公司紧急事务的“救火队队长”。
“从一开始,我们企业就没有退休一说。”76岁的管彤贤说,“我从来没想过退休,老觉得要做点事情才有意义。很多时候,要努力做成一件事,没有5到8年是不行的。”
据振华员工介绍,他晚上工作经常至深夜,但哪怕凌晨三四点睡下,第二天照样坚持在7点半准时上班。
“人有用的时间那么短,只有安心才能做点事,首先要热爱一个职业。不安心,一晃就过去了。”或许是那段他不愿提及、被浪费的岁月,造就了他今日对时间的珍惜。1957年,时为交通部海河运输局技术员的管彤贤,被错划为“右派”,赴北大荒劳动改造,直到1970年代末,才平反回京。
如今,在将港机业务做到全球最大之后,管彤贤还有新的“野心”——海工装备。此前,振华已拿下伊朗22亿美元石油装备订单,正式进军全球海工装备领域。
“传统市场太小,不过30亿美元。而我们的目标是一年50亿美元产值,需要到别的地方找饭吃。整个海工领域仅仅装备提供这一块,就至少有1000亿美元的份额,我们占3%,就不得了。”管彤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