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服装商人,19岁入行,至今从业8年。在8年里经历风风雨雨。我喜欢怀旧,因为我不想忘记,不想忘记那些失败、成功、还有那些给我过帮助的朋友师长和那些美丽的女人们...
19的我,是一个高一辍学生,初夏的一个中午,我的同学刘正忽然来找我聊天,他一身光鲜,上身是一件乔其纱的汗衫,下身一条笔挺的“雅风”牌的西裤。溜光水滑的他和我大谈生意经,讲述他半年来从事服装零售的一些轶事,当听到他仅仅半年,已经赚了8000块的时候,我感到大脑一片空白,潜意识告诉我,今后我应该卖服装了。 说干就干,当晚就和爸爸提出借钱的要求,身为税务小干部的爸爸,很坚决地拒绝了我的要求,俗话说: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看看我现在的德行,回忆起当年爸爸的拒绝,不能不说我爹是英明地。当时做服装生意最低的预算是3000人民币,一千租柜台,2000流动资金。现如今百万富翁多如牛毛,可当年我对百万富翁地理解仅仅限于电影《百万英镑》,当时中国人先富裕起来地人被称为“万元户”。最后资金在我当时的女友的爸爸借到。随着轰隆隆的列车,把我从黑龙江的煤城拉到辽宁省会沈阳。 这是一个不太热的夏天,我的服装生涯从一个服装淡季开始了,那时候出门坐火车是不买票的,进入成都火车站后在即将开往广州的列车下面开始寻觅列车乘警,他们可以“带”我们,票价40元,乘警或者乘务员带只需要20元,属于五折票价,当时对于19岁的我来说不知道这是职业犯罪,也不知道我的行为是行贿,只知道这是卖服装的第一课“降低成本,打通物流”。很快我们找到了一个愿意带我们的列车员,这是成都开往广州的火车,自然车上没有空余的座位。我们四个人占领了列车的连接处,铺上旅行袋,席地而坐非常惬意。一路上打扑克,喝啤酒吃烧鸡,开开心心,欢欢笑笑。历经一天一夜次日凌晨四点到达广州站西,意外出现了,带我们的列车员在广州没有和地面的同志接上头,我们四人被几个戴红色袖标的稽查人员带到一个小黑屋里,这是一个很狭窄的小黑屋,我们被勒令靠墙站立,我的同学刘正站的位置很不理想,是最外边,他被稽查人员轮番漫骂,一个黑胖子稽查员业务非常熟,对着刘正从民法通则讲到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说到动情处,抡圆了就给了刘正四个大嘴巴,声音异常清脆。 缴过罚款补过票之后,踏着清晨第一缕朝阳,我们走出了站西,我们满怀悲壮穿过马路,到达站西服装市场。 站西市场要到8点才开市,所以时间还早。另两位哥们找地方睡觉去了,刘正同学要带我去其他的市场逛逛,乘坐头班车我们到达了传说中的13行,从巷子口开始一个个双轮手推车就是批发的柜台,商品很杂从西装到指甲油应有尽有。前方不远处很多人围成一团,不知在抢购什么,我俩挤了过去。 原来,是一三十多岁女子,站在手推车上,外裤上套了条三角裤,手里挥舞着数条三角裤高声叫卖:“两块,两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边一伙人扭打在了一起,边跑边打,很快围观的人就阻挡了我的视线,我俩走到了最初打架的地方,惊异地发现地下散落很多钞票,大概有一千左右吧,那时还没有百元大钞,地下有很多50块的工农兵。我问刘:“拣吗?”刘对我说:“千万别拣,可能是圈套。”看着刘脸上清晰的稽查手印,我坚信刘是正确的。由于,刘是前辈我凡事要听他的。 站西市场是由多个批发市场组成的,多数商户从事服装批发,从10元的低档货到30元高档货林林种种,当时的名牌是“雅风”,刘我俩是同学,关系甚好,所以他不让我自由发挥,只能是他拿什么我跟着,我顽固地拿了4套女士针织套裙,非常不幸后来它们穿在了我乡下表姐们的身上。听从刘的安排,我购进了100条进价12元的男裤,买了个超大的旅行袋装包,找了个寄存处,安顿好行囊。购货任务就结束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们走到巷子口找饭店,一阵孜然的香味扑鼻而来,远远望去一个卷胡子穿睡衣的大鼻子哥哥挥舞着芭蕉扇,火焰山上整齐地摆放着肥瘦结合的大串羊肉,“新疆乌鲁木齐的羊肉串串~一块钱~羊肉串串~羊肉串串~”,太诱惑了,刘快步走上前去,买了6串,边走边吃,满嘴流油。在刘的引导下,我俩走进了一个非常火暴的餐厅,一盘烀茄子,两个猪爪,两杯生啤酒,伴随着我俩的嗝声,信步走出饭店,返回寄存处。还有一个小时广州发往成都的火车才会发车,所以我俩在马路边的擦鞋摊擦起皮鞋,那真是“双臂摆动两块五一双,黑鞋油白鞋油,宗色鞋油什么都有,大家都来擦皮鞋,你说亮不亮?”,几分钟下来,我俩精神的很多,皮鞋亮得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 寄存处的老板早就帮我们联系好了无票进站的路径,在每人缴过10元进站费后,跟随四个扛包工人经邮政口进入站西站台,响亮的汽笛声过后列车徐徐驶入站台,列车还没停稳,扛包工迅速将巨大的旅行袋延列车窗口塞入列车,我们四人共七包旅行袋分别被塞入4节车厢,我们四人中年龄最长的郝某联系乘警,商榷旅费等事宜,我们三人上车寻找我们的旅行包,找到之后,就近集中到两个车厢,塞在那些看上去比较淳朴乡下人的坐席底下。四人分成两组分别入驻这两节车厢。当时的民风确实非常淳朴,不知是我们身上有股匪气,还是基于对小贩的同情,乘客们对我们都避而远之。没有来的时候幸运,我和刘这一组,只搞到列车洗手处的位置,半坐半站。吸上一只“凤舞”牌香烟,随着淡兰色的烟雾,早上的屈辱,中午的劳累都抛到九霄云外,饶有兴致地看着厕所门前等待如厕的男男女女,当一胖妞因难耐尿急不停地扭动身体,之后终于入厕,迅速关闭厕所门,将“无人”转换成红色“有人”,在场所有的人哄堂大笑。夜里10点多,刘带我一起走进车厢,找了个都是女学生模样乘客的座位下,一起钻入坐席底下,这个位置非常不错,穿过人腿可以清晰地看到我们的旅行袋,同时座位上是小姑娘,她们脚丫子的味道,比起那些老爷们味道要淡很多。竖日,上午11点列车驶入成都地界,在成都西郊列车忽然减速缓行,列车员示意我们扔包跳车,在前辈们的示范下,我也成功地在火车上跳了下来。 他们每人两包200条男裤,我是新人100条一个包,他们就像挑夫一样左右开弓,一肩一个拔直腰杆挺直脖子,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地往马路边走,我也背上旅行包跟着,没走几步,我就觉得旅行袋的背带吃入了我的肩膀,刺骨地疼,前边刘喊我快跟上,我踉跄地追赶,远远地望去看到刘的脊背虽然笔直,但是他的双腿却不停的打飘,心里骂:这他妈哪是人干的活呀?!大约走了20分钟终于到达马路边,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一辆开往我们家乡的长途汽车开了过来,在我们的呼唤下汽车带上我们,站了2个小时回到了我的家乡。 货回来了,可是还没有卖货的场所。我发扬了不要脸的精神,威胁了我爸。爸爸利用手中职权,在我市步行街的一个小商店里给我弄了一个柜台,没有鞭炮,没有祝贺低调地开张了。 2天一单生意也没有,甚至连问价的都没有。 只能再次和爸爸耍无赖,爸爸只好在我市当时最旺的商场给我弄了一个长度约1.5米的墙面。这次还不错,第一天就买了5条裤子,大概赚了70多块,70块对于我来说是不错的成绩,之前我开成衣店每天只能赚5~20块,下班时到市场买了香肠、猪头肉啤酒回家庆祝。 之后,又去了几次广州,但是淡季还是不能阻止地来了。到广州进货的过程也都大同小异,唯一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某次出门,由于站上上级来检查,不能无票进站,货就托运了,当时的运费相当昂贵,我和刘买过车票之后,身上只剩下20块刚好够成都回家的车费。那天我俩没有吃饭,仅早上刚到广州时吃了几个新鲜的桃子,24小时滴米未进。大概第二天早上6点多,列车行驶到成都地界。窗外景色如画,秀美的山峰重峦叠嶂,层层薄雾山间流淌,山脚下涓涓小河蜿蜒盘旋,河沿乱石嶙峋,我当时觉得自己的肚子也很清澈,还低头看了一下肚皮,仿佛看到了肠子,肚子是透明的。 淡季过后到了10月份,清点库存和现金,剩下死货2000块,都是很难卖的小腰围和很浅颜色的男裤,手里可支配的资金仅剩下1500块,干了3个月表面上没有亏,实际上我已经灰心,甚至产生了放弃的想法。我抱着最后一次进货的态度,和刘一起转战北京。 这次我和刘还有刘的姐夫及姐夫的妹夫四个人结伴出门,他们仨都是很内向的,没有欢声笑语,甚至没有表情。火车在上坡时就像年迈的老者在清理他的气管。列车第四班组的乘警里,有个叫做杨班长的的人,瘦长脸很有威严,车上所有的乘务人员对他都必恭必敬。这天刚好就是杨班长当班,打过招呼之后,被安排在2车,这节车厢在车站窗口是不售票的,所以我们都有座位。我们计算过每次找他们带的大概有400~800人,每人15块,每次他们可得600~1200块的好处费。这个现象后来得到相关部门的重视,现今这样的现象早已看不到了。那个满脸刚毅的杨班也消失在人海,难觅踪影。 夜里我们两个在座上趴在小桌上睡,两个钻到坐席下面睡。 杨班的神通确实广大,据乘务员透露是杨班给了车头一定的劳务费,所有的车门都打开各地的服装小贩如同下饺子一样,散落在火车道上,小站左侧是不高的围墙,围墙的另一端是民宅和公路,几百人一起跳围墙的场面可能一生也难见,但是在我做生意的初期是经常经历的。翻过围墙延马路行走大约20分钟就能到小站前,站前现在大厦的位置当时是低矮的民房,这里有很多寄存处,他们收容我们为我们提供盥洗,打包,临时休息等服务。简单休整过后,刘对我说:“这次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搞一样的货了,你自己搞吧。”然后,他带着我往批发市场方向走,算是认路。走到现在五爱附近时站下,指着这里说:“这里就是批发的”,。我还有事,下午4点寄存处见。”他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他没有回头,不知道我在看他。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这几句歌词应该是《国际歌》里的,当时不知为什么,我的耳畔一直萦绕着这几句。 靠自己,先认道。接下来大概2个小时我走遍了这个地区的每一个市场,在每个出口都出来一下,看看参照物。身上只有1500块,具体采购方向还没有确定,我看到街上很多时尚男女都穿一种我没见过的棉服,很长像大衣一样,非常潇洒大方,我就有针对性地在市场上找这类东西。奋斗副食三楼,楼梯拐角处一家商户,经销了我在街上看到的所有商品,但是价位很高,拿货140块。这样的价位我绝对接受不了,在金街地下找到一个类似的商户,75块拿货。讨价之后70块成交,拿过20件棉服我身上只剩下60几块了,扛包拉车的招呼我一概不理,背着大包踩着积雪,一步一滑地走回寄存处。那是非常漫长的等待,2点钟一直等到5点半他们仨才回来,他们雇了一辆电动的三轮车,我们坐在货上,顶着漫天的清雪前往火车站,这里是一个2分钟的小站,据前辈们讲只有这里才能无票进站,带货上车。在站上的一个小饭店,我吃了这一天唯一的一顿饭,尖椒炒干豆腐、鱼香肉丝、白菜炖五花肉好象还有一个榨菜肉丝。记得因为寒冷我还喝了2两48度的高粱酒。
站台上站满了服装小贩,站警手持票据由西至东开始收费,进站费每人5元,包费视大小5~20不等。千等万盼在即将冻僵的时刻,火车来了,连滚带爬2分钟刚好,左脚刚蹬上扶梯车就开了,右脚自然不会留在这里,它也会跟上来的。
这是一个黑暗的班组,为了方便我们这些小贩,乘务员将所有的号码牌掀掉,我们肆无忌惮的随意地选择座位,至于那些持票上车找坐的普通乘客,只能站着或者搭边坐。四五个人围坐在一个小桌边,玩会扑克互相依偎浑浑睡去。这时候保存体力是很重要的,明早还有一次体能考验。 凌晨三点半,在成都地面人员的接应下,我们蹑手蹑脚扛着大包经秘密通道走出火车站,敲开饭店的门,将大包放下随便点一两个菜安慰一下老板,之后就等待黎明,等待6点钟发往我市长途车的到来,离家的两夜一天,我们被折磨得像鬼一样,身上的衣服被蹂躏得像咸菜一样皱巴,姐夫的胡子长出很长,我和刘当时才19岁,胡子的位置上还是绒毛,那些绒毛被分泌的油脂和积攒的灰尘所覆盖,远看像鼻子下夹了根雪茄。伸出手看,掌心一侧黑得发亮,手背还不错没怎么失态,只是指端长了很多倒枪刺,刺跟渗出一些黑色的血渍。 早上的头班车是找不到扛包工人的,装车要靠自己,我和刘爬到汽车顶部,向下抛出绳索,姐夫他们用绳索将货包捆住,示意我们拉绳,我俩拉,他俩推。最后将网绳固定,坐上汽车等待发车,到家乡的长途车乘车人员成分复杂,有很多的职业小偷,所以尽管还有两个小时到家,仍是提心吊胆。此次采购,我的钱已全部花光,所以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开车没多久我就打着呼噜睡着了,后来被刘弄醒,才知我的衣服的扣子只剩下脖子位置的没有被贼解开。 这20件被命名为“狼服”的衣服,解救了我,一个冬天不停地进货,所有资产都挂在墙上,卖光就走,一件赚80块,一天4~5件,到了2002年春节我赚到我的第一个10万元。 人们说天才在于勤奋,那么赚钱就在于智慧! 快乐来源于心灵的满足,快乐来源于心境的平衡。在阿里感受到了一种平静中激情,平常心、平常事;感受到了一种知识的更新,新理念,新方法;感受到了一种心灵的洗礼,一声问候,一声点评,一声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