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融危机导致的失业预期下,有更多选择机会的服装企业又拉开了“重女轻男”的用工序幕。这个看似对用工市场长期以来“重男轻女”不平等现象的破局,却也隐藏着新的问题。
21岁的陈强正月十一去苏州一家内衣企业面试时,被问到了一些在他看来非常奇怪的问题,那个笑眯眯的女老板问他以前被公司解雇时是怎么处理的,老实的陈强没有来得及想清楚这原本是个问题陷阱,他在诚恳回答后,女老板笑眯眯地给了他一张红牌:对不起,你不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
陈强原来在当地另一家服装企业上班,去年12月份被公司解雇后由于扣掉了他一个月工资,他据理力争与公司主管发生冲突,最终要回了那笔钱。没想到这段经历使他失去了新工作的机会。女老板解释说,男工不好管理,遇到解雇或者拖欠工资等情况时最容易闹事,所以男工在她这里很难找到工作,除非一些不得不用男工的岗位,而这些岗位对男工也特别挑剔。
重女轻男的背后
女工更容易在服装行业找到工作,这个现象在节后的用工市场中颇为突出。
苏州的那家内衣企业节后对外打出了招聘广告,在120个岗位中,只有10个岗位需要男工,其他则为清一色的女工。据该企业的女老板介绍,目前来应聘的人还是不少的,她大致浏览了下应聘人员的简历,让她很欣慰的是,有不少是从其他企业过来的熟练工。
她说,前两年工人特别不好招,制定的招聘计划往往不能如期完成,或者招聘的人没有计划中的理想。今年她要好好挑一挑,由于可挑选的机会大了,所以她在面试时就设置了一些以往可能从来不会问的“刁钻”问题。
据记者了解,服装企业向来就有“偏爱”女工的情结,“因为缝纫工种是细致活儿,女工更适合;另一个原因是,女工老实、本分,不爱闹事。”据那位女老板反映,这两年企业陆陆续续发生过一些劳资纠纷,最严重的是一位部门经理被公司开除后竟然煽动十多个工人在门口写起了标语闹事,对企业的负面影响非常大。她把这些原因部分归结于新《劳动合同法》的实施,虽然保护了劳动者,但是“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工人可能会滥用权利”。因此,在相同条件下,女工比男工更容易在服装企业里找到工作。
不过,在“用工荒”普遍存在的前两年,服装企业并没有那么多挑选的可能性,当时的现实情况是,只要有人愿意来,企业就接收。“金融危机也许会打破这个僵局,去年大量企业的倒闭造成了很多农民工失业,这对我们用工是有利的。”女老板对自己今年的招聘计划显得信心满满。
心理作用大于实际供需关系
然而,在随后对苏州当地其他企业调查中发现,服装企业用工并不像那位女老板说的那样“形势一片大好”,大企业在节后用工时确实占有优势,但是一些规模比较小的服装企业,其实在用工上仍然很紧张。
这一方面来自于大企业本身对工人的吸引力强;另一方面也与金融危机对工人的心理影响有关。
来自湖南的周梅过完节后选择了留在家里,她打算在镇里开家服装零售店。初中毕业后,16岁的周梅就去了广东东莞一家玩具制造厂,去年跳槽进了当地一家比较大的制衣厂,一直干到去年11月份这家制衣厂裁员,刚去不久的她成了裁员的牺牲品。她原本想在当地另外找一家企业,但打听之下,发现很多企业都出现了经济问题,一些企业甚至都倒闭了,原本她有几个一起来的姐妹,由于所在单位没活干经常处于“休息”状态,她们几个一合计,就打算回老家做点事情。
由于亲眼目睹沿海地区的中小企业倒闭潮,很多被迫失业的缝纫工心有余悸。她们觉得活难找了,钱难赚了,就干脆不来了。即使不甘心继续来找工作的,也会谨慎地挑选相对不那么容易倒闭的大企业。
据此,相关人士担忧人们普遍预测的“失业潮”或许并不能解决服装小企业的用工紧缺问题,反而会使它们的用工荒问题更为突出。
女工集中会否带来不利效应?
“对于吸引力比较强的服装企业而言,招聘时‘重女轻男’现象还是不可忽视的。”上海沃睿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总经理干德超表示。他认为,如果有企业“乐观”地估计金融危机对失业造成的影响,认为今年工人会很好招的话,可能会出现一些新的问题,比如抬高招聘门槛,制定更为严格的用工制度等,另外,服装企业女工集中的现象也有可能在今年特别突出。
此外,“重女轻男”对长期处于求职劣势的女工来说或许是一个好消息,但从部分企业老板喜欢用女工是因为她们比男工“更好管理”的心态来看,这对改善社会用工的性别歧视并没有意义。
“从管理效率来看,女工过于集中跟男工过于集中的结果是一样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古语仍然有用。”干德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