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返乡的城市人,一种定居在城市,另一种寄居在城市。定居城市的人,多少有一些思念曾经熟悉的田园情调,返乡成了一次看望亲人与旅游的二合一套餐。而寄居城市者,最怕回乡,城市里没有着落,而内心又与乡下的生活脱节,看着别人开着车、住着楼房,想到自己在城市繁重的工作、狭小的蜗居处,漂泊的游子,内心的苦楚无法向同乡诉说,否则,就会赢得一句:原来你在成立混的那么惨!
外出打工人群多的地方,春节的狂欢气氛,越发浓厚。返乡的人,有头有脸的自然要显摆出来,也为父母争光;混的一般般的,也得抖擞精神亮出狠招,生怕被瞧不起,那以后就断了回乡的心灵退路了。小县城,乡镇,春节期间的流动人口,一下子爆发出来,人人手里都拿着大把钞票,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造完,疯狂的消费大幕就此拉开。
春节期间,小县城开张的饭店少之又少,只有几个规模大点的,价格比平日贵很多,而且比大城市的春节价格都要贵不少,可挡不住人潮涌动的消费热情。只有在这里,才能显出自己的实力和诚意,价格自然不算什么,何况并不是经常来消费的。在城里买房、买车的有实力一族,平时省吃俭用的,可也无法拒绝回乡过春节的奢侈冲动。票子不是问题,面子才是大问题,不然的话,自己回乡之旅就吃亏了:路费、红包已经花了很多,剩下这个千儿八百的,亲朋好友觉得你小气或者寒酸,那前面的付出就会打水漂。
我的老家,大别山区的一个小县城,40万人口不到,山青水秀,还有2家大企业,各自规模也都在30亿元之上,生活水平与质量还算可以的。平时,这里饭店的价格就比上海贵出40%,春节期间那就超过一倍。10个人,一桌饭菜,没有1000元以上,根本吃不到像样点的菜。酒,肯定是白酒,零售价低于300元的拿不出手。老家人体格中等,可喝酒彪悍无比,一桌假设有8个端酒杯的,那最少也得喝五瓶,否则主人不给力、客人不尽兴呀。烟,也得是软中华级别的,放一条在桌上,显得大方。好家伙,这一桌宴席,没有3000元根本扛不住。
请客花钱,一年一次的亲情大派送,若是宾主融洽,那也不算什么。可就是这样上档次的宴请,往往还会生成一堆烦恼。有趁着酒劲,直接向你借钱的,而且拉着你的父母或长辈作势,你很难当面拒绝。事后呢,你留下了话把儿,别人真的往你借,你若拒绝,当初的吞吞吐吐就会无意中伤害了人。也有羡慕嫉妒恨的,喝下的是热乎乎的酒,说出的可是冷冰冰、酸溜溜的话,你还得忍,因为这样的人群说不定占多,谁让你装大款请宴席呢?也有埋头吃喝的,反正我也不往你借钱,也不嫉妒你,结结实实地吃喝一通,不白去一趟大饭店。您说,这样的宴请,是在增加平日稀薄的亲情,还是在破坏呢?
宴请毕竟是少数人玩得起的游戏,而赌钱则是家家可开张的群体游戏。这年头,春节期间不喝酒起码有两个合理的说辞,一个是我开车,另一个是我要打牌。拍桌上无大小,长幼尊卑统统放下,牌运与牌技面前人人平等。跑了那么远的路,花了那么多的钱,回到家乡的玩法,还是在重复着老一套,何苦呢?叶敦明觉得,春节返乡成了一个群体大交差的活儿,不回去不成,回去又花钱且无聊。春节已成鸡肋,亲情成了敷衍,我回来了、我看望父母了、我走亲访友了,紧接着的一年里,你们都别烦我!
到了城市,就在城市扎根。可从农村上城的,或者迁移到其他城市的人,还要在旧地留根,这对于疲于奔命的上班族而言,确实是两头点蜡烛。我们希望在春节的狂欢中,释放自己一年来的疲惫和困苦,可结果呢?更加疲惫与困苦,用铺张浪费与假话空话,表达自己的成就,安慰自己的亲人。那为什么不流露真情,不倾心交谈呢?害怕剥去伪装,害怕暴露自己的弱点,更害怕别人瞧不起自己,顺带着,有点怕亲人担心自己。这样的春节狂欢,场面越热闹,主角的内心就越暗淡,用世俗恶习来焕发新春的活力,整个儿弄反了。
有炫耀的地方,必少不了攀比。各色攀比,县城和乡镇春节期间的大型情景剧,而且连续演出。红包攀比,看谁出手阔绰;赚钱攀比,看谁有出息;孝心攀比,看谁带礼物多;孩子攀比,看谁的娃儿有前途;好车攀比,看谁有实力;官职攀比,看谁地位高。总之,都想找到自己的面子,从而抵挡他人的强项。不去欣赏别人的长项,而是找到强人的短处,以自己的强项加以对比,从而赢得自己的自信,这是一种多么古怪而又费劲的社交方式。
春节,睡懒觉、看无聊电视、散漫而令人生厌的唠嗑、胡吃海喝,短短10来天,身材走样、健康受损,而且,工作状态也搞得很低落。说好的省亲、团聚与欢乐的日子,怎么会过的如此狼狈?跟着大家回去,从着大家闹腾,心里面安静不下来,也就没有什么私房话跟爸妈说。而爸妈呢,也不想破坏难得一聚的机会,否则,下次团聚就会遥遥无期了。更有,县城与乡镇的生活模式,已变成简陋的城市版,只有穷与富、繁华与破败的差别,http://www.aihuau.com/在内心的底层,都是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地位的追求与精神的敷衍。回到小地方过年的疯狂与迷乱,也就是这群人平日在城里过周末的再一次重演。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世俗中,梦想着挣得盆满钵满,可现实的残酷让绝大多数人梦断今生,此时,就会发现伤痕累累的灵魂,无从安慰,无从停留,也没有归宿。那只好这么飘着吧,在城里,在家乡,都只是过客的姿态。
一个在城里混的不错的人,家里人觉得被帮助是应该的,尽管有很多人从来没有帮助过这个所谓的“成功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真的有舆论市场!借钱这件事,利息免谈,还款日期不定,有些亲戚还不接受打借条这样的程序,觉得你信不过他。抛开这些烦事,借钱还会造成浮夸消费,婚礼铺张、楼房盖得过多、憋着劲买好车,这几件事在我的家乡小县城常有发生。
一次婚礼,单是饭菜钱就干掉15万元以上,酒水和香烟还是自带的,看着满桌的饭菜大多要去喂猪,一股凄凉的感觉从后脊梁生发而起,想着这些钱都是堂兄堂嫂做小生意辛苦攒起来的,更是不能理解为何如此人性。我的一个表弟,盖了4层楼,300多平方米,家里三口人,三分之一的空间都用不了,租也租不出去,还不如少盖点,内部装修和家居搞的舒服点,可架不住隔壁邻居都是疯狂的地主。结婚、搬新家,自然少不了来很多人,交很多份子钱,主人心中有一个大致的数目,富裕一点的就自己再掏些钱,把场面搞的热闹些,让来宾印象深刻。这下就搞坏了规矩,后面接棒办喜宴的人,只好层层加码,人情大似债,乡下微薄的收入,每个家庭少说也有20%空耗在人情债上。
春节,春天的节日,当然要为来年春天做好准备,农业时代的耕种固然跟返乡者关系不大,可自己的事业、工作、家庭,得有一个新的规划,而且在春节期间付出行动。找到正能量的亲朋圈,取长补短,共商发展大计,这该是春节期间的主旋律。http://www.aihuau.com/而年长的退休者,也该多倾听年轻人的压力与苦恼,想着怎么去帮帮他,而不是一味地以自己的慢节奏去宽慰他人的快节奏。共同面对困难,激发亲人间的信心与能量,这才是春节社交的核心价值所在。2015年春节刚过,心里就在盘算着2016年春节怎么过。干脆,年前回去先把年过了,或者正月底再回去,带着爸妈一起旅游。那春节期间干什么呢?每天跑步、读经、学习、写作,小家庭里多安排几次读书与人生研讨会,搞一个视频录播,并整理成文字,留作春节的纪念。在新春里储备来年的精神食粮,激发旺盛的斗志,以及向上的人生动力,这才是春节该有的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