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主持人：袁 鸣 嘉 宾：阮家明 科勒公司大中华区总裁 观察员：罗振宇 资深媒体人 章苏阳 IDG基金的合伙人 阮家明，科勒公司大中华区总裁。1971年，出生于中国香港。1993年，毕业于香港大学，拥有社会科学学士学位以及注册会计师资格。1993年至1998年，任职于国泰航空公司。1998年，在北京加入科勒担任会计经理。2000年至2005年，被任命为科勒中国财务总监及科勒亚太区财务总监。2005年，出任科勒中国董事总经理。2007年，获得美国芝加哥大学MBA学位，并被任命为科勒大中华区总裁。 创立于1873年的美国科勒公司是迄今美国最庞大的家族企业之一，在阮家明先生的带领下科勒迅速开展中国业务，目前在中国拥有9家办事处9家工厂10家旗舰店近550家展厅，并保持了业绩每年两位数的增长。 主持人：这是一家神秘的家族企业，它从不公布业绩，从不参与企业排名，然而它在世界卫浴的龙头地位，却很少有人去质疑他，语不惊人，却在百年家族企业中的鹤立鸡群。他，其貌不扬，却10年内连升5级成为进入科勒董事会核心的中国第一人。他是一位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单身未婚，毫不费力就突破了职业经理人的玻璃天花板，在一个非常古老和庞大的家族企业当中进入了董事会核心层，他就是科勒公司大中华区总裁阮家明。三位观察员对阮家明先生有些什么样的好奇呢? 许敏达：家明是做财务出身的，一般来说做财务的人风格比较谨慎，一板一眼。但是在中国建材市场竞争异常惨烈的情况下，他是怎么从财务角色转换到总裁角色的呢? 章苏阳：比较长时间的待在家族企业里工作，会有一种什么样的感想呢?我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罗振宇：在中国市场上光凭设计，艺术品不值钱。为什么一只马桶因为它被赋予了艺术品的价值，它就可以卖到3万块? 用智慧去处理事情 主持人：您小时候就是胖胖的很可爱的男生吗? 阮家明：差不多吧。 主持人：您上面有姐姐下面有两个妹妹，你是家里最宝贝的儿子? 阮家明：不是。在我们家大家都很宝贝。 主持人：您在女生堆里长大，保护别人的欲望会比较强烈一点吗? 阮家明：有一点点吧，和女生交流的时候我可能更理解她们的想法。 主持人：很多男生都不愿意陪女生逛街，阮总一个人却能在港汇广场逛5个小时。 阮家明：我很喜欢看新的东西，从当中可以看见不同的零售和摆设，都有可以学习的地方。 主持人：你光看不买? 阮家明：也有买的时候。看预算啦。 许敏达：最近逛街有比较欣赏的东西吗? 阮家明：昨天我看见某个手表品牌在港汇做推广，它把艺术运动和产品结合起来，我觉得做得很好。 主持人：那你陪女生逛还是自己逛。 阮家明：都有。 主持人：听说你小时候特别喜欢毛绒绒的公仔玩具? 阮家明：对，因为家里都是女生为主，所以这个是受了她们的影响，不过中学的时候就改变了。 主持人：家里没有给你买你爱玩的玩具吗? 阮家明：对，是这样。 主持人：到中学以后就不玩公仔玩具了，为什么呢? 阮家明：因为中学的时候我去了男校，里面都是男生。 主持人：开始去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点不习惯? 阮家明：不会，我还蛮享受这五年的中学，都是男生为主我觉得很好玩。 主持人：男孩子之间是不是整天打架，谁力气大谁就是老大? 阮家明：也不是，我们会每天都打球，拼命的打球很好玩。 主持人：只打球不打架? 阮家明：小时候是被人打不是我打人，那个时候我就清楚，一定要用智慧去处理事情，不能用暴力。 章苏阳：成长环境是雌性荷尔蒙比较多，学习环境是雄性荷尔蒙比较多，两者是完全不一样的环境，对您现在的成就有什么关联吗? 阮家明：我觉得和成长有点关联，现在拿不准决定的时候也会给我姐姐妹妹打电话，从她们的角度去想一下。 中国足球终有一天进前八 主持人：很难想像，阮总小时候是运动健将，很有运动天赋。 阮家明：现在也可以。我最享受的不是运动的过程是运动之后的可能。
主持人：阮总不仅演过话剧，而且还参加大专辩论会。和蒋昌健同台竞技过吗? 阮家明：没有。因为当时普通话的水平很差。这个辩论比赛很有名，1993年在新加坡的时候对我的影响也很大。那时候觉得自己辩论很不错，但是不能用普通话去辩论，错过了实在很遗憾。 主持人：你不知道罗振宇当年是领队吧。弥补遗憾来场辩论赛，题目是：中国足球终有一天会进世界杯前八。罗振宇是反方。 阮家明：终有一天，终有一天是可以的，可能是2022年可能是2026年可能是2030年，所以终有一天是能到世界前八。 罗振宇：中国民间的中医说法，脚气是不要治的，脚气治好了就会出来别的毛病。中国足球就是中国体育健康体魄上的脚气，一旦治好了之后没准会憋出别的毛病，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冲出亚洲。 阮家明：中国的医学很高明，所以总有一天连脚气都能治好，那时候我们就能冲出亚洲。 罗振宇：是啊，脚气治好但别的毛病就出来了。没有健康的生物体是没有缺憾的，一定要留一个缺憾。如果中国足球好了，结果我们奥运会金牌明年变成10块，你说得不偿失吧? 阮家明：这个也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因为如果多拿一个金牌也不是坏事，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有机会进前八的。 罗振宇：有一个词叫覆水难收，正如很多谈恋爱的，如果离婚彻底伤了心之后再复婚可能性就不大了。这一代中国足球已经彻底伤了这一代中国人民的心。 阮家明：所以20年后另外一代人，20年后又一条好汉。 主持人：总结陈词。 阮家明：对方辩友是用感情因素去判断中国足球能不能进前八，当然更多应从理性出发，如果你叫所有中国人去投票的话，可能最想拿的金牌可能就是足球。我来担起这个意愿，我们还是20年30年之后还是有进前八的欲望。 罗振宇：好，你说服我了。 汽车撞出来的客户 主持人：第一份工作你应聘的是国泰航空公司是做空少吗? 阮家明：是飞机师，其实我是管理实习生。 主持人：24岁的时候就过上了别人可能奋斗一辈子才能过上的生活，住洋房养洋狗，还带上两个保镖。这个故事得给我们说一说。 阮家明：在国泰待了几年时间，刚好有个机会要派人出国，去菲律宾开拓业务，然后我就去了。因为预算很多，所以我可以经常做一些不是一般的24岁的人能做的事情。 主持人：什么样的事情? 阮家明：去招待一些客户，天天开派对。那时候住的房子很大，差不多有四五百平米的样子。 主持人：保镖是怎么回事? 阮家明：因为当时菲律宾的治安不是很好，公司很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派了两个保镖早上、晚上保护我的安全。 主持人：没有发生什么惊恐的事情吧? 阮家明：没有发生事情，不过有些小故事。比如说开车碰到一位议员的女儿。其实只撞到她的车，但是她的车很贵。 主持人：你怎么解决? 阮家明：对她来讲钱不是最重要的，最主要可能是面子的问题。所以最后给她解释我真的很抱歉，他们居然成为我们的客户，经常坐我们的飞机。 罗振宇：我特别好奇你从航空公司的管理人员变成了卖马桶的卖卫浴的? 阮家明：卖优雅生活概念的人。 罗振宇：对，然后从会计师成长为高级经理人。我判断你人生中一定在某个时刻发生了一次突变。 罗振宇：我在菲律宾的时候发现生活确实走得太快，觉得好像不是很真实。所以还是想锻炼一下基本的事情，比如说把普通话锻炼好，真的认识一下企业管理是怎么运作的等等。有了这个醒悟，所以就去做了改变。 主持人：27岁的时候你放弃了在我们看来声色犬马般的幸福生活。 阮家明：现在很怀念。 主持人：然后孤身一人来到北京。 阮家明：对。 主持人：可是你知道科勒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吗? 阮家明：那时候不是很清楚，但是它的网站你不觉得它是卖马桶卖橱柜的，应该是卖这些生活的概念。 利润的90%都投入设计 章苏阳：你是怎么去科勒的呢?他们为什么选你? 阮家明：这个很有趣。我面试的时候有很多都是专业会计师，但我跟他们谈的时候，完全不跟他们谈财务会计师什么的，我就说企业管理，中国应该怎么管理。 章苏阳：这个东西正好他们不懂，你比他们还懂。他们就感觉这个人不但懂财务还懂中国。 主持人：科勒一只马桶为什么要卖三万块钱?还有您用科勒的厨房煮方便面? 阮家明：对。 主持人：好浪费。章苏阳你们家用的是科勒吗? 章苏阳：以前我用美标和TOTO的，但是我准备试试用科勒，因为科勒有一款是660尺寸的。 主持人：你只关心尺寸。 章苏阳：对我来讲功能应该是第一位的。 主持人：他注重功能，可是他不在乎设计。 阮家明：所以我们会做很多工作去打动我们的消费者，可能一天你接触马桶5次到8次，一年就可能是2000多次，平均下来费用不是很高的，我会建议大家在装修的时候厨卫多花点钱，因为你用得最多。 罗振宇：我们装修客厅的预算会多一点，我真的不愿意我们家最扎眼的是一只马桶，我甚至尽量避免客人用我们家卫生间。 阮家明：如果你们家用科勒的马桶，你就不介意他用你的卫生间。 主持人：男性不太在乎卫浴，卫浴设计的美感和质量，女生会特别在乎一些。 许敏达：我觉得肯定是吧。因为只有厨房和卫生间是家很私密的一部分。 主持人：是不是只要服务好女性客户就可以赚到钱了? 阮家明：我们想服务所有我们的客户，但是确实女性决定权还是比较高一点。 主持人：资料上说科勒把盈利的90%都用于它的研发和设计当中，这个比例非常高，真是如此吗? 阮家明：产品是根本。你可以做很多市场推广，但你要有最好的产品。品牌其实就是看细节，所以我们要保持不断领先的话，就要把我们利润的90%都投入在研发设计里。 罗振宇：我质疑这个数字。 章苏阳：对，我也非常怀疑这点。 许敏达：特别是对一个家族企业来说。 阮家明：当然，刚才说的不单只是产品研发这么简单，也包括工厂的投入设备。投入才能把产品做得更好，投入也有年限的区别，就是今年的利润投在明年里，是继续不断地投资，所以说在中国十几年从来也没把红利分回美国过。 我们在这等消费者 主持人：科勒全球总裁说全球每年20%增长，15%是中国市场带来的，可见中国市场对科勒的发展是举足轻重的。 阮家明：是，中国对科勒来讲是个很重要的市场。卫浴厨柜的设备能数得出五个品牌就已很不错，事实上真的品牌不多，所以我们竞争不大，但我们的定位是做优雅生活的概念，我们希望配套性设计跟功能兼备，所以说这个竞争很厉害。 罗振宇：当中国的企业在海外拼外单的时候你们进来了? 阮家明：是。玩了一个内需。 罗振宇：而2008年几乎所有的中国企业都醒过来了。 阮家明：对。 罗振宇：因为汇率增长原材料上升油价上涨，所以大家现在都回过来吃内需了。 阮家明：是。 罗振宇：据我所知，在福建晋江有一大批卫浴品牌囤积了很多钱准备做广告开始国内市场，你怎么评估我们国内市场的自有品牌对科勒构成的威胁呢? 阮家明：每一个品牌我们都很重视，但做品牌不是一年的事情。科勒品牌我们做了135年，在中国我们坚持了12年。每天努力做品牌，其实不是拿多少钱的问题，而是在社会上建立信任的过程。 罗振宇：我摆两个案例。第一个是宝洁。2008年是宝洁20年，他在中国品牌做得非常好，市场上所有出现的自主品牌都是年度品牌。另外一个案例就是香烟市场，在十几年前中国人还崇拜外烟，但是现在的香烟市场外烟几乎是全部垮掉。你怎么评估这两个市场，为什么外资品牌一个兴一个衰? 阮家明：我觉得跨国企业来到中国肯定要做本土化。现在我们很多企业已经没有国籍了，你不能说我们是美国企业还是中国企业，我们在中国5000多个员工基本上4980多人都是中国的同事，所以我们应该更理解中国的市场，我们也欢迎每一位竞争对手出来，我们要理解它的强跟弱。美国的资源，欧洲的设计团队，中国的庞大投资，也只有科勒品牌了，所以我很有信心，我们还是能成为第一位。 许敏达：最开始的时候你们是以工程为主打，然后看到了中国中产阶级的崛起开始做消费品，可能比起TOTO 或者美标，科勒是后来者，作为后来者碰到的困难科勒是怎么样解决的? 阮家明：我们定位在这里等消费者，等消费者能用得起我们。我们从来没调低过，但我们更多的是跟消费者沟通。我们觉得中国消费者的品牌意识不是很强，我们每天都努力和消费者沟通，他相信你的时候就觉得价格不是很高，就像时装一样高端消费。中国已经和国际接轨，在低端的时候不会很久。 主持人：科勒是奥运的赞助商? 阮家明：对，鸟巢就是用我们科勒的产品。 主持人：科勒为什么要赞助鸟巢? 阮家明：奥运是很好的机会，奥运口号“科技奥运，绿色奥运”和我们的品牌理念很吻合。 主持人：花费很大吗? 阮家明：具体的金额不方便透露，但是，是不错的合作。 幸运都是给很努力的人 章苏阳：家族企业有什么优势? 阮家明：一个做了决定就能好好执行下去，因为本身他是股东也是管理者，同时他的决定可以更长远。我们当初在中国投资的时候，他就问如果房产证只有50年，50年之后怎么办?我们根本没想那么远，但是科勒家族做了一个135年的企业，更多是想把家族品牌维护下去，不是看一个短期的利益。在这方面令我特别感动，作为职业经理人我要把自己最好的做出来。 罗振宇：我们对比一下，欧洲的家族企业和美国的家族企业有一个特别典型的不同。欧洲很多企业都是家族企业，比如说一个咖啡馆可能就已经传了四代，它从不扩张，然后他会说我的爷爷的爷爷的照片挂在这个墙上，你坐的这个桌子哪个公爵哪个将军在这喝过咖啡，甚至有的企业说起来牌子很大，但是你真到它的厂里看很小，他们不太去关注这种体量上的平面的扩张，他们关注他们在时间长河里面的这种价值积累，这是典型的欧洲企业。 阮家明：对。 罗振宇：但是美国企业不同，美国企业通常是关注我有多少厂，我有多少市场份额。因为美国毕竟离资本很近，所以我想问科勒应该是往哪个方向发展，在中国市场上做价值还是做体量? 阮家明：你要看市场需要什么你给市场什么。我们每天想我们的品牌价值是什么?社会怎么认同这一点?消费者不认同我们也不能改变这个品牌，所以每天我们除了为股东创造价值以外，我们还要把品牌维护好，但这不是短期行为。我们做的还是要符合科勒这个品牌的价值观。 章苏阳：你已经做了四年，是希望继续往前走呢，还是会有自己创新天地的打算? 阮家明：好像我也在创业但又不是我的钱。有大公司的资源，同时也有小公司的灵活，我觉得科勒公司给了我这两方面的东西。我在这个平台很享受。 主持人：你10年之内连跳五级，现在是中国的第一，你有什么经验吗? 阮家明：第一个你要喜欢你的工作。拿了多块金牌的游泳运动员菲尔普斯接受记者采访，记者问他为什么游得这么好，他说因为我很喜欢游泳，就是这么简单。第二我觉得需要努力，我相信幸运都是给很努力的人。 章苏阳：听了他的故事，我感觉他们没有豪言壮语，但做得比有豪言壮语的人要好。 主持人：我们都被你说服都被你打动了。 分享优雅生活的概念 主持人：三位观察员最后有什么问题? 许敏达：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阮家明：我特别想去一些奇怪的地方，上次去了哥伦比亚。全年忙了很长时间，有段时间可以完全放松，我觉得作为职业经理人很需要这样的调整。 章苏阳：您还是钻石王老五? 阮家明：我是王老五，是不是钻石我不知道。 章苏阳：有家庭让你感觉开心，还是暂时将家庭先放下更开心? 阮家明：我觉得两个都很分，很多人都问我你工作跟生活怎么平衡?我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错，因为工作肯定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如果工作不开心你就不能说生活开心。 罗振宇：如果要结束你的王老五生涯，你希望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阮家明：能和我分享优雅生活的概念，认同这个概念，我觉得就可以了。 主持人：一定要用科勒品牌吗? 阮家明：我会影响她去用科勒品牌。 主持人：你最钦佩的人是谁? 阮家明：米尔顿.弗里德曼。他是1976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我在管理上做什么事情都想到这个，因为很多事情都要有代价，这个影响到我了。 主持人：和我们分享下除了喜欢弗里德曼以外，有没有向我们推荐能看得懂的经济学著作? 阮家明：最近看了中文翻译的《牛奶 可乐 经济学》，我觉得这本书特别有意义。它用些很简单的例子去介绍经济学的一举一动。其实生活当中都有很多事情都是简单的事情，都可以透过经济学去解释，为什么牛奶的瓶子跟可乐的瓶子不一样?都是有它的道理，我觉得很有意思，看了这本书之后我觉得也学了很多东西。 主持人：谢谢阮家明的分享。三位观察员送赠言或祝福。 罗振宇：爱是自己的事，它真的就是你内心的一个状态，所以“爱是自己的事”送给你。 章苏阳：追求是可以默默无闻的，并不需要别人知道也不需要豪言壮语和高谈阔论。 许敏达：祝福你能够找到心仪的人一起逛港汇，体味中国市场的丰富多彩。 阮家明：谢谢大家，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