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四川两大富豪为一笔500万元的债务，纠缠三年才得以暂告解决。这或许从一个侧面，凸显了民营企业被日趋紧迫的宏观调控所放大的窘境 本报记者 康 庄 成都报道 张涌是一个个性张扬的人，曾在一个公开场合，宣称其控制的民营企业四川林凤集团“现在资产已经不是60亿元了，是100亿元，仅嘉陵电力就值39个亿”。 但现在的他，却卷入了另一四川富豪、曾收购过四川金路集团的三通集团董事长艾欣提起的一桩诉讼。原因是张涌所控制的一家公司，欠债艾欣500万元人民币逾期3年不还。 今年37岁的张涌，因为旗下的林凤集团，在2002年12月3日收购了当时已经宣告破产的美国安然集团在中国部分“遗产”，名噪一时。 此役林凤集团旗下的成都林凤高科技产业投资有限公司、香港中华集团企业有限公司出资约5000万美元，分别收购安然公司持有的四川嘉陵电力有限公司共51%的股权。根据该公司的公开资料，嘉陵电力运营情况良好，2001年安然公司在这个项目上已收到600万美元的分红。 张涌由此入选“2002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排名第19位，不久更进入《财富》评出的全球40岁以下40位富豪榜，排名第39位。 2002年10月17日，四川自贡市财政局将其持有的东新电碳股份有限公司28.58%国家股，共2208.2299万股转让给中兆实业有限责任公司。2003年7月2日，公司更名为四川林凤控股股份有限公司，股票简称也更改为“林凤控股”。2004年3月4日?林凤控股的一则公告，则更清楚地表明了张涌做为实际控制人的地位：中兆实业有限责任公司更名为四川香凤企业有限公司，成都林凤高科技产业投资有限公司持有该公司95%股权。 然而，收购完成后，林凤控股便出现较大亏损。2004年4月21日，被实行退市风险警示的特别处理，股票简称也相应变更为“?ST林控”。 作为张涌旗下唯一一家上市公司，林凤控股在资本市场上表现得差强人意，这同张涌的声誉日隆，形成了对照。而所有潜伏的麻烦，因为同艾欣的一笔500万元的旧债，在短时间内也被急剧放大。 两个富人的恩怨 6月15日，?ST林控发布公告称，前一天公司接到中国证券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上海分公司股权司法冻结及司法划转通知，四川省成都市中级人民法院就四川三通企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申请执行公司大股东中兆实业有限责任公司(现四川香凤企业有限公司)一案，已经冻结四川香凤所持有的公司社会法人股1846.2299万股，冻结期限从2004年6月11日至2005年6月10日止。 实际上，据成都市中院出示的证据表明，在此之前的2003年7月10日，成都市中院已经应三通集团申请作出裁定，冻结了张涌间接持有的林凤控股362万股，冻结期限从2003年7月11日至2004年7月11日，而该次冻结并未公告。两次冻结相加，正好是2208.2299万股。 根据市场公开资料，张涌当时入主东新电碳付出的代价是3300多万元现金。许多成都人只知道他在成都市二环路办了一个叫牡丹阁的高档餐饮娱乐企业。牡丹阁建筑面积6000平方米，总投资1.2亿元，始建于1996年。从1998年开始，牡丹阁在成都名流中有很大的影响力。 此次收购完成前半年，一家名叫西南网景信息产业有限公司的企业，向四川三通集团借款2000万元，由中兆实业有限公司提供担保。借款合同和担保合同均签订于2001年5月18日，约定7天内还款，月利率8‰。但西南网景并未按约定时间还款，而是在超出约定时间后，仅分两次付了1500万元本金，尚欠500万元本金和全部利息。 由此，艾欣开始了长达3年的讨债之旅。与张涌相似，艾欣同样也是一个性格鲜明的人。他曾经入主川金路(000510.SZ)，后因坚持查清旧帐，被川金路原大股东德阳市政府动用行政力量相逼而最终退出。 6月25日，艾欣接到本报记者电话问询时，正在重庆谈一宗旅游项目合作。他表示：“500万不是大数目，被拖欠3年也实在让人生气，但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还是要互相留一点面子。”不过他同时表示，这笔钱他是一定要收回的，“那可是我自己兜里的钱”。 张涌的激进并购策略 据张涌先前接受本报在内的多家媒体采访时透露的情况，他出生于一个军人家庭，有蒙古族血统，毕业于北京大学国民经济专业，曾在香港工作过，1995年才开始在新疆创业作酒类经销商。仅仅9年时间，他自己声称林凤集团总资产就达到了100亿元人民币。 当然让他在全国范围内声名大振的还是“安然中国遗产”收购事件。事实上，那可能是张涌和他的林凤集团所达到的最辉煌顶峰。 2004年6月15日，此前连续三个跌停板的?ST林控发布公告称，其控股子公司自贡东新电碳有限责任公司因受流动资金短缺等原因的影响，生产经营活动现处于不正常状态。该公司正积极筹措资金，以保证生产经营活动正常进行。 在此之前，?ST林控已经公告在中行自贡市分行贷款5243万元中，有1201万元已长期逾期未能归还，现中行自贡市分行宣布公司全部贷款立即到期，要求公司在接此通知五个工作日内归还在中行自贡分行贷款5243万元及全部利息。 记者调查得知，张涌旗下企业在成都锦里西路开发的现代城，原承诺去年交房，其工程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工。此前，张涌在成都最早为人们所熟知的高档餐饮企业——牡丹阁也被他“插草”寻找合作者：今年2月8日，林凤集团通过四川省政府的“企业整体招商项目公示”，面向全球对其旗下大型餐饮企业牡丹阁寻求合作经营。 在先前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张涌承认，林凤集团之所以能迅速做大，与他采取了激进的并购策略有关，“没有并购，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这么多资产。”他直言自己的信条是“并购就像捕猎，要做到准、狠、猛。” 四川某大学一位深入了解张涌的经济学教授认为，通过“财务杠杆”以小博大，张涌获得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功，于是开始醉心于“资本运作”的放大效应，但成功的一个大背景是市道向好，实际上被拉得太长的资金链里隐含了太大的风险，“驾驭资金如驾驭猛虎，一不小心就会为虎所伤”，如果遇上宏观调控或者资金链某一个环节出问题，就会导致严重问题。 一个例子是，当初收购东新电碳时，2003年3月7日公司正式公告称控股股东自贡市财政局将转让股份，3月11日完成股权过户，仅仅7天后，3月18日公司又发布公告称新大股东中兆实业已经将所得全部股份，质押给中国农业银行成都市蜀都支行，质押期限一年。 调控下的资金链之痛？ 据林凤集团有关人士介绍，3年里，张涌曾多次派出代表与艾欣谈判还款，张涌甚至还为此亲自见过艾欣。林凤集团这位人士表示，其实债务一拖三年，主要是双方在具体还款方式等细节上分歧较大，“林凤集团绝对没有也不可能有赖账的意思”。 三通集团的律师向本报记者承认，林凤集团确曾多次派出代表协商还款事宜，“但他们每次派出一个代表，协商还款方式时总是说自己作不了主，要向领导汇报，然后就没有下文，下次又换一个人，又从头谈起。”
2003年7月，艾欣将西南网景和中兆实业(现四川香凤)告上法庭。随即成都市中院两次裁定，冻结了四川香凤持有的28.58%林凤控股股权。林凤控股一边应诉，一边向有关部门反映三通集团及其董事长艾欣“逼债”、“不讲江湖规矩”。据四川省工商联有关人士透露，鉴于双方均是四川有影响的民营企业，省工商联曾召集双方负责人协商，希望双方不要闹大，并当场督促林凤集团代表确定了还款办法，但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三通集团的500万欠款仍未拿到。 又拖了一年之后，林凤集团终于将500万元欠款划到法院帐上，但利息仍然没有着落。 2004年6月22日，?ST林控发布公告，中国证券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上海分公司通知，根据成都市中院裁定，将冻结的四川香凤所持有社会法人股2208.2299万股予以解除冻结，解冻文件为(2004)司冻85号。 然而就在同日，中国证券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上海分公司又发出(2004)司冻86号文件，称宜宾市中级人民法院就宜宾市林凤商贸有限责任公司与四川香凤借款合同纠纷一案，该院?2004?宜民初字第50号民事裁定书已发生法律效力，冻结四川香凤企业有限公司所持有的本公司社会法人股2208.2299万股，冻结时间2004年6月22日至2005年6月21日。 经记者调查，宜宾市林凤商贸有限责任公司乃林凤集团关联企业。据成都市中院一位人士透露，林凤集团已经有多起资金纠纷案件，在该院进入司法程序。 在这次漩涡中，一向高调的张涌选择了拒绝接受记者采访。然而事实真相，可能远比现在市场公开的信息复杂得多。一个也许可资对照的例子是，作为四川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另一民企富豪夏朝嘉属下的禾嘉集团，上个月也遭遇银行逼债，要求其还贷1.2亿元。“现在我们能从银行贷出来的钱是零！任何一家企业都经不起这样的抽血！”该集团董事长助理马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