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血汗门”
“血汗工厂”、“点血成金”……正在欧洲、北美等地进行发债推介的玖龙纸业(控股)有限公司(2689.HK)董事长张茵发现，这些帽子骤然戴在了玖龙纸业的头上。
4月16日晚上，刚刚在纽约飞机场落地的张茵，在公司工作人员传给她的电子邮件里看到关于玖龙纸业“血汗工厂”的报道，“十分震惊”。
此时已是北京时间的4月17日上午，香港和国内的很多媒体都在陆续跟进报道这一轰动事件。
一切都源于4月14日，一份由香港中文大学及香港浸会大学部分学生参加的“大学师生监查无良企业行动”(SACOM)发表的《2008年首季香港上市企业内地血汗工厂报告》。报告直指包括玖龙纸业在内的多家港资公司在内地涉嫌经营“血汗工厂”。
该报告披露，玖龙纸业内地工厂员工的“劳动条件特别恶劣”。同时，报告还称，在今年《劳动合同法》实施之前玖龙全厂近半工人是临时工，没有签订任何劳动合同，也没有任何员工福利。
“4月16日，SACOM把报告直接送达我在香港的办公室，此时是我们玖龙纸业第一次真正看到这个报告。”玖龙纸业副总经理兼董事长助理吴国勋说。
张茵正在全球马不停蹄地进行业绩路演和发债的推介活动，每天忙于应酬世界各大投资机构的高层，此时刚刚结束欧洲的行程，北京时间4月17日上午抵达纽约。
张茵的沉默
用张茵的话说，这一切来得非常突然，让人措手不及。“那天晚上在纽约听到这个消息和看到国内陆续出来的一些报道，真的感到非常震惊和痛心。我万万没想到，‘血汗工厂’的帽子会加到玖龙的头上！”
张茵和玖龙纸业此时选择了专心做好在全球发售一次性还款优先票据，向国际机构投资者展开路演。
但国内外媒体对于“血汗工厂”的兴趣，让事件呈现出扩大和升级的趋势。这位前“中国女首富”正面临着道德和信誉危机。
“我每天都会接到公司人员的信息反馈和一些报道。此时消息已经蔓延到美国、巴西，他们的报纸都在报道玖龙的“血汗工厂”事件。当时已经蔓延得很厉害。”张茵坦言，“这可能是我们玖龙纸业到现在经历的最大的一场风波。”
4月18日，麻涌镇调查小组介入，前往玖龙纸业调查。调查组以麻涌镇纪委书记、镇工会主席薛幼东为组长。调查组由镇党委、工会、劳动分局、外经委、宣传办等组成，共计10余人。
但是，很快另一个消息从玖龙纸业传了出来，在SACOM的报告中倍受诟病和指责的《员工手册》问题再起波澜。玖龙纸业方面的有关管理层要求，18日所有员工手上的《员工手册》交回公司，理由是将发新《员工手册》。
媒体纷纷猜测张茵开始采取应对措施。
这件事情出来后，张茵勃然大怒，她表示，当时不知情，知道后立即严厉指出这是错误的，对外界也是这么表示的。她说：“我怎么可能会这样指使呢，我就跟有关人员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不成了没有鬼也变成有鬼了嘛。”
由于事件愈演愈烈，4月20日，玖龙纸业开始考虑正面回应此事，有记者接到通知称，22日下午2时在东莞市麻涌镇新沙港工业区召开记者招待会，届时公司高层将向记者澄清有关传闻，并留出半个小时参观工厂。
但此时主管媒体公关的董事长张茵和吴国勋正在国外为发债紧张路演，发布会被延期。这更引发了媒体更大的猜测。所有人都在等待张茵出面给个说法。张茵在美国也开始接到媒体要求采访的电话。
持续了10日之久的 “血汗工厂”事件并未见退潮迹象，代表工人利益的广东省总工会开始出来正面回复。24日，广东省总工会副主席孔祥鸿亲赴玖龙东莞麻涌镇工厂进行调查。并公开表示，“我们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SACOM是有组织的在诋毁内地企业”、“玖龙纸业绝对不是血汗工厂”。
孔祥鸿给予 “血汗工厂”的定义是，“不签合同，黑工，不买保险，强迫加班加点，劳动生产条件恶劣，没有人身的保障，或者说工资是克扣的，或者是严重的低于政府的最低工资”。
25日下午，刚出差回来的玖龙纸业董事、张茵的弟弟张成飞对报告中指责玖龙纸业存在的“四宗罪”：工伤及死亡事故频发、工厂借工伤事故向无辜工人罚款敛财、经常无理巨额罚款工人、涉嫌长期严重违反中国劳动法规等进行了正面回应。
但效果并没有达到，“太多媒体关心了，张总给个别媒体的回应依然引起很大风波。”张茵直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张茵给公众一个说法。
4月29日玖龙纸业圆满完成了3亿美元的融资工作，这是中国民营企业首次在国际资本市场成功发行投资级的债券。评级机构标普给予玖龙纸业此次债券发售以“BBB-”评级，按照其评级定义，即指该公司“目前有足够偿债能力”。同时，5月5日玖龙纸业在越南投资的年产能50万吨的项目已经正式签约，预计2009年底投产，预料将会成为越南最大的包装纸生产项目。
公开回应
4月28日，张茵和她的管理团队回到香港，“此时事件已经泛滥”，张茵给各媒体发了一封 《玖龙纸业致媒体朋友的一封信》，并发来媒体发布会邀请函。玖龙纸业将于2008年5月7日上午10点钟，在广东东莞麻涌镇玖龙纸业总部召开媒体发布会。
张茵解释：“本来30号就可以开记者会的，但是考虑到‘五一’节放假的问题，就决定推迟一周。”
张曾经不止一次地碰到人生中最尴尬难熬的时光：怀揣3万元人民币在遍地荆棘的香港创业，在小儿子出生仅仅一个月时重返商场……但她把此次“血汗工厂”事件看作是一个大的风波。张茵说，4月30日在给广东省工会副主席孔祥鸿的电话中，她“流下了眼泪”，“觉得很委屈”。两会后，由于提案和其他因素导致3月17日，玖龙纸业股票一天暴跌40.28%，“那样的情况下我都没有流泪”。
在猜疑弥漫了21天后，2006年胡润百富榜上的首富张茵7日首次召开新闻发布会，回应此前香港一家NGO组织SACOM对玖龙纸业(控股)有限公司关于“血汗工厂”的指责，并邀请近百家的媒体参观整条生产线。
当天，这个车间并没有出现此前媒体描述的尘土飞扬的场面。有工人说，他们已经进行了大扫除。张茵说，扫干净一点也是对来访者的尊重。
“过去的20多天对我来说很煎熬。公司正在发债，所以集中在今天公开回应这件事情。”张茵称，公司的管理确实存在瑕疵，有7%的员工没有平等享受福利，但绝对不是无良的“血汗工厂”。
事件走到今天，张茵公开进行了回复，但是那些做得远不如玖龙纸业的众多企业能从玖龙纸业的此次风波中听到警钟的声音。仅在数年前，这样的指责还鲜有发生。
张茵不会是唯一的“被指责者”。整个中国制造业的发展正步入新的阶段。新劳动法、外资企业加重的纳税负担、更为严格的环保法规和不断升值的人民币汇率，这一切都在挤占中国公司的利润空间，更多的企业会真正游走在“血汗工厂”的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