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忽如一夜春风来”来形容邮城的棋牌室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一点也不为过。在连续几日的调查中,所经之处随意可见一桌桌的麻将客,街头巷尾哗啦啦的搓麻声不绝于耳。
(一) 邮城的棋牌室倒底有多少家?有人说1000多家。经过调查,邮城的“麻将风”现状确实令人吃惊。在调查中发现,除了遍布各居民小区的棋牌室外,宾馆、酒店、茶楼、休闲中心等公共娱乐场所,几乎都有棋牌室。在这些地方“玩牌”的,都是些“有头有面”的人,且不像在小区棋牌室玩的遮遮掩掩,更不用扑克牌作为筹码做样子掩人耳目,而是用现金“现场直播”。在琵琶社区等居民委员会调查中得知,光琵琶社区居民委员会就同23家棋牌室的业主签订了所谓的“合法化”的“协议”,居委会每年向业主收取2000至4000元不等的管理费,有的社区发展的所谓“合法化”的棋牌室还远远超过这个数字。据居委会的同志介绍,没有同居委会签“协议”的“黑户”比签“协议”的要多出几倍。我们作了一个调查统计,邮城共有16个社区,按每个社区有40个棋牌室计算,就有640家,再加上宾馆、酒店、茶楼、休闲中心等公共娱乐场所的棋牌室以及家庭牌桌,上千家的棋牌室并不是一个“瞎说”的数字,且这个数字在公安局治安大队也得到了证实。据公安上的有关人士介绍,邮城的棋牌室上千家一点不假,光“110”每天对棋牌室的处警就达10余起,有时还要多一些,有扰民的、治安方面的、有互相捣娄子的。
如今,棋牌室“挂羊头卖狗肉”,几乎成为“赌场”的代名词,这已成为一个公开的秘密。在棋牌室玩的都是清一色的麻将牌,且90%以上是中青年人,老年人很少见到。我们在调查中转了数十家小区的棋牌室,发现赌桌上不用现金赌输赢,而是用扑克牌作为筹码,待几圈全部结束之后,就开始结账,平均每场下来都有上百元仍至数百元的输赢。
在同社区居委会的同志接触时,他们也承认现在的棋牌室已完全变了味,有悖当初设立的初衷。本来是想为社区居民办一件好事,而现在却成为他们工作中的一件非常“头疼”的事。
(二)
调查中得知,邮城有合法证照的棋牌室只有3家(经有关部门审核的)。而就在这一年不到的时间,市区大大小小的,有“协议”的、“黑户”的棋牌室就达1000余家,为何“麻将风”如此之盛?
据熟知内情的人介绍,开棋牌室确实来钱。邮城的棋牌室一般是按“圆子”收费,一个“圆子”按档次收取5元到20元不等的“服务费”,“服务费”一般都有赢家承担;有的是按小时收费或按一场收费。普通麻将桌同自动洗牌机的收费不一样。有的业主还想出法子让牌客快点进“圆子”,多来几场,好多收“服务费”。据说现在棋牌室流行的“炒锅”就是业主发明的。“一锅”的“锅底”有50元、100元、200元不等,“炒锅”对象都是临时现场搭配。如果中途有一个人被“端锅”就开始结账,业主也就好收取5元、10元、20元不等的“服务费”。
一位“业内”人士介绍,一个中等规模的棋牌室,档次还不算高,设置10张桌子,每天可收入上千元,如果“场子”大些的,还超过这个数字。那些较隐蔽的、环境好一些的棋牌室,如果客人赌得大,业主从中拿“提成”就可每天进账2000至3000元。他还说,如果不“来钱”,业主怎么会淘汰普通桌子,换7000元仍至上万元的自动洗牌机。看开棋牌室“来钱”,有的人干脆把自家的车库、地下室、阳台改造一番,也摆上几张麻将桌。他还说一件有趣的事:北门大街上有一家小面店,面店是上午下面条、卖卖油条,下午和晚上就将餐桌铺上麻将垫布改作麻将桌?熏收入比开面店高出许多。据说,现在有人竟将棋牌室开到活动的船上,泛舟聚赌。 随着麻将风的越来越盛,棋牌室之间也形成了竞争,除自动洗牌机等先进设备争相亮相外,棋牌室的业主们还大打“温情牌”。他们除向“牌客”提供茶水外,“晚茶”也天天换花样,如果“客人”早上就来玩,还免费向“客人”们提供一顿中午的“工作餐”;走得迟的,除提供“晚饭”外,夜里还送上热乎乎的“夜宵”。“温情牌”用足后,业主之间还经常相互“捣娄子”,向“110”报警,说某棋牌室聚众赌博,打架斗殴等。一位社区居委会的负责人说,有的人看开棋牌室“来钱”,不惜将卧室改成棋牌室,有的人把钱拿在手上要同社区签有关“协议”,以求某种程度上的合法化,但我们不能收这样的管理费了;有的人原本在企业上班,看开棋牌室嫌钱,干脆同企业买断工龄,回来开棋牌室。据了解,邮城的一些棋牌室业主已将目光投向农村乡镇,因为城区棋牌室太多,竞争激烈,乡镇刚“起步”,有一定的市场。
我们在文化部门得知,早在2001年,文化部门就不再发棋牌室的文化经营许可证。国务院的《娱乐场所管理条例》当中对其管理也没有具体规定。有关人士认为,社区居委会对棋牌室的开设,初衷是为了繁荣社区文化。他们同业主签订“协议”收取一定的管理费,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缺乏适度性、规范性。尽管“协议”上明确了甲乙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但这种权利和义务形同虚设。
公安部门认为,打麻将是娱乐还是赌博,难以界定和查处,发现赌博行为和得到市民举报,公安会严查,但现在赌博太隐蔽了。同时有关部门还认为,居委会同有关棋牌室业主签的“协议”是无法律依据的,也无权签个“协议”就可让棋牌室“合法化”。工商部门认为,棋牌室开在居民家中,虽无照经营,但却无法取缔,业主说开棋牌室是供居民娱乐,不是以经营为目的。
规范管理上的缺位,给棋牌室的涌现提供了“温床”。据了解,前不久,高邮镇和市有关部门已针对如何规范管理棋牌室作了专题研究,将对棋牌室进行整顿。
(三)
我们对“麻将风”的关注,并不是针对老年人的娱乐消遣,而是出于对众多中青年人沉湎“搓麻”消磨时光,不积极创业的困惑和震惊。在调查中,我们经常会听到这样两句话:“不怕活的苦,就怕断的赌”、“下岗无工作,只好坐上麻将桌”。从棋牌室到创业路,中间究竟隔着的是怎样一道坎?
市人大代表、琵琶社区居委会副主任苏红霞很痛心地说,“处处麻将声”折射出的是一种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精神状态,沉迷于麻将的高邮人真该警醒了,现在创业环境这么好,创业氛围这样浓,如果我们还徜徉于“穷快活”而心安理得,就会失去难得的创业机遇。我们社区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把一些人从“方城”中解脱出来,引导市民树立积极向上的创业观,走向独立的自我。
恒丰制衣公司年轻的老总陈玉卿说,人要乘着年轻的时候干些事情,麻将只能作为一种消遣娱乐的方式,但不能作为“工作”,一个人的社会价值必须通过创业来体现。他说,恒丰制衣很欢迎下岗工人来厂就业,但许多人怕苦不愿进厂,却宁愿每天去“小来来”。做人要活出点精神来。
公园社区居民王正成说,偶尔玩玩麻将是可以的,但现在有的人把打麻将当成“工作”,整日带夜玩,小孩上学无人问,老婆夜里出来满街找,严重影响家庭生活。创业才是安家之本。
下岗工人吴某说,他从市交通船厂下岗,妻子也没有工作,儿子要上学,一家人要吃饭。夫妇俩通过艰苦创业,改变了生活窘境。妻子每天从蔬菜批发市场批发一些蔬菜到市场上去买,老吴身肩两职,既当煤气换气站的换气工,又当送牛奶工。老吴说,看那些“穷快活”的人整天打麻将,真为他们着急,好日子要靠自己来争取啊!
市妇联有关人士说,打麻将的有不少是下岗女工,如何帮助下岗女工树立自立自强的信心,引导更多的女性积极创业,是妇联工作值得研究的课题。
水部楼社区居民陈星说,她以前也是个麻将迷,每天都要玩一场,在家人和朋友的劝说下,他和下岗的丈夫一起开了个小餐馆,现在一心扑在餐馆上,每天工作达10小时,虽累些,但活得很充实。
高邮镇政府杨鹏说,市委、市政府提出“全民创业”的口号,就是鼓励人们抓住机遇,开启智慧,用勤劳的双手去创造更富足、更高尚、更文明的生活,我们应当通过深入的宣传教育和舆论引导,在广大干部群众中培养自立自强精神,营造追求成功、鼓励创新的创业氛围,让“创业风”赶走“麻将风”。他说,“官麻”现象应引起我们各级领导的重视,党员干部应做好表率。公安、文化、工商、社区要联手对棋牌室加强管理,规范运作,同时,政府有必要出台一些鼓励政策,扶持健康有益的群众文化活动的发展。充分发挥社区力量,实施长效管理。
邮城“麻将风”虽对高邮的社会经济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但在“全民创业”的浓烈的氛围中,在人们对邮城的“麻将风”进行反思过程中,“麻友们”定会调整心态,以“创业创新创造”的精神风貌,紧跟时代发展的潮流,告别“麻将风”,自强自立,追求新生活,让“创业风”赶走“麻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