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店面很小,有些店开在民居区内,要穿过天井才可到达,有些店甚至开在写字楼里面。地点集中、装潢个性、服饰来源多样化是这些小店的共同特点;追求个性,只此一件,是它们一致的目标。
上海的街头总有那么些小店,服饰独特、装潢时尚,在外来者眼中形成一张另类的上海名片。与各大百货公司强力兜售大牌、名牌服饰大异其趣,小店讲究的是个性与限量。它们像是上海的弄堂,虽隐匿街市,毫不起眼,却活色生香,独具玄秘。
说起时尚潮人的必经之所,坊间流传的搜店路线是从襄阳路淮海路——陕西路——巨鹿路,茂名南路——长乐路——瑞金二路——复兴路——南昌路,此外泰康路、奉贤路上也分布着一些个性小店。
有别于中国服装以往的批量生产与外国服饰代工厂的状况,小店的服装有的是自主品牌,有的是老板亲自从国外进货,有的则坚持走定制路线。特有的生存之道,让小店在口口相传中隐秘地发展出一批批亲密忠诚的老客户。
旗袍定制:老上海工艺
90岁的诸老先生每天坚持上下班,10点半他准时到达瀚艺服饰,开始一天的工作。瀚艺是长乐路上的一家旗袍定制店,原本做的是传统旗袍,几年来上海时尚风向千变万化,老板将原有的一间门店辟出来做改良式旗袍,售价都在1000元左右,以迎合更多时尚人士的需求,一家店,一个90岁的裁缝,两个紧挨着的店面,成了瀚艺的标志。
早晨10点,店员余惠珍像往常一样准时开店,她把店面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很早就有顾客上门,她职业性地打量了客人几眼,大抵估摸出客人适合穿的尺寸和样式,在瀚艺当了7年营业员,她差不多已经“火眼金睛”。
“瀚艺来的客人太多了,外国的有开赛车的舒马赫,那时在这儿定做了件龙袍,好几万呢;还有个演卡门的外国歌剧演员,以前成龙的爸爸也来这定做过,还有女明星黄奕,电视台也有好多人上这儿的。”说起来过的顾客,余惠珍脸上是轻描淡写的神色,她笑称看的人多了,自己也成了半个设计师,什么人适合穿什么基本都看得出来。“像这种服装定制店,营业员很重要的。”余惠珍说。
7年前,余惠珍在武宁路上开了家时装定制店,因为营业员以及供货的多种原因而关了门,“那时不知道,找的营业员都对服装不了解。”之后她来到瀚艺,才发现“不管外边时尚怎么变化,旗袍永远流行”。
上海的旗袍定制店从二三十年代到如今从未消失过。从张爱玲偏爱的猩红配翠绿到张曼玉的花样年华,定制的旗袍让每个女人为之心驰神往。当年张爱玲在所有人穿灰蓝工装的作协会议上穿着旗袍赴会,上演了一段特定时代的旗袍佳话。如今,长乐路上大大小小的旗袍比肩而立,走的都是小店定制的传统路线。不过,同样定位,瀚艺却独具奇招——店里有一块别家永远无法模仿的金字招牌——目睹了旗袍兴盛、衰退、变化近百年的90岁旗袍师傅褚宏生。
褚老先生的头发梳得很妥帖,老先生要好看,每天吹发不说,还要风雨无阻地准时到店里上班。“退休了,在家也没事做。”老先生语速缓慢。
褚老先生退休后才经单位经理介绍来到瀚艺,头衔是顾问,其实做的还是老本行裁缝。每天替客人量尺寸做裁剪,他说旗袍最重要的就是裁剪,肩部腰部斜襟对襟都很有讲究。“不是只有布料好就够的,布料都是从苏杭来的绸缎,所有旗袍店都一样的。”
小时候在闸北区念完书,16岁开始学裁缝,他与旗袍的情缘已有74年,74年间他先后在南京路的多家旗袍店工作,当过学徒也做过营业员,最终在南京路老鸿翔做裁缝直至退休,曾被派往香港九龙,也曾替白杨胡蝶等电影明星做衣服。
前些年电影《花样年华》大热,沪上女孩纷纷让其做张曼玉在剧中的旗袍,他做得分毫不差。最传奇的是巩俐的旗袍,当时拿到店里的只是巩俐的一张全身照片,单凭目测,老先生做的旗袍竟也完全合身。“目测也能做出旗袍,那才是老裁缝。”余惠珍说。
前些年,老先生自学了改良式旗袍,不过他坚持旗袍还是传统的好。“不过现在,旗袍的出路太少了,不像过去好穿到街上,现在只有聚会庆典还有喜事上穿,买旗袍的还是外国人多。”老先生感叹道。
前年一本英国杂志采访瀚艺时曾将褚老先生称为“最后的上海裁缝”,但瀚艺不是最后的上海旗袍店,茂名南路、长乐路都是著名的旗袍街,然而瀚艺却是最后一家拥有老上海剪裁的旗袍定制店,老手艺的秘诀就在于,无论多么没型的女人,穿上旗袍立即风情万种、顾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