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不是罪犯的罪犯
钱送不进去。
至此,我已没有任何办法,只有等待事情的转机。
终于,一天上午,领导的领导让我带上三千元罚款,到派出所拉机器。
原来,所长有事去外地了。
我赶忙到了所里。
交罚款的时候,开票的女JC不满地说:
“怎么才罚这么一点啊。”
看来忙了一场,这个结果大家都心有不甘。
她这句话提醒了我。
这个结果她都心有不甘,何况所长?他回来后岂肯轻易善罢甘休?
本来,我的心理承受价位,是拉回机器罚个万儿八千的就行。
现在看来,是罚少了,也就意味着我在这条街上干不成了。
我总不能说,那你看着再多罚我一点?
其实,我是真想这样说。
局面很明白,我没有思索的余地。
唯恐夜长梦多,节外生枝。急忙租了辆货车,拉着机器,没有去商店,直奔亲戚家而去。
到了亲戚家,我说明了情况。
他们也同意我的分析,就把机器抬到他们家,并留我在那儿吃饭休息。
晚上吃过饭,我想到商店的邻居们那儿说明一下情况,谢谢他们。
这些天,他们帮了我不少忙。
到了那条街,天已经黑了。
我走进医生的门面,满面笑容地和他打招呼。
他说,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你,刚才有几个JC还找你呢。
一句话把我说愣在那里。
我的事已经结了,手续都办了,他们找我能有什么事儿?
无非是重新把我抓进去,让亲属在外面筹钱。
我料到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猛然想起,来的时候离这条街不远处的黑影里停有两辆警车,当时没有意,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冲我来的。
危险的感觉又包围了我,就像上次一样。
我不能再无视这种感觉了,我已经吃过亏。
他们就在附近。
我顾不得医生的感受,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得直奔昏暗的胡同疾步走去。
我绝不能再落入他们的魔掌,如果他们此时出现,我一定会拼个鱼死网破,夺路而逃。
足足走了有二十多分钟,我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了,才找了个公用电话,给朋友打电话让他现在骑个三轮车过来把我屋里的东西搬走。
我居住的屋就在商店的后面的楼上。
朋友见到我后,我简要说明了情况,给了他钥匙,让他把我屋里的东西搬出来拉走,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朋友去了,我就在远处的黑影里看着。
邻居们了解了情况,都默默地帮朋友抬东西。
望着这一幕,突然间,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
两年前,我来这里讨生活,憧憬着未来,做梦也想不到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离开。
而今,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大家帮忙搬东西,连说声谢谢都不能,更谈不上帮忙,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和朋友会合后,我们轮换着骑三轮车。
此时,竟然下起了小雨。
真是上天也要和我作对。
突然,我觉得自己像在演电影,电影中主人公每每失意痛苦的时候,总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浑身湿透。
现实只是没有胶片记录下这一悲惨的时刻。
可我的脑海里却永远烙下了这样一幅图景:
凄雨冷风的黑夜,心情麻木的我,骑着三轮车,车上是我的家当,在城市的背景下,向着不可知的未来,艰难地,艰难地,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