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金融资产 《金融异术》第二章



系列专题:《金融异术》

第二章

拉斯洛·比利伊(Laszlo Birinyi Jr)我的方法就是对市场进行解剖。我会问自己,“市场将会发生什么?市场的趋势和动态是什么?”然后,我会让市场回答这些问题。

  小拉斯洛·比利伊,康涅狄格州比利伊联合资产管理公司(Birinyi Associates Inc)总裁。1976年,比利伊加入所罗门兄弟,开始了销售部股票交易员(sales trader)的职业生涯。在所罗门兄弟期间,比利伊创建了所罗门拉塞尔国际指数(Salomon Russell International Index),并出版了《股票问答》(The Equity Desk)一书,该书最初也是所罗门兄弟公司的培训教材。比利伊还撰写了公司的第一份周刊性市场评论《股票周刊》(Stock Week),并负责市场波动性、基金流动、市场架构以及交易成本等方面的专题研究。1974年,比利伊米切尔·哈钦斯有限公司(Mitchell Hutchins Inc)设计并推出交易日表 (trading calendar)的概念。1989年,比利伊放弃所罗门兄弟部门主管的职位,创建了从事资金管理和研究的比利伊联合资产管理公司。比利伊在《福布斯》杂志上发表了多篇文章,他还是CBNC及其他主流财经媒体上的常客。14年以来,他曾多次在“彭博个人理财”(Bloomberg Personal Finance)和路易斯·鲁凯泽(Louis Rukeyser)主持的“每周华尔街”(Wall$treet Week)露面。1999年,比利伊入选“每周华尔街名人堂”(W$W Hall of Fame)。2004年,比利伊被评选为美国著名财经网站SmartMoney最有影响力的30位市场分析人士之一。

您对技术分析的兴趣源于什么?

  我在几家华尔街公司的运营部工作之后,才开始做交易员。在那个年代,交易员一般都来自布鲁克林或是史坦顿岛,这些家伙聪明绝顶,嗅觉敏锐,基本上都是在不到20岁或是20岁刚出头的时候就开始做交易员。我开始做交易员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八九岁了,多少有点落后一步。因此,要取得成功,我就必须加倍努力,只有这样,才能赶上那些至少已经有5年工作经验的同龄人。要缩小这个差距,你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其中之一,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好交易员;当然,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股票市场不会青睐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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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异术:与顶级技术分析师的对话第二章拉斯洛·比利伊(Laszlo Birinyi Jr)  也许是商业学校里的课程给我带来一点好运——我通过夜校了解了一些MBA课程,因此,我意识到,要爬上这个梯子,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于是,我开始对了解股市运行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我找来各种各样关于股票交易和股市运行方面的文章和书籍,因为我毕竟是坐在交易席上,要靠股票交易吃饭的;在这个行当里,每个人都要学上12到18个月的时间。我把很多时间和精力都花在收集和阅读各类文章和出版物上,当时,我用心研究的一个课题就是交易成本。在1975年左右,我只找到5篇关于交易成本方面的文章,其中的一篇文章就发表在《密西西比评论》(Mississippi Review)上。在那个时候,即使你把所有介绍交易成本的资料摞在一起,也不会超过5半英寸厚。于是,我开始四处搜罗这方面的资料。

  与此同时,市面上则有很多公开发行的市场通讯;这在当时就已经是一个规模巨大的行当了。我订阅了所有这类通讯,并学习了历史学的本科学位,这让我学会了怎样反映现实。这也是我第一次开始对市场如何运行以及如何发挥作用产生了兴趣。

 您是怎样走上技术分析这条道路的呢?

  在那个时候,介绍短期市场运动的所有资料都是技术性的。我对技术分析感兴趣,是因为它能为我在与基金经理和其他交易员的交流中提供不一般的素材。

 在这个领域里,是否有什么特殊的人或事给您带来过启迪?确实没有。即使有,也谈不上启迪。我只是收集资料,然后保存下来,进行比较、研究和加工。大学毕业之后,我的第一次工作经历是计算机业务。我担任的职务是计算机分析员,因此,我的爱好是架构和数据库。我询问的越多,调查的越多,学习得越多,就越感到失望:原来这个行当是如此的笨拙和混杂。

  我对技术分析的怀疑和批评,完全是因为无休无止的指标。有人曾写过一篇关于波士顿的圣诞节降雪量的文章,这篇半真半假的文章把降雪量和随后一周的股市运行联系在一起。人们会自觉不自觉地去把所有东西和股市联系起来。在牛市里,人们就会只盯着股市继续牛下去的迹象,于是,人们就会说某些指标也能反映出牛市的特征;而在这些指标出现反转时,人们对牛市的立场却不会随之而变。于是,突然之间,他们转而会谈论成交量,而不再是上涨线/下跌线(advance/decline line,ADL)。归根到底,我对技术分析的兴趣,还是出于我愤世嫉俗的习惯。我的意思是说,我发现这种方法根本就不管用。

  另一个让我感到失望的,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技术分析师们表现出来的灵活性。不管市场怎样动作,我都会在行情通讯中看到:“正如我们建议的一样,市场已经如何、如何。”如果我较真的话,翻翻以前发布的行情通讯,我就可以说:“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你们在以前公布的4份、5份甚至6份通讯中提到这些呀。”不过,他们的投资推荐总是用极端含混不清的语言,建议投资者去寻找那些拥有巨大发展前景的稳健型企业,这还用得上他们说。一两个月之后,只要这家或是那家公司的股票上涨,他们就会大言不惭地说,这正是他们当初推荐的股票。

 您掌握这门技术是通过自学还是别的老师呢?

  虽然我在纽约金融学院上过课,但我在那里得到的唯一收获,就是怎样计算10天的上涨/下跌振荡指数(advance/decline oscillator)。这些年里,我花了很多钱买旧书。您也许熟悉普雷泽出版社,我收集的这些老版本股市书籍都是他们出版的。我还找到很多以前的《财务分析师杂志》(Financial Analysts Journal),我为这些书籍杂志编写了很多索引注释。

  我发现,很多事情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铁打不动、一成不变的基础。我可以给你讲一个眼下的例子。我们都知道一个始终饱受争议的观点:牛市/熊市比(bull/bear ratio)本身就是一个相互矛盾的指标;也就是说,当50%的股市分析家对市场持乐观态度时,反倒会成为市场即将下跌的指标,反之亦然。假如找到股市出现以来的所有数据,对它们进行检验、研究,我们也许会发现,这些指标根本就不具有一贯性。有的时候,当所有人都做看涨预期时,股市会上涨;但有的时候,当所有人预期熊市时,股市却会下跌。总体上看,预测与现实对应或相悖的概率完全随机;而不能让我们简单地归结为80%对20%或是70%对30%这样一边倒的比例。所以说,即便我们不能说它是一个完全自相矛盾的指标,但至少不是值得信赖的指标。

  后来,我们又发现,零股(odd lot)指标同样是个自相矛盾的指标,同样不管用。在整个上世纪80年代的 2 000多个交易日里,散户投资者只有在11个交易日里表现为净买进。因此,你也许会问,“它真是个非常了比起的指标吗?难道公众就那么愚蠢,以至于会对股市中这么大的一股势力都视而不见吗?”但你知道投资大众在20世纪80年代是怎样做的吗?他们去买债券了。他们买的是美国政府债券,这给他们带来两位数的投资收益,而且没有任何风险。显然,这绝对不算是糟糕的投资。有趣的是,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零股投资者便冒出水面。在整个90年代初期,这些零股投资者经常是净买家,市场也似乎站在他们一边。

  但根据长时间的观察,我发现,这些投资者一直很不稳定,因此,我并没有贸然挺进,而是我行我素,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这也是我一直不敢妄自标榜为“技术分析”的一个原因。相反,我把自己的工作姑且称之为“市场分析”,可能这也是我一直在努力做的事情吧。

 在您的职业生涯中,有没有那种将市场分析工具运用到现实市场之后才发现、但以前却从未在文献资料中学到的东西?对于技术分析的实务操作,最让我失望的一件事,就是人们并没有真正理解这个市场到底有多么起伏不定,变化有多么扑朔迷离。人们经常会听到这样的陈词滥调:“这早就不是你爷爷那时候的市场了。”假如你的市场由交易商主宰,你的佣金只有每股一两分钱甚至更少,那么,市场的形态显然会不同于每股五六十美分时的市场,比如说1976年的股市。无论什么投资,我们都要寻找这些最有价值的基本因素,希望它们能在统计上给我们带来更具说服力的结论,而且这些结论的寿命也更久远一些,我们对这些投资也更有信心,但现实往往适得其反。我们应该意识到,在传统意义上由长期投资者主宰的环境中,市场运作的机理肯定完全不同于日交易占主导的市场环境。尽管我们自己还认为这些图表和指标放之四海而皆准,但是在今天的现实环境下,它们的作用早已相去甚远。

  例如,我们这些年关注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共同基金的现金流。一个备受争议的论断是:如果共同基金的现金比率超过10%,市场就属于牛市;如果低于5%或6%,就是熊市。这个指标在20世纪70年代或者80年代初期还算有说服力,但今天的共同基金规模早已经达到50亿、100亿甚至200亿美元了,显然,这样的比率根本就不适用了。一个共同基金经理不可能达到10%的现金率,因为10%的现金率意味着他根本不可能去赌整个市场,而只能是某个企业。一旦犯错,他就死定了。因此,这样的指标根本就不足以说明整个市场的形态。在70年代,基金经理管理的资金规模只有1 000万美元左右,因此,10%的现金不过是他们一两天的成交量。但是现在,谁也做不到,你不可能在一两天里完成10%的现金周转量。很多技术分析师都没有认识到市场的真实动向、趋势的变化以及这些变化对分析方法带来的影响,这的确让我感到很失望。

 哪些错误对您而言教训最深刻?

  有一个失误让我刻骨铭心。1979年,我提出在工作中引入行情分析(ticker tape analysis)的想法。最开始做这项工作的时候,它确实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预测指标。在这个指标的第一个版本中,我们只看大宗交易的股票。我们会通过每只股票的大宗交易,看它是否处于上跳动(uptick,指最近一笔交易价格,高于前一笔交易价格)还是下跳动(downtick,指最近一笔交易价格低于前一笔交易价格),事实证明,这个指标非常有参考价值。后来,我们想,既然我们能把个概念运用到每一笔大宗交易,那么,何尝不能进一步拓展到每一笔交易呢?于是,我们又提出了“资金流向”(money flow)概念。

  在1982年之前,资金流向指标一直非常有效。但是到了1982年,这个指标的预测能力显然就大不如以前了。我们必须认识到,从80年代初开始,交易所的交易模式已经发生了变化。在那之前,成交量非常低,因此,纽约证交所的专业交易员就可以轻松操纵整个股市。你根本就不必和这些专业交易商作对,因为在这个行当里,他们就是你的合作伙伴。我至今还记得在70年代初交易摩托罗拉股票的情形:成交量很小,你根本就不必向交易员去核对他们自己是否参与。交易指令直接来自交易所,当时的交易员是约翰·科尔曼(John Coleman),他是华尔街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之一:“没有我的允许,那个年轻人根本就不会交易摩托罗拉股票!”

  20世纪80年代,机构投资者开始大批涌现,佣金水平依然非常可观,而且股票流动性大为增加,因此,机构投资者的大宗交易规模越来越大,成为市场上更重要的力量,市场控制权也从专业交易商转到交易所手里。像我工作的所罗门兄弟,通常只接受大单,当时的每笔交易规模在2 000到3 000股左右,他们可以毫不隐讳地告诉交易商自己想干什么。于是,我们的资金流向概念就不像以前那么有效了,因为对大宗交易来说,市场很少能事先获得交易信息。交易价格的确定很随机,每笔交易的价格都由散户投资者个别决定。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情况:在当时,纽约证交所是世界上唯一由零售确定批发价格的场所,在某种程度上,现在依然是这种情况。100股福特股票的价格提高10美分,也算是一个新价位。尽管还有几百万股流通在外,但它还是作为新价格显示在你的行情显示屏上。因此,我们最终意识到,必须在零售市场和批发市场之间有所区别,于是,我们开始分别计算大宗交易市场和非大宗交易市场的资金流向指标,并在不同的市场形态下区别对待这个指标。

 介绍一下您的技术分析风格。

  首先,我们是不做任何营销的。我对技术分析的反感并不是大家把技术分析看成技能,而是因为有些技术分析师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从根本上讲,他们做的就是营销:在CNBC上抛头露面,在报纸上大放厥词,在各种各样的场合发表演说。这也是很多分析师最大的毛病。

  技术分析师在预测问题上也经常会犯错误。在股市上,你能做到的,最多也只是指出某些已经不可避免的强烈趋势,给投资者指出某些基本方向。因为分析师们想的是营销,因此,他们自然喜欢夸大其词,喜欢造势作秀。比如,我想告诉大家的,就是明天早晨会很冷,会下很大的雪。但是到了技术分析师的嘴里,他们会说,明天早晨的降雪量为64英寸,温度会下降15度。尽管这根本就是不可预测的,但却是他们想听的。他们喜欢这样量化的确定性;希望有人确实了解这些东西。于是,技术分析师就会投其所好。按照我的风格,就是认识自己的能力所限。这也是我们在市场上能做到的极致。极少有人能达到这样的精确度。能发现趋势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已经足够了。

  我们的风格在业内也是独一无二的。技术分析法、计量分析法和基本面分析法的共同特征在于,它们都从市场之外起步:有些人用的是计算机,有些人紧盯图表,还有人走出去,看看企业的面貌。在完成了各自的把戏之后,他们才会走到市场上,去证明自己的理论。我的方法就是对市场进行解剖,然后细细地研究。“市场发生了什么?市场的趋势和动态如何?”然后,我会让市场告诉我答案。这就是最大的区别:让市场引导我辨别市场趋势,从纷繁骚动的噪声中找出持久性和有利可图的发生方向——实际上,在令人炫目的所谓趋势中,70%到80%不过是噪声而已。

 您是如何解剖市场的呢?|!---page split---|

On balance volume,简称OBV指标,也称作平衡成交量,是通过累计每日的需求量和供给量,经过数值化后绘制成趋势线,然后配合证券价格趋势图,根据价格变动与成交量增减的关系预测市场气氛的一种技术指标。——译者注我们对历史数据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在这方面确实也耗费了很多时间。彼得·德鲁克(Peter Drucker)曾经说过,美国企业的失败,就在于他们不了解历史。这一点也非常适用于股市。我觉得自己在这个行业中做得最独到的一件事,是受到乔·格兰维尔(Joe Granville)的启发。格兰维尔因提出能量潮而成为最杰出的技术分析大师。他建议跟踪市场参与者及其发表的市场评论。以前,我们也曾经制作市场趋势图,并对照知名投资策略师和评论员的评论。到了20世纪70年代中期,我们开始收集主要新闻事件的简报。因此,对我们招聘的暑假实习生来说,这多少有点让他们感到困惑。很多人都出自麻省理工和耶鲁大学,在交给他们剪刀、胶棒和施乐复印机,让他们拿着《华尔街日报》和《纽约时报》制作剪报时,他们会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仿佛是在说:“您不是在开玩笑吧?”但我确实不是在开玩笑。我们的剪报一直可以追溯到1962年。这让我们对市场气氛、人们谈论的话题以及主要媒体的观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因此,我们通过认识历史,去了解应该寻找什么,不应该寻找什么。

  我们的最大特点在于对资金流向的分析。资金流向的核心是阅读市场行情。股市具有折价机制(discounting mechanism),或者说事先反应机制,这个观点一直饱受争议。我们发现,90%左右的股价上涨是因为投资者买进,下跌是因为投资者抛出。但是在价格出现显著变动的股票中,10%却是那些媒体披露(市场反应折价机制的表现)之前你就知道要变动的股票。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之处。

  于是,我们开始越来越多地认识到,在今天这个被交易商主宰的市场中,根本就不可能有长期投资者。我们必须意识到,市场环境已经变化了。我们都知道,人们交易股票总喜欢扎堆(或者说受羊群效应的影响),买进的热点股票往往是那些被超卖的股票,抛出的热门也是被超买的股票。同样,唯一的根本差别就在于,我们不会说股价高出交易范围10%或是将会下跌73%这样的话。我们只会说,这是我们需要亮红灯的股票。

  因此,我们的观点不是孤立绝对的。通用汽车的股价一般不会超过50天的移动平均线。假如在股价超过移动平均线15%时买进通用股票,那么,你就必须意识到,你是做长期投资,因为股价在未来两三个月里明显超过这一水平的概率并不大。在目前情况下,我们开始越来越多地关注日交易以及收盘后交易信息的价值。

 别人对您有什么启发?您是否会在交易中直接借鉴其他人的做法?非常、非常少,因为大多数从事技术分析这个行当的人都不投资。我们在所罗门兄弟公司的时候就有这种体会,大家都一致认为,数量分析师的工作非常出色,给公司赚到了很多佣金,他们的分析也很少出错。公司认识到,要真正赚到大钱,让他们真正融入工作中,就必须让投资盈亏和这些数量分析师的切身利益直接挂钩。于是,公司要求他们掏出一点资金,按分析结果进行投资。这些分析师在投入了几百美元之后,大家却发现,他们损失惨重。这就是说,所有实验得到的结果,并不一定能转化成现实世界的成功。

  最早让我大失所望的一次经历发生在1975年。那时的我还在做交易员,我认识一位年轻女士,她在一家大型公司的技术部工作。当时,我们的股票价格是3975美元,她给我打来电话说:“我们得看看怎么处理这只股票。我觉得41美元就是最高限了,但现在已经是3975美元了,该怎么办呢?”在现实生活中,你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因为现在的价格不是41;因此,你更有可能买进。在股票交易和投资中,没有任何事物是黑白分明、断然可辨的,在交易室里,永远没有“感兴趣”、“继续培养”或是“潜在”这样的词。

 您是怎样通过从成功和失败中吸收经验、汲取教训而避免重大损失的呢?甘愿吃点小亏。随时牢记:如果得出最终结论需要大量的信息,那问题也许就来了,因为要得到这些信息,你就要回过头来做很多工作。现在,我们正在开发交易前预测和交易后总结的模型。因此,在早晨时,如果有人在8点到9:15期间的开盘前宣布收益上涨3个点,只要能赚到1~2个点,我们就会去尝试;我们会买进500股。这是因为,开盘前的市场带来的信息是最新的,因此也是最有说服力的。

  我们考虑的是:事物本身是否符合逻辑,是否合情合理;然后再去做;不一定需要四位数的预测收益,我们才肯去做。我们相信自己有足够丰富的经验,我们想的就是尽量寻找合乎逻辑的方法。尽管我提出的很多想法,比如资金流向,都是非常合理、非常符合逻辑的,但最令我感到失望的,就是人们不喜欢这些想法,因为他们认为,我还没有在27年的数据中找到具有统计显著性的5万个案例。事实上,正像我指出的那样,市场是永恒变化的,是动态的,而不是一成不变的。

 什么样的市场状况会招致最严重的失误?

  可能是熊市吧,因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更容易紧张。我还发现,在熊市中,即使你做对了,顾客也不高兴。和所有人一样,顾客也想赚钱。在熊市里,如果我们太谨慎,手里的现金量太高,顾客就会说:“我们花钱不是让你干这个。”我们对市场周期的研究也许是有史以来最完整、最深刻的,足足有三卷、250页之厚。我们发现,在熊市的最后1/4部分,什么都不管用。市场上根本就无处藏身。人们追着你帮他们逃出困境,于是,你就会强迫自己去寻找各种各样的指标,想方设法地去四处赚钱;而不是冷静地认识到,有些时候,手里拿着现金也是不错的选择。

 您愿意在多大程度上分享自己的成果呢?

  我们一直在公布研究成果。我们以机构名义为市场提供大量的研究产品。我们有自己的市场简报和网站。我们把自己的全部工作都拿出来和大家分享。在目前行业尤其是机构投资者中,一个令人失望的趋势就是,人们已经不再对股市感兴趣。真正进行投资的人越来越少。很多资产管理公司实际上只是在集中资产,把越来越多的资金网罗到手里,以至于每年只有50~60个基点的收益率就已经算不错了,经营业绩和回报被人们当成了附属品。在20年前的晚餐聚会上,我和基金经理们谈论的是市场;而现在他们谈论的,却是筹集到了多少钱。

 假如说您采用的所有市场形态、指标和投资策略都是大家所熟知的,那么,您使用这些投资工具获得的出色业绩又怎样解释呢?我理解市场,交易员的经历帮助我获得这种认识。比如说,资金流向的一个问题就是它有点像图表。熟悉图表的人总想用对待图表的方法来解释资金流向。因此,他们就会去寻找资金流向实现交易的那些价格点。但我们的方法则完全不同,因为我们分析的对象是价格行情,而不是某个特定的交易价格。所以说,在我们的手里出现股价下跌、但资金流向为正的交易形态,也就不足为奇了。人们对此疑惑不解,他们会问:“买进时股价怎么会下跌呢?这到底说明了什么呢?”

  如果做过交易员的话,你就经常会看到这种情况。比如说,一只股票下跌050或075美元,而且在过去一周半的每个交易日均持续下跌,显然,这样的情况绝对谈不上乐观。然后,它又跌破50日移动平均线,达到新低,不过,买进量却依然为正。于是,有人会跳出来,谈论强森、通用米尔斯或是其他什么公司的境况不佳之类的事情。作为老交易员,我知道他是个买家。因为你知道(而且应该知道)他是那个买家,所以,你说自己正在联系某些卖家。你就告诉他,“我认识交易所里有个基金经理,他正在运作通用米尔斯的股票,看看他能不能替你报价?”于是,你联系到自己的交易商。股票交易价格可能是5025美元。于是,你告诉他,“我可以帮你找到按5075美元出手15 000股的卖家。”同样,他还会告诉你股价正在下跌之类的事情。对此,你回答,“我再给卖家打个电话”,并说,“我可以按5050美元卖给你15 000股”。他说,“成交”。所以说,肯定有人在买进股票。有人在股价下跌时持续买进,这就是我们寻找的东西。但很多人根本就不明白市场中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您如何处理早期信号鉴别和提高随机噪声敏感度之间的权衡呢?  通过资金流向这个指标,我们想看看股价下跌时,买进行为是否会持续两周以上。我们可以苹果这样的股票为例。1997年底,苹果股票从10美元下跌到7美元。在股价下跌的第一个季度里,报升买进量和报跌卖出量的资金大约在15 000万美元左右。这并不是随机噪声,而是交易商的本能;这就是股票市场。在资金流向方法中,我们需要大量的资金流向来验证自己,而不仅仅是超短期内的一两笔交易或是一两个机构。

 技术分析在单独使用还是与基本面分析并用时更有效?  这么长时间以来,综合使用两种方法已经为我们带来了很多成功。对我来说,单纯使用一种方法就像是用一只手击掌;根本就没有用。只有用两只手才能拍出声音。我们查阅了大量报刊资料,我不仅关注图表分析师推荐的股票,也喜欢那些专心对公司基本面刨根问底、撕烂资产负债表的基本面分析师推荐的股票。然后,我们在别人的基础上做自己的研究。我们希望这样做,我们也正在这样做。

 直觉在您的工作中占多大比重?

  在这个行业里工作了30年之后,我发现本能的作用远比我自己想到的多。我觉得应该在20%左右吧,不过,这个比重正在缩小。让市场交易越来越难的是,你每天都要做几十笔交易,但每笔交易的情况都各不相同,到了星期四,你就会把星期一的交易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一只股票爆出收益预测,并上涨2%,但随即又继续上涨2%,你会怎么办呢?我们一直在想方设法收集和总结越来越多的交易案例,以便于预测市场行将如何,趋势怎样;寻找可以量化的交易类型——实际上,我们总可以找到至少60%的交易服从这样的规律,20%的交易符合那样的规则,还有10%符合别样的规律,只有10%是完全随机的。我的目标就是竭尽全力,让直觉部分在分析中的百分比尽可能地接近于零。

 您的创新能力源于何处?

  很简单,就看市场现状如何,认识到这个市场不是我们可以操纵的,认识到75%的交易是通过计算机完成的,认识到这个市场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您是否时常会感受到传统模式和指标还不足以值得依赖、还需要不断开发新的技术性工具呢?  传统的技术分析工具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也许还很有价值,因为你看到的东西就是市场正在发生的事情,但现在就不同了,因为市场已经变化了,早已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我们今天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市场,我们能看到的只有价格,但是在那个时候,你却能看到市场里的一举一动。因此,像乔·格兰维尔OBV(能量潮)之类的传统古典思路,也许只有在他们那个时代才有价值。但是在今天,500万股股票带来的变化和那时的500万股相比,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描述一下您的日常工作。

  我每天7点半上班。首先要了解一下海外市场情况,然后再检查我们自己的技术指标,其中就包括一张报表,它通过对比标准普尔500的上涨/下跌线以及对50日移动平均线的偏离,可以让我了解某只股票目前所处的技术状态。我会关注超买和超卖的股票,可能会影响当日股市的新闻事件。当股市在9点半开盘的时候,我要重新评价所有股票。我要研究表面以下的东西:股市正在发生什么,目前的趋势如何发展。我们每天都要进行大量的形态识别研究。如果我们预测的趋势是股市可能下跌1%,并且在开盘后确实下跌1%,那么,我们就有85%的把握认为,市场将会继续下跌。这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指标。之后,我们要寻找日交易的机会,或是建立打算长期或短期持有的头寸。到了下午,我可能会研究一下股票市场或是开会指导下属如何工作,但坦率的是,我现在可不像20年前那么勤奋了。股市收盘时,我直接回家。我会把年轻人留下来加班。我发现,今天的经理人也不像20年前的基金经理那样兴趣广泛;他们似乎对市场也不太感兴趣。以前,我们身边还有一些老家伙,了解市场动向,关注市场动态。现在,所有人都有MBA学位,所有人都在追随系统的操作模型。

 股票交易在您的生活中占据何种地位?

  从根本上讲,这是一个属于A型血型人做的行当,这个领域里的成功者,最终注定要被工作吞噬。我看过的最佳股票市场书籍就是《货币游戏》(The Money Game)。在那本书中,亚当·斯密指出,如果你不能为这个行业倾注全部,你就不会成功,因为大多数游戏者都在全身心地投入。他认为,这场游戏的真实目的实际上并不是金钱,而是为了名誉和地位。游戏就是游戏,我们都是在游戏。有人曾经说过,除去参与游戏并成功之外,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参与游戏并失败。对于真正意义上的交易者,我说的不是技术分析师,而是货真价实的交易员、真正的职业基金经理,这个行业就是关于他们吃的是什么、住的是什么和呼吸的是什么,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的生存。

  我女儿在曼哈顿读贵族幼儿园的时候,到了父亲节,所有父亲都会和3~5岁的孩子们在一起,跪下来和他们一起嬉戏。但是过了20分钟,他们就会把话题转移到股市上。因此,你关注孩子的时间,实际上也只有这20分钟;然后,就变成了股市。这些人都已经在生活中找到自身价值。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再梦想去干别的什么事。因为除此以外,我们只会失败,而且会输得体无完肤。前纽约证交所交易员、目前的麻省理工客座教授麦克·爱泼斯坦,是为数不多能从这个行当全身而退的人之一。对于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没有后半生可言,我们的一辈子就交给了市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做得这么好,因为我们没有退路可言。所以说,我们对现实并不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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