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李也青,是在一个人物画创作班的不同寻常的作品观摩会上。
说不同寻常,首先是这个创作班由冯远先生执导,学员多颇具实力且意趣相近。作品观摩会展示的虽仍是草图或半成品,却已能看出作者下了相当功夫,力求在内涵和语言形式上有所突破。更重要的是,作为导师的冯远先生,这几年一直从实践到理论都强调“研究当代人,揭示当代人精神面貌的丰富性以及当代人的种种特征”。人物画与社会和现实紧密相连,是最富于现实品格的,冯远先生一语切中肯綮。观摩会所看到的作品,大多与当代都市或农村的普通人相关。显然,冯远先生的主张已在创作班中铺陈开来,并且掺和着这批青年学员的个性,演绎出多变的形貌。
李也青是这个人物画创作班的负责人,正为大家的事情忙碌着,他的热心让人印象殊深。但,让人印象更深的是他的作品,他在忙乎各种事务之后,在创作上并没有比别人少投入。
我最初看到的,是也青近期的作品。这一批作品多以农民工、建筑工人、建设者为主角的新作,画幅很大,人物众多,构图繁密,他的视角偏重普通人和劳动者,在时空关系的处理上有些逾规躐等,画面效果让人联想到某些气势迫人的壁画。及至后来有机会看到他以往所创作的多个系列人物画作,我才知道,创作班上看到的半成品虽已让人过目难忘,毕竟只是他的局部,还难以赅括其全面,我的印象并不完整。
诚如一些论者所注意到的那样,李也青的绘画能力很不错,写实功夫很好,笔墨相当娴熟,人物、山水、书法以至篆刻都有相当根基。针对不同绘画题材,他尝试过重彩设色、水墨写意、线条勾勒、工写结合等多种画法,以至汲纳版画、素描、西方绘画和民间艺术等各种元素。他的眼界宽广,思路活跃,敢于作多种尝试,在创作及艺术表现上,体现出一种难得的悟性和灵性。冯远曾说到,“也青的作品很好地发挥了浙派水墨写意的长处,同时吸收北方画派的厚重、民间美术的造型色彩。形成了较为独特和突出的个人艺术风格,于书画结合方面有较高的修养。”显然,导师对于这个学生有如此高评价,不是没来由的。
话又说回来,也青以往的多种尝试,应当说是一个画家在追寻和探求过程的典型状态。对于他,笔墨和技法运用并不是主要障碍,难题只在于如何从前人和别人的范式中走出,如何找到艺术上的自我,如何凸现他自已的风格特色而已。一个画家,不管怎样寻寻觅觅,到头来还得落实到形式风格和艺术内涵,落实到创造性上面。
李也青于艺术表现形式以及精神内涵的辩证关系有着清醒的认知。他是善思者,甚至对一些形而上的纯理论问题发表过看法:“意象既不是纯客观物体之‘象’,也不是作者凭空臆造的‘象’。画家用意象造型观在表现物体的意象造型时,既不以重现客观为能事,也不以随意杜撰形象为目标,而是注重客观形象的精神描绘,与真实的客观物体有距离又有联系,是升华了的客观形象的内存精神再现”;“所谓审美变形,实际上就是用西画的造型手段,结合中国画的意象造型观,把人物对象线形体结构作意象的变形夸张处理,使之更加具有造型的张力和现代造型观”。对于他所崇敬的冯远老师,他也有自已的看法--“冯老师这么多年来一直坚持现实主义题材的水墨人物画创作,现实主义创作是一条路,但并等于就是艺术风格,它是一种关注社会的态度”。这样清晰的思路,堪说难得。而他说的这些话,恰可用来释读他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