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平 胡海平 中式商社操盘手
从服装实业切入的杉杉控股,在引入职业经理人并实施多元化投资之后,迎来理想中的财团化变革。 文 本刊特约记者 夏华旺 虽然总部已经迁至上海,但是杉杉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杉杉控股)始终带着创始所在地浙江宁波的印记。在记者面前,杉杉控股的总裁胡海平不经意间提起,宁波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城市,但在宁波,他竟然有过开车迷路的经历。 宁波是杉杉控股的发家之地,1998年之前,一直是公司的总部。一天晚上下班,胡海平开着车兜圈,望着窗外熟悉的街道和大楼,却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正当记者预期接下来将发生一段奇幻故事的时候,胡海平却淡淡地说:“不是找不到路,是那段时间满脑子想的都是公司转型,已经装不下别的东西。” 进入杉杉15年后,作为杉杉控股的总裁,胡海平回忆起最初的那段时期,对记者说:“早期的工作几乎是入魔状态,我把自己当做一个操盘手,幸运的是,我遇到的郑老板判断力和耐心都相当出色。” 结缘幸会 1989年,杉杉控股的前身只是一个濒临倒闭的甬港服装厂,不到10年的时间,这个工厂被杉杉掌门郑永刚塑造成为了一流的服装企业,当时杉杉西服的市场占有率排在全国第一,作为一个品牌,作为一个企业,杉杉在服装领域都做到了极致,但是换个角度来说,杉杉遇到了成长的瓶颈,要继续让财富滚雪球,杉杉必须有新的生命周期。 这一阶段,郑永刚把胡海平招入麾下,作为自己的助手。郑永刚欣赏胡海平,因为从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候那股舍我其谁的傲气,这个年轻的同乡,出身贫寒,学生时代就是一个拔尖的人才,从浙江大学到香港中文大学,再到宝洁公司,一路顺风顺水。郑永刚需要这位奇人帮助自己梳理产业,最重要的是,为杉杉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越多越好。 第一个转折点出现在1999年,杉杉在上海成立科技公司,准备在高科技领域寻找机会。胡海平从一个碳素研究所带回来一个项目,将杉杉引入锂离子电池材料产业。 胡海平是学化工出身,对新材料和新能源有敏锐的嗅觉,但从杉杉的角度来看,锂电池和服装行业八竿子打不着,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胡海平表示,公司第一次转型,郑老板就表现出了果敢的性格,判断出这是一个阳光行业后,将5000万资金投进了锂电池,当时其银行户头上只有4亿。 经过10年时间,杉杉科技在锂离子电池正极、负极材料及电解液领域成为国内最大的生产商,在技术先进性和规模化方面跻身世界前三位。当年的5000万,现在已经换来了以10亿计算的营业收入。 而现在,杉杉经过一次次裂变,早已经脱胎换骨,当年的服装企业,已经变成一个以资本为纽带的企业集群,产业涉及时尚产业、新能源新材料、金融投资、园区开发、国际贸易五大板块。杉杉控股2009年销售额达128亿,资产总额超过100亿,旗下拥有杉杉股份和中科英华两家上市公司,参股的上市公司包括宁波商业银行等不胜枚举。 当年开车迷路的胡海平,亲身经历了杉杉成功实现多元化拓展的进程,他说:“如果我们以中国500强的身份洋洋自得,早晚要被国外进来的大企业一脚踩扁。以日本的伊藤忠商社做榜样,2018年我们要把销售额做到1000亿。” 要支撑1000亿的未来,杉杉必然要培育更多的产业。《杉杉关键词》是一本记录该公司成长的书,2009年,这本书又可以收录几个关键词,“伊藤忠”、签约郑州、商业地产、入股银行,这些词汇,每一个都给杉杉成为真正的企业巨人带来莫大的机会。 取道奥特莱斯 行业内外的人都在传达房地产是暴利行业的信息,但是杉杉近10年的辉煌几乎和房地产绝缘。直到2009年,借助伊藤忠商社和三井不动产,通过宁波奥特莱斯项目,杉杉正式进入城市商业综合体的运营。 胡海平透露,未来8-10年,杉杉在全国主要城市将打造10到20家奥特莱斯。 单纯的服装产业,做到20个亿销售额已经很吃力,但是奥特莱斯,一个店的产值就能做到30亿,20个店就是600个亿。一个简单的乘法计算,告诉人们商业地产的魅力有多大,杉杉的野心就有多大。 奥特莱斯作为购物城,早已风靡美国和日本,在美国和日本的店,一个家庭可以在那儿转一天,小孩玩耍,男人聊天,女人购物,各得其乐。 胡海平认为,“中国的情况有所不同,杉杉做奥特莱斯,不会离市中心太远,而且将以科技和时尚产业来衬托商业地产。杉杉要引进日本人的经验经营整个服装产业,而我们来负责整合资源。” 从服装到科技,从金融到地产,杉杉的成长路径,像极了一家日本的著名商社,这就是胡海平津津乐道的伊藤忠商社。 伊藤忠商社是1858年创立的公司,当时15岁的第一代伊藤忠兵卫以“走贩”的方式在日本的多个城市做麻布生意,后来开设和服布料庄,再后来开伊藤线店,逐步形成伊藤忠商社。 经过150年的发展,伊藤忠商社资本金达到2万亿日元 ,成为一家在世界75个国家和地区拥有150多个据点的大型综合商社,在纤维、机械、金融、房地产等20多个领域拥有投资,业务范围广泛。 2009年2月16日,杉杉控股将其持有杉杉集团25%的股份转让给伊藤忠,将其持有杉杉集团3%的股份转让给伊藤忠(中国)有限公司。通过入股,双方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利益共同体。 “杉杉一直在学习伊藤忠的模式,郑老板提出要成为中国特色的商社,而商社的核心是人才,只有聚集人才,才会得到大量的情报和信息,推动相关产业的发展,从2009年起,我们和伊藤忠的业务领域进行对接,包括引进日方的高管。”胡海平如是说。 一次换股合作,使得杉杉站在了日本商社的肩膀上进行扩张。去年7月16日,杉杉宣布和日本三井不动产株式会社、伊藤忠商事株式会社共同开发宁波奥特莱斯项目。 按照规划,建成后的宁波奥特莱斯购物广场将由150家品牌店铺组成,主要业态为经营国际知名品牌的折扣店铺。除时尚购物外,还将配备餐饮、休闲等多种功能,类似于大型购物商场的城市综合商业体。 杉杉引入的三井不动产,是日本最大的不动产开发企业,在日本运营9家奥特莱斯,是日本最大的奥特莱斯运营商。 在做奥特莱斯前,胡海平想到,杉杉如果直接切入商业地产,遇到的强手如林,通过特有的优势进入,市场和地方政府都比较欢迎这种模式。 这位操盘手很兴奋地介绍,杉杉的时尚产业要向下游延伸,做好一个服装品牌的综合服务商,把国际、国内一流品牌装入奥特莱斯,打造时尚界的苏宁,当然这需要时间来证明。 科技园的秘密
在杉杉的实践中,商业地产已经划出了两条主线,一条是奥特莱斯,另一条就是科技园。 “白天热闹,到了晚上黑灯瞎火,一直以来,科技园存在类似难题。人才需要休闲,园区开发需要居住区,需要商业配套,而我们做第四代科技园,就是把科技园变成城市,为这些人才节约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胡海平经营科技园足足8年,他说,杉杉在做综合服务提供商,将居住、创业和休闲的需求连在一起,为人们提供综合的配套服务。 杉杉从宁波发家,一些新的产业试验也更愿意在宁波进行。杉杉投资兴建的第一个中国“硅谷”,就是宁波杉杉科技创业园,随后园区投资一发不可收拾,先后建成中科廊坊科技谷、杉杉科创基地、中科芜湖生物科技谷等多个科技新城。 胡海平表示:“我们第一个奥特莱斯也在宁波,而且就建在科技园边上,奥特莱斯让科技园的土地升值,为科技园带来生活方面的配套,实际上走的是城市综合体路线。” 胡海平做科技园,从选地点到挑企业,都是冲在一线,他在这方面的体会,以及杉杉做科技园形成的一套流水线服务,足以给后来者写一本厚厚的园区指南手册。 “科技园的工业用地是赔本买卖,但是聚集人气后,我们靠商业配套赚钱,比如建人才公寓,我们为当地带来了自主创新的平台,政府比较欢迎。为了留住人才,政府会提供相对优惠的商业用地。”胡海平如是说。 作为一个企业集群,杉杉了解多个领域的技术和市场、可以直接做股权投资,还可以对人才资源、科技资源和土地资源进行整合,而这些事情,单靠政府是做不来的。实际上,杉杉扮演了一个城市综合运营商的角色。杉杉凭借自己在时尚、科技和金融等方面的优势,与政府共同开发园区,整合人才、资本、技术等产业资源,结合专业的地产、科研机构的力量,推动城市的产业升级,促进城市经济的发展。 胡海平说,在科技园,政府只是提供基础设施和税收优惠,但科技园的创业者往往最需要钱。企业的理念不一样,我们有投资功能,可以为项目提供资本。管理和市场营销我们也提供服务,对于进驻的企业,技术人员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我们输出管理、输出营销,并且帮你和政府打交道,这样就解决了中国的创业者不懂市场只懂技术的问题。 多年和这些园区的企业接触,胡海平不自觉地关注自主创新,自主创新是中国企业的必由之路,但是创新型企业如何与资本对接是一个问题。包括银行的贷款机制,都是以固定资产的抵押担保,科技公司没有多少资产,很需要通过股权直接融资。 值得一提的是,在股权投资领域,杉杉成功投资中科英华、铜业、油田等大型项目,实现了产业扩张和资本增值的同步提升。此外,杉杉旗下的创投公司已经成功进入多个投资项目,部分项目锁定目标实现IPO。 据介绍,杉杉有五六家VC和PE投资公司,好几个团队负责做前期筛选,分公司财务独立核算,只是重大决策上报总部。 胡海平说:“风投公司不仅限于科技园的项目,全中国的企业都是我们筛选的对象,我们选项目,第一是团队、创业人员的素质,其次才看企业的市场占有率,产业的发展空间大不大。” 风投是杉杉为科技园提供的特色服务之一,胡海平说:“经营科技园,其实是在做一个多方位的资源整合工作,难度最大的是赢得当地政府的支持。像廊坊科技园,我们的服务形成很好的口碑,北京的一些企业在往这里转移。” 下一站郑州 在胡海平看来,企业家要有战略思维,同时要懂政治经济学。杉杉的生意从南做到北,少不了和政府打交道,而做得最好的一点,就是抓住地区发展的主潮流。 2009年,通过阳光合作,杉杉以自己的实力,从中部大省河南争取来一笔几百亿的生意,奥特莱斯、科技园等商业模式,将被复制到一个新的战略要地。 去年11月份,杉杉与河南省政府签署战略合作框架协议,根据协议,杉杉将在未来5至8年内,投资200亿元实施杉杉郑州科技园、奥特莱斯郑州“时尚之都”等项目。 胡海平说:“杉杉是与河南省政府签订合作协议的第一家民营企业,中原崛起是一个大话题,现在变成了杉杉的大买卖。2010年,郑州是杉杉的发展重点,我们在这儿打造工作、生活、休闲为一体的第四代科技园、服装产业园。” 在这个协议背后,河南省政府高层多次考察杉杉,郑永刚甚至被聘请为“河南省政府经济顾问”,多次和政府高层讨论郑州的城市定位,以及如何承接沿海的产业。河南省的“大郑州”规划中,大力发展城市商业综合设施、建设高科技产业园区、打造服装支柱产业,这些和杉杉的企业优势高度吻合,这也成为双方合作的前提条件。 胡海平说:“河南是人口大省,有自己的特点,地方领导的思维比较超前,提出了大郑州的概念,我们做科技园,主营业务包括新能源和新技术,符合国家的产业方向,时尚之都项目也符合当地政府城市产业升级、形象升级的战略规划。” 企业做到一定程度,不是自己想做什么就是什么,政治经济学的重要性就表现出来了。 胡海平戏称,未来和郑州的战略合作,不仅仅凭杉杉一家之力。 “我们要做好一个‘招商局’的角色,杉杉会引入自己的一部分产业,同时广泛对外进行招商。”胡海平解释:“我们的招商比政府要专业,地方官员几年一换,而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政府宏观把握还可以,但是我们的专业水平更强,地区需要哪些产业,我们很快就能吸收这方面的企业和人才。” 寻宝价值洼地 既为投资控股,杉杉发展的路径选择不止是在服装产业,也不止停留在实业层面。 杉杉的最终思路,是形成一个以实业为依托的中国商社。杉杉要打造的中国商社是以日本的商社模式为蓝本的,在商社模式中,金融产业历来是重要的组成部分。 在杉杉的金融板块中,最抢眼的一直是股权投资,杉杉直接和间接控股的投资基金,包括磐石基金、华山资产管理、升阳资本、宁波杉杉创投、芜湖江东创投、龙田投资等6家公司。仅在2009年,宁波杉杉创投对50 多个 PRI-IPO 项目进行了调研及论证,完成了对上海天跃科技有限公司、山西尚风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投资。 胡海平提到,金融服务肯定是杉杉的主攻方向,杉杉的金融板块起步较早,最近又间接参与一家地方商业银行的整合工作,这已经是杉杉参股的第四家银行。以收益来评价,金融板块已经在杉杉总体收入中占很大比重,从投资宁波银行开始,杉杉就尝到了甜头。 在胡海平看来,金融服务业在中国是一个相对的价值洼地,还没有完全开放,国内银行主要做存贷款业务,还没有大量推出衍生产品,目前投资金融业风险可控,金融团队的素质相对其他产业也更高。 杉杉很早就开始经营城市信用社,宁波银行上市八字没一撇的时候,杉杉就已经是宁波银行的股东,宁波银行成功上市后,一度获得十多倍的收益。 胡海平说:“企业要赚钱,就要敢于吃螃蟹。郑老板思维比较敏锐,对新生事物的把握比较准,很早就想到参股银行。宁波银行是全国第一家上市银行高管有股权激励的,郑老板在宁波银行的改制方面,也起到重要的推手作用。” 投资宁波银行为杉杉赢得了口碑,产生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后,杉杉很自然参与到徽商银行、贵州商业银行以及华创证券等金融机构的改制,杉杉的价值洼地理念,正在为其带来实实在在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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