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文|柯伟林 十年在历史中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十年的时间可以带来巨大的变化。例如，在19 27年南京国民政府结束了多年的军阀混战，实现了全国统一，这十年比以前任何时期都要强大，这十年也是中国企业家的黄金时代。可惜日本侵华和国共内战，摧毁了中国的和平和进步。一直到50年以后，私营企业才再次为中国经济发展做出贡献。我们可以在中国大学的发展历程中找到相似的轨迹。 把教育政治和商业领袖作为使命 在2 0世纪，中国大学把教育政治和商业领袖作为他们的使命，这是中国大学的第一个黄金时代，包括长春的国立大学，北京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国立中央大学，还有不少富有创造力的私立大学，清华园、燕京大学，圣约翰大学，北京协和医学院等等。不幸的是，所有这些大学在50年代和6 0年代都被一扫而空。但在过去的10年里，中国跨入了一个私营企业和高等教育的新的黄金时代。这两者的发展之间互相有什么联系呢？中国的大学怎样才能尽可能好的教育下一代的商业和政治领袖呢？我在哈佛管理学院当院长的时候曾经思考过相关的问题。
中国高等教育有质量去培养中国的下一代的领导人，这是美国人所相信的作为高等院校的核心价值，我们也相信哈佛大学的核心价值是这样的。我们都知道中国的经济增长和中国大学的发展是多么的优秀。在和中国教育部副部长吃午饭的时候，我问这位副部长，到底中国有多少大学生呢？20 0 0年的时候大概有60 0万，而到了2008年我问他的时候，他告诉我，从600万上升到了2300万。那次午餐吃得非常愉快，可是到了吃甜点的时候他说又增加了30 0万。所以我们看到中国的大学在范围和规模上增长得都非常快，中国大学的人数可以说在过去的十年当中增长了四倍。哈佛大学现在在建设新的校园，而在过去的15年当中，我们没有建任何的东西，唯一的建筑是在中国，就是新的哈佛上海中心。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当我来到中国的时候总是觉得很丢人，总是觉得很谦卑，因为中国在大学建设上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展，我们也了解到中国的很多私立大学增长了很多，我们哈佛还有一个友好学校——西安外事学院就是如此。西安外事学院的校长在哈佛大学还做过演讲，他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具有想象力的人，他在各处，比如大连或苏州建立分院，他非常期待能够在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城建立他的分院，这是非常大的增长以及很大的愿景。 教育的价值是什么？ 而且除此之外，我们可以看到在教学质量方面的增长，事实上中国有世界级的最优秀的大学，能够教授和培养出世界级的领导者。他们在全球大学以及不同的学院当中进行排名的时候，每个中国的大学和学院的排名都在上升。而当我是哈佛院长的时候，只要哈佛排在第一，我就不在乎排名了。但我确实想说，这些排名确实有点无聊，他们衡量的东西太多了。他们衡量的最重要的是科研，但是他们不是很重视教学水平，不太重视教育，不重视学生学到了什么，以及如何去学了。有了这样的排名，我们就应该去了解世界是如何改变的，如果我们一百年前这样排，哈佛就不会排第一了，那时排名世界前八位的都应该是德国的大学，现在的上海交通大学也应该是在前面的。现在，德国人的院校不在世界前50，但是他们不赞同这个排名，德国人觉得自己很好。 不管怎样，排名只是一个方面，而名声是另一个方面，但是教育指的到底是什么？教育领导者的要求到底是什么？这是在哈佛大学随时提出的问题，而今天，中国的大学也第一次在历史上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教育究竟是什么，是职业的培训呢？还是更多的东西？所以我认为教育不仅仅是培训，而是德国人所说的Bu i ld i n g。不仅仅是重复性的对于技能的学习，中国人对于广义的教育和狭义的训练之间的差别，我觉得这两种区别是对的。我们每次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一个绝对正确的答案，但是根据美国的传统或者根据欧洲的传统，在某种意义上，中国还有更古老的传统，也就是说重新使传统恢复到了中国的教育当中，培养的不仅仅是专家，而是培养出一个整体的全面的人，这就是自由的教育。 这个自由并不是指在保守和自由之间的选择，而是说一个自由的个人能够成为一个好奇的、不断思考和提出疑问的完整的个人。我们希望在美国和中国，都去培养这样的人，让他们成为终生的学习者，一生都在学习。因为他们的第一个工作不是他们最终的工作，他们总是会换工作，希望这样的人给我们带来不同的技能，我们也需要教育这些人，让他们变得真正成功，使他们的思想是真正独立的。在哈佛大学，我们忠实于这样的承诺，能够对本科生进行这样基本的教育。大家知道，这些教职员在一起讨论的时候，总是在谈我们究竟应该怎样教学生？他们究竟需要学习什么？其实在美国，我们用了很长时间争论，但最终我们集体一致通过了这个教学计划。就像在19 2 4年的时候，中国共产党讨论了国共合作，建立统一战线，也是进行全票通过的。中国大学的领导者相信，我们不仅能够衡量基础的课程和职业的课程，而且不能够用人民币或欧元来衡量一个学校的价值或是教育的价值，教育最重要的是教育人对于社会的贡献。 大学应注重人文教育 我们非常高兴地看到，中国的高等教育正在进行改革，其实这是因为中国的高等教育认识到通才的教育对于学生非常关键，除了科技的教育之外还要对社会科学、人文科学进行教育。这对于专才的培养和全才的培养都非常的重要，全才的教育是我们现在课程改革的基石。在中国大陆、台湾、香港都是这样的，现在清华经济管理学院也进行了全才的教育，他们的课程包含着更多的内容；在北大的光华管理学院，除了一些管理科学之外，学生们现在要上更多的课程；北京大学也有自己的人文教育的学院，这些都非常的重要。这告诉我们，中国的领导者相信中国需要应对所有的来自学生的压力，来自家长的压力，不仅仅是需要进行职业的教育或学历的教育，我们必须应对来自于老师的压力，不能够使这些老师只关注自己的领域而不关注其他的领域。 我非常惊讶于中国的发展，中国对大学引入了人文的教育，最好的大学不仅希望对于学生的职业生涯和专长进行教育，而且对于人文的教育也在增强。我想中国对于人文教育的了解超过了其他国家，因为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而且有最古老的传统。旧的传统教育体系是在1905年结束的，但那时非常关注人文的教育，好多人应该都对名著进行过研究，否则就无法对社会进行很好的贡献。在过去的一百年中，科技教育成为了中国教育的重点，但是人文的教育被忽视且完全消失了，尤其是在1940年的国民党统治时期，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初期，人文教育被完全的忽视。在中国的历史中，二十世纪的中期和前45年中，我们可以看到，它的文化基础消失了，历史渊源也消失了。毛泽东曾说，文化和艺术应该为人民服务，最重要的是文化和艺术应该为党服务。鲁迅曾说：“所有的艺术都是宣传，但并不是所有的宣传都是艺术。”现在中国变得更加自信，中国开始重新探索它的过去，重新探索历史给它带来的教训，希望过去的经验和教训能够帮助我们改革教育体系，能够使教育体系进行现代化。 我们在教育当中不仅要关注科技，而且要关注中国的文化，我们希望能够在中国建立学术的中心，这些学术中心能够培训科技的领导者、企业的领导者和文化的领导者。我们希望能够进一步的促进中国的文化，中国的大学都希望做到这一点。我相信，中国高等教育最重要的一个改革并不是范围的扩大和招生数量的扩大，最重要的是这些大学应该认识到，没有人文教育的教育是不完整的教育。在我们这个时代，到处都是肤浅的思想，很多人都希望增加自己的财富，教育可以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价值，能够建立更加协调的社会。 最后我想引用哈佛大学的一位学生，而且是美国前总统的肯尼迪，在他被暗杀一周之前所说的一句话，人文教育的本质是什么？人文教育对于领导者为什么非常重要？他讲到了诗的重要性，表明了人文教育的重要性：当力量让人狂傲，诗歌让你谦卑；当力量让人心胸狭窄，诗歌让你丰富……因为艺术会向我们显明人类的基本境况，而这恰恰就是我们判断的标尺。在今天的改革和新的黄金时代里，讨论中国和美国高等教育所面临的挑战，我想要谈的是人类共同的经验，正如中国的一句成语“殊途同归”所言，我们所走的道路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