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还投资了三家音乐公司,分别做音乐制作、网络音乐社区和SP。这让他的音乐口味与时俱进。他学会了周杰伦的新歌,喜欢张靓颖。2005年“超女”最热门的时候,他还曾经飞到长沙和李宇春见面,希望和她签约。“我说了一堆上市什么的,可她完全没听懂,八成人家觉得这人是个骗子吧。”
他的新公司在清华创业园,有时候中午出门吃饭会碰见他的前上司张朝阳。2001年,他和搭档们把ChinaRen卖给了搜狐,他出任搜狐技术副总裁。“当年丁磊出的价钱比张朝阳多,但还是卖给了搜狐,因为搜狐的技术没有网易那么强,感觉和我比较互补。”不过,一年之后,杨宁就离职了,和周云帆一起创办空中网。“张朝阳其实知道我不会久留,就像曹操知道刘备不会久留一样。我不会寄人篱下。”现在,杨宁偶尔还会和张朝阳一起出去玩。“他很少和我们一起唱歌,他也不喝酒,只喝茶。他喜欢跳舞,那种节奏强劲的。他自创了一套查尔斯狐步舞。” 时过境迁,当年一代互联网创业者已经各奔东西,有的下落不明。杨宁的歌友圈子也几乎全是这些同期回国创业的同行和对手。陈一舟创办千橡,爱唱老歌,喜欢打德州扑克。周云帆做了中关村管委会副主任,喜欢陶、王力宏这些R&B歌手。李彦宏创业十年了,爱打高尔夫。王雷雷从Tom出走,后来又接手空中网,他喜欢网球和游泳。 “有时候回头看我们这一代人,觉得很感慨。周云帆去做官了,邓中翰去做了更大的官。李彦宏创业5年上市,当时我没受刺激,但是现在觉得很受刺激。不过,10年过去了,大家都老了。好在我比马云张朝阳都年轻,至少年轻七八岁,我还多的是机会。我们这一代人,还会把持互联网行业的主流话语权很久。” 前年奥运的时候,杨宁和周云帆、陈一舟一块,在北京蓝色港湾的一家酒吧搞了一场ChinaRen老员工聚会。这是十年来三人第一次聚会。三个人合唱了《朋友》和《真心英雄》。煽情的场面并未出现,他倒是发现,当年手下员工全都成了各公司的主力—搜狐的CTO、网易的高级副总裁、优酷的CTO、奥美互动的CEO,这些全是ChinaRen的旧臣子。 “大家都成熟了呀!”他感叹说,“再也没有利害关系,就是非常纯粹的关系。谁混得好、谁混得不好统统抛到了脑后,只是相见一笑。” 据杨宁说,中国商界的歌友圈子分作南派和北派。他们这些IT海归显然是北派,南派就要数丁磊、马云、郭广昌这些南方本土商人。今年3月8日,来北京参加“两会”的浙商在万豪酒店搞了个派对,马云、郭广昌与周晓光、陈爱莲组成了2男2女的组合,郭广昌与周晓光各举2010年上海世博会吉祥物“海宝”,唱起了世博会中国民企馆主题曲《活力闪耀》。最后合唱《难忘今宵》,马云和郭广昌领唱。听过的人说,他俩台风尚可,歌喉欠佳。其实唱歌不只是种个人爱好,还是人格密码,拿着话筒唱歌比拿着话筒说话要见性情多了。在联想控股的新年联欢上,杨元庆带着高管们唱起了《我们都是神枪手》、《南泥湾》。这位遍尝国际化艰辛的“洋插队”,终于可以纵情发泄了。 2009年9月28日,是曹国伟最难忘的一天:进入新浪十周年;小女儿的生日;新浪管理层用约1.8亿美元购入新浪约9.42%的股份,成为第一大股东,这也是中国互联网企业首例MBO。当天晚上,在一个会所的庆祝Party上,曹国伟喝了七八两白酒,还高歌了《夕阳醉了》等三曲。“如果要写一部回忆录,我会以这一天的Party作为开头。”
今年2月底亚布力论坛,白天大家谈的是环保、经济危机和社会责任,晚上众人聚会,俞敏洪先跟马云喝过一轮,又来闹场,半醉,抢过话筒唱了一首《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台下的胡葆森暗暗吃惊,因为这首歌他已经连续听了两三个月。“席慕容写的词,特别好,突然听人唱,特别高兴。”
后来胡葆森也High了,唱了《三套车》,又朗诵了《沁园春·雪》。再后来所有人都玩开了,分两拨对歌,PK革命歌曲。这边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那边就唱《团结就是力量》。后来,一群在国外PE基金工作的海归们给唱傻了,回去蒙着头现学,夜半,终于以一首《我爱北京天安门》结尾。 “卡拉OK确实是个好发明啊。”某日和王均豪酒醉过后,唐骏在微博上感叹说,“让你表现,让你享受,要享受人生的每一刻,热爱人生的每一刻,烦恼都是暂时的,十年后看今天的烦恼都不值一提,睡一觉,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钱柜里的商人变迁史 唐骏和卡拉OK的渊源在中国商界无人能出其右。 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国内流行双卡录音机,尚不知卡拉OK为何物的时候,留学日本的唐骏已经见识了卡拉OK的雏形。当时他常去一个日本朋友家玩,朋友家有一个录音机式的小箱子,拎着就能走,一按数字,就能放伴奏带。唐骏唱得不亦乐乎,一首《北国之春》号称唱得比大多数日本人都好。唐骏很迷恋那种氛围。“卡拉在日语里就是空唱的意思,OK就是英文里交响乐的意思。”唐骏说,“大家一边唱歌,一边拍手,还喝点葡萄酒,一个夜晚很快就过去了。” 几年后,软件工程师唐骏去了美国。美国人不流行唱卡拉OK,但是中餐馆里仍然有点歌服务。作为一名意犹未尽的粉丝,唐骏开始琢磨,想要发明一种卡拉OK打分机。凭着他的卡拉OK造诣,后来他果然捣鼓出来了——8万美元卖给了三星公司。很多年以后,钱柜进驻中国,这种仪器都仍然被使用着。 钱柜在唐骏的个人职业生涯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这话绝不是调侃。上世纪90年代,钱柜还没有进中国的时候,供职于微软上海的唐骏固定在上海影城七楼的一家酒吧大堂唱歌。酒吧里的LD唱片像《恋曲1990》、《你怎么舍得我难过》,都是唐骏送的。后来,他转战钱柜复兴公园分店,固定每两周去一次。他常常先约朋友吃饭,饭后九点左右奔赴钱柜。为了防止出现订不到房间的尴尬,他会交代员工傍晚六点就先去唱歌占座儿。再后来,从今年4月1日起,唐骏干脆每周三晚上八点在钱柜订了一个大包间。他在钱柜经常碰到赵薇,跟李冰冰、孙红雷一起唱过歌,宋祖英也是他的好朋友。 钱柜简直是唐骏他们家客厅的延伸。十几年来,这客厅又慢慢变作了一个舞台。唐骏永远是唐骏,钱柜永远是钱柜,唐骏唱的也永远是那几首老歌,可是舞台下的听众在不断变幻着,有的来了,有的走了,有的走了又回来,有的走了就不再回来,永远消失了。钱柜简直见证了中国商界的发展。 早年间,唐骏在微软工作的时候,他招待的朋友几乎全是外企圈子的。后来他跳槽盛大,外企的人就越来越少。“像高群耀,像吴士宏,很多曾经风头浪尖的人物,慢慢就见不着了。外企就面临这个大问题—职业经理人的变化太快了,而且他们需要借用别人的舞台。民营企业就不会这样,只要是自己的东西,慢慢还可以再做起来,不会像外企,被抬得很高,突然就下去了。1997年,一家外企的中国总裁绝对比一个民企的老板要牛很多—但是现在反了过来,外企总裁没什么了不起的。我离开微软的时候,正是外企受社会关注的最后一拨。2003、2004年之后,惠普这些外企的中国总裁是谁,大家都不太知道了。” 盛大时期,常和唐骏一起唱歌的是一群年轻的IT人。当时,唐骏和张朝阳、丁磊组了一个游戏圈大佬俱乐部,每三个月组织卡拉OK局,这次在深圳,下次就在昆明,打着飞的唱歌。唐骏曾经好几次拉着陈天桥参加,都被拒绝了。“他是居家型,喜欢打球,不喜欢唱歌。” 2008年,唐骏从盛大跳槽新华都。在达成初步意向之后,唐骏约陈发树在钱柜唱了几次歌。“不能说我和陈发树的合同是在卡拉OK厅里谈成的,但肯定是起了作用的。”他说,“陈发树歌喉不错,喜欢唱一些闽南歌曲,《爱拼才会赢》之类,拿手的不下30首。” 此后,唐骏的客人们换成了一批制造业的民企老板和经理人——均瑶集团副董事长王均豪、总裁黄晖、青岛啤酒董事长金志国、长江商学院院长项兵、云南白药董事长王明辉,这些都是不时会在复兴公园钱柜包房里出现的人物。 “圈子不同,文化也不同。外企的高管喜欢打高尔夫和唱歌,民企的老板最爱喝酒,其次是打牌,第三是唱歌。不过最会唱歌的还是政府官员。他们接待太多了,每个人都特别能唱,从陕北小调到最新的流行歌曲,比民企的强多了。” 唱歌是件高兴的事情,但是有时候唱到半夜,散场的时候,唐骏会感到有些伤感。“最伤感是离开微软之前的一次聚会,别人不知道,但我清楚我就要离开了,和下属们又唱《真心英雄》,那次是唱哭了。”不过,他又安慰自己说,“这十几年,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我知道有些朋友会远离,有些朋友会进来,不变的是,我还是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会有不同的阶段,至少在这个阶段,大家一起快乐过,这就够了。” 如果一个人一辈子唱的都是同一首歌,那唱歌就变成了一种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