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俄罗斯，这个游离在世界贸易组织（WTO）之外最重要的国家，在入世道路上已经走过了16个年头。自普京总统入主克里姆林宫后，加入世贸更被提上了国家优先议事日程。可是，到目前为止，俄罗斯入世依然 “路漫漫其修远兮”。
石油和天然气是俄罗斯重要的经济命脉，而入世对这两个领域影响甚微，因此那些能源经济寡头并不会成为强大的推动力。相比他们而言，俄罗斯国内的其他产业话语权则相对处于弱势，而且以出口为导向的产业相对较少，所以贸易自由化带来的好处并不那么关乎“国计民生”。 加入世贸组织，得益于其他成员国关税标准的降低和其他反倾销举措的减少，俄罗斯的化工产业、钢铁产业等将是加入世贸的受益阵营，降低关税总额累计达到25亿美元。而打开国内市场受到冲击比较大的产业包括机电工程、食品、轻工业、服务业以及农牧业等。然而，一个颇具“俄罗斯特色”的现象是，面对国内不同利益阵营、游说集团的“掐架”，俄罗斯政府似乎只作壁上观，甚至对利益受损的产业团体进行补贴或政策倾斜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有。
这正是上世纪俄罗斯推行的“休克疗法”所产生的结果。90年代初，俄罗斯从每人分1万卢布起步，以“自由化、私有化、稳定化”为核心内容的“休克疗法”几乎使俄罗斯经济走向崩溃的边缘，同时也奇迹般地创造了世界第一的制造富翁的速度。在这场“权力转化为资本”的国家财产私有化改革中，使无数权贵阶层培植了其经济代理人，他们的相互作用也成为如今俄罗斯经济治理结构的一个重要DNA。 加入世贸组织将要牵涉到俄罗斯国内大大小小1000多个行业的利益变化，可以想见，面对着一场可预见的洗牌，将会搅动起无数权贵阶层及其经济代理人的“奶酪”……除了在不同阵营进行“利益再分配”的极大难度可以解释政府只作壁上观的表现之外，我觉得另一个理由则是畏忌当年那场严重缺失透明和公平原则的私有化改革再次触动民众和舆论的神经，为官者和既得利益群体又何必主动再去挑来一场讨伐呢？ 其实，俄罗斯官场上并不盛行贸易自由的观念。在政府眼里，将石油和天然气产业的国家掌控力牢牢把握好，才是最主要的。就拿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来说，它是当今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气巨擎公司，也是俄罗斯国内最大的私营企业（但由俄政府控股），每年向欧洲出口的天然气达到1600亿立方米以上。显而易见，汇率的高低起伏对于俄国内经济的影响远胜于关税，因为那将对天然气和石油出口价格影响重大。 外界普遍认为，乌克兰和格鲁吉亚一直以来都是俄罗斯加入WTO的最大阻碍，除非俄罗斯能妥善处理与这两国之间的冲突。当然，随着“亲俄派”的亚努科维奇今年2月在乌克兰总统选举中胜出，俄罗斯可能最需要妥善处理的“后花园”事项就剩格鲁吉亚了。 另外，俄罗斯新近也放弃了寻求与白俄罗斯及哈萨克斯坦以关税同盟的形式共同入世的计划。当时之所以有共同入世的动议，主要是因为俄罗斯担心更多的独联体国家步乌克兰和格鲁吉亚后尘而先于俄罗斯加入世贸而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后来明确知道白俄罗斯及哈萨克斯坦对于加入世贸的条件远未能满足后，俄罗斯与之结成关税同盟的迫切性也大大下降。 不过，在我看来，俄罗斯与独联体国家的结盟动议更多的是指向那些有意阻挠俄加入世贸的国家，尤以美国为代表。俄罗斯曾经屡次指责美国为俄加入世贸设置种种障碍。俄罗斯也曾禁止从美国进口家禽而导致两国贸易纷争升级，因为俄罗斯是美国最大的家禽出口市场。今年1月，俄罗斯第一副总理伊格尔·舒瓦洛夫公开表示，美国未能花费足够的努力来履行其对俄入世的支持；他敦促奥巴马政府应将入世谈判在议事日程上提到一个新的高度。 俄罗斯对于入世热情的降温也与其国家尊严有关。除了在国内朝野存在着对西方国家政治企图心的怀疑之外，俄罗斯人并不习惯于外界来“指点”贸易运作的规则，甚至会认为这是一种对国家主权的侵犯。况且，16年的世贸之路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会是一个挫折与尊严挣扎与交织的旅程——一旦感到被国际社会怠慢了，甚至可能促使她干脆作出放弃的决定。谁能保证这一定不会发生呢？ （托马斯·史班达，之华媒体专栏作家，[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