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化把人变成消费者和生产者,变成经济结构中的某个组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机械化了,一旦有了问题,就可能会出现大的动乱。所以我觉得,现在的企业家能做的,特别是那些有话语权和资本实力的企业家能做的,就是创建中国的文化战略体系。不仅是让消费引导生产,而且要通过生产引导消费,让消费向人文方向转变。企业家应该跳出自我阶级利益的局限,去体察社会可能的发展方向,从而引导人们去做正确的事。
从这个意义上讲,这才是企业家的“大道”,是真正的终极关怀。 (采访|本刊记者何春梅) 闵毅达 最好的礼物 口述|戴尔大中华区总裁 闵毅达 因为我很爱读书,所以家里藏书丰富。我的书房里有一个大书架,上面应该有近万本书。同时,还有一个小书架,虽然不断更新,但上面永远只有20本书。这20本书是我给自己的特别推荐,是我认为永远都值得阅读的20本。当我需要通过阅读来休息、换个想法,甚至是奢侈地打发时间,我会随手拿起小书架上的任何一本书、翻开任何一页,读下去。因为这个小书架上的每一本都值得我反复阅读。书籍浩如烟海,很难说哪一本书可以完全代表我的观点。作为一名读者,我会在不同的书中找到自己感兴趣、对自己有帮助的内容,借鉴各方观点,以最终形成自己的价值判断体系。 我最愿意读的书应该是这样的:能够从每天的事务性工作中暂时跳出来,可以让我从更高的角度考虑全人类、全世界的命运。这些书可以是传说、自传、实事,但一般不会是小说,一定要带给我思考。像小说、文学这一类,我更多的是在学生时代读。现在,如果我想放松,我会选择去看一场电影。 如果仅仅是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工作而临时抱佛脚,看书是来不及的。尤其是一个真正的领导人,应该是在很早的时候就进行相应的技能学习、积累。如果你立志成为真正的领导者,现翻书的事情是不可行的。以我为例,我现在就时刻准备着,胜任我老板的老板的工作。不管我有没有机会被提升,我都要朝着这个目标做知识储备。我认为,消化书中内容最好的方法就是亲自去教别人有关方面的内容。我就是这么去实践的,非常管用。所以,每当我读过一本好书,我都会跟我的员工分享。有时候我甚至直接送书给我的员工。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书更好的礼物。 最近,有一本书让我很有感触,这本书名叫《The Art of possibility》,作者是一对夫妻。丈夫是指挥家,主要工作是指挥乐队为观众演出。妻子在表演成功的激动之中。于是指挥家立刻向小女孩说道:祝贺你出色地完成了演出。 但是没想到,小女孩告诉指挥家,“我还没有演出,现在正在等待上台”。 这件事给了指挥家一个很大的触动:从某种意义上讲,你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生活,就决定了你会取得什么样的结果。通常,演出之前,演员会紧张、焦虑,感觉自则是心理咨询师,给大企业的高管提供培训和咨询。 这本书给我最大的启发是,每天用什么的态度来对待生活。 书中讲了这么一个故事。有一天,指挥家去一个学校演出,在舞台的侧幕碰到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当时手拿小提琴,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激动。看到这样的表情,指挥家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这个小女孩刚刚进行了一次成功的演出,此刻,正沉浸己处于巨大的压力之下。但是,这个小女孩并不是这样的心态,她并没有很在意演出的结果,她在意的是自己终于有了这样一个展示小提琴技艺的机会。 推此及彼,一个人应该怎样面对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是以小姑娘的方式,还是以那些常见的方式——遇事首先焦虑、不安、紧张,应对的态度不同,结果天差地别。
从某种意义上说,当年是因为看了叔本华、尼采的哲学著作,我才会产生下海的念头。受那些思想的影响,25岁的我决定放弃在机关里按部就班的工作,寻找一种全新的生活。
1987年,西方文化刚刚传到开放的中国,我接触这类书,受到很大震动。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既然人最终要死,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叔本华对于人生的态度是悲观的。 而与叔本华不同,尼采的观点更积极:就算人最终要死,就算人生是一个悲剧,为什么不可以把悲剧演绎得精彩?就像流星闪过,既然注定短暂,为何不尽情闪耀一下? 从那个时期开始,尼采的《悲剧的诞生》一直是我很喜欢的一本书。 下海最初的那段时间,每当遇到困难,我就会想起《悲剧的诞生》,告诉自己:既然你想要过丰富多彩的人生,哪怕现在面对的是悲剧,也要义无反顾,不能遇到挫折就后退。人生最坏的境遇不过一死,死都看淡了,其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开始做企业后,我曾经历过一段很痛苦的时光。那时候,我开始接触宗教类书籍,比如《圣经》,比如佛教经书,还有林语堂的《信仰之旅》等等。 中国的儒、释、道,能给人分别解决伦理、生理、心理方面的问题;而《圣经》则是让我真正找到方向、到达彼岸的一本书。有好几年的时间,我都坚持听《圣经》讲座,《圣经》里的每一段话我都仔细琢磨过。我发现,没有信仰的人总是试图去解释,去讲道理。而真正有信仰的人,只是去“信”,用神道、而非人道去理解。《圣经》的好处在于,它是从入世的角度来写的:你只要照着书中说的做,就能“得福”。每天的三次祷告就是提醒自己要做什么、做对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所谓觉悟,与心有关。要用心去看,而不是用眼去看。庄子说,径路绝而风云通,人力穷而天心见。意思就是告诉大家:两条腿的人跑不过没有腿的风,风跑不过眼,而眼看到的地方大不过心。 读书有几种类型。一是闲读,二是为了学习,再有就是为了提升自身水平。我们一群企业家组织了一个“读书会”,大家经常聚在一起谈论自己看过的书,可能对每本书的评论不过短短三五句话,但大家一起聊一聊、论一论,还是挺有收获的。 但像《基业长青》这种管理类的书籍,我不大看。我在大学里是学管理的,老师曾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至今觉得很有道理:管理很简单,无非就是组织大家完成任务,该谁做的让谁去做。 我最近看过印象比较深的书,是在香港一家书店看到的一本关于中国各省发展战略和趋势的书。看得出作者花了很多心思认真研究过,里面详细介绍了各省的地域经济政治结构,提炼总结了各省的比较优势,比如有的省在水资源方面有优势,有些有矿产资源优势,有些是工业基础优势等等。因为我经常要去各省考察,翻翻这本书,在去各省谈的时候就能比较有针对性了。这也算是一种无奈,时间太少,只能看这种精简“有用”的书了。 (采访|本刊记者罗影) 唐越 教育突然失去说服力 口述|蓝山中国资本合伙人 唐越 我一直认为,中国的教育体制培养出来的都是一些极端的、功利性的工具型人才。因此,在上学阶段,和传统的好学生不一样,学校的课本我基本不读,大量的时间被我花在了阅读武侠小说上。金庸、古龙、梁羽生、陈青云、柳残云、高阳……一般人能想得到的武侠小说我都读过。当时的思维很简单,就是一种男孩子的英雄情结。 在那个年代,很多武侠小说没有正版,只能按非法出版物出版,在黑市上买。记得很多武侠小说制作特别粗糙,没什么封面设计,还非常贵,一套书五六本,要价5元,是我好几年的零花钱。没办法,我只有读过之后,把这些书再拿回黑市卖。记得我的第一套书是花了4.5元买的,然后5元卖掉,之后再买一套书,再卖掉。就这样,我一边看书,一边卖书,“以商养文”。 父母都反对我看武侠小说。为防止父母发现,晚上看书不能开灯,我只好把台灯放到被窝里照明。因为灯罩是塑料的,结果温度太高,把灯罩都烧坏了。 现在想想,其实,武侠小说描绘了一个善恶相对分明的世界,大部分情节是在传扬中国的传统美德。应该说,那些黑白清晰的善恶观对于我本人有很长远的影响,那就是做人做事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不管怎样,武侠小说让我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美好的事物。 对我个人而言,读书最大的意义就是让我认识了世界。很庆幸,过去读的很多书让我摆脱了课本的束缚,很早接触了外面的世界。比如,在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中国正处于转型期,迷茫和失落充斥着那个时代,很多人感觉从小接受的教育在那个时间点上突然失去了说服力。这时,大量资产阶段学说涌入了思想界。我就是那时开始接触尼采和黑格尔的论著,开始对“更深一步解释世界”这样的话题感兴趣。 其实,一个人的生活圈是非常狭窄的,不管是从时间角度还是从空间角度,都是这样。但是,通过读书,一个人可以认识和体验比自己的生活圈大得多的世界。电影、互联网等这些媒介相对肤浅。 《艾柯卡自传》和《门口的野蛮人》是两本对我影响比较大的书。前者说的是克莱斯勒公司首席执行官艾柯卡传奇性的人生,那本书让我对商业产生了兴趣;而《门口的野蛮人》则让我初步认识了华尔街。最近,我发现有一本书很好看,叫做《The Big Short》,是美国知名作家麦克·路易斯写的。我觉得这是目前在有关次贷的书籍中,描写最佳、最为深刻的一本书,书里有大量翔实的第一手访谈资料。它从一个特别的视角告诉我们,资本主义的确有金融体制的缺陷,当市场化的每一个人为了追求超额的利润,而没有一个良好的约束机制的时候,就会酿成一场完全出于自身原因的灾难。 在我独处的时间中,看书是排在第一的位置。我个人始终认为,通过看书去学习某一种技能并没有什么价值,人拥有更多的应该是对世界的广泛理解。 我不是一个非常系统的人,对世界的认识也比较感性,因此我更喜欢读一些财经人物的自传或纪实文学,这些书会让我觉得自己对事物的认识比较快。这是人的性格使然,无所谓对错。 (采访|本刊记者李冬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