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教材中,常见到一种描写现象,就是在一段话中连续的使用几个动词,使文章生动形象又有气氛。这种现象姑且谓之“连动描写”吧。笔者曾翻手边几册古今修辞学书籍,都未见讲说,但或者可以列入“词语修辞”的一种吧,
《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内,第七自然段“雪地捕鸟”情景,使幼年鲁迅在“冬天的百草园”也觉得很有其趣味。这种旧时的游戏,这种亲合自然界的趣味玩乐,在如今钢筋水泥、电子游戏,电动玩具,影视作品,作业堆重重围困的城里孩子心中,也一定会引发别样怀想吧。
“扫开一块雪,露出地面,用一枝短棒支起一面大的竹筛来,下面撒些秕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
此段描写,值得多加揣摩之点,尤在动词的连续使用。
“雪地捕鸟”这一段“连动描写”,作用至少有三:
其一,准确描述出了捕鸟过程的全部步骤、细节。其二,能透露出捕鸟时的惊喜、兴奋之情;其三,可以让我们一下子觉出捕鸟者“雪地捕鸟”动作的谙熟干练,叫我们不免想起先生小说《社戏》中的那几句:“母亲送出来吩咐‘要小心’的时候,我们已经点开船,在桥石上一磕,退后几尺,即又上前出了桥。”四、行文流畅、贯通、增添了语势和音乐般美感。
但揣摩这“连动描写”时,应该把捕鸟者的动作和鸟的动作分开来说,笼统地讲“动词的连续使用”是不合适的。这当然不必多说,可是我们常常不加区分。
《木兰诗》中“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这是铺排,是动作行为的铺展,也就是动作的连续描写。木兰沙场凯旋、归乡回家,多么喜悦,又能坐在窗前对镜梳妆,做女儿家该做愿做的日常琐碎事情了,多么幸福和满足。这种种情怀,甚至对战争的反对、厌烦,对和平宁静,平凡而美好的生活、事物的企盼,对故乡、家庭、亲人的平实而热烈的爱恋,竟都是靠了这看似简单的几个动作细节一跃而出。这就是连动描写的妙处。
梁衡《夏感》中“你看,麦子刚刚割过,田间那挑着七八片绿叶的棉苗,那朝天举喇叭筒的高粱、玉米,那在地上匍匐前进的瓜秧,无不迸发出旺盛的活力。”其中的“挑”与“举” 让我们似乎感受到了那棉苗均匀的呼吸声,听到了高梁、玉米摇头晃脑地拔节的声音,看到了瓜秧扭动着腰肢的向前进的样子。那不管是棉苗也好,还是高粱、玉米、瓜秧,他们都在趁着大好年华,向着生命的高度和自我完美冲刺。文章的语言不在多,而在用得巧,用得妙,用得精彩。难怪法国作家福楼拜说过一句话:“不论描绘什么事物,惟有一个动词使之生动。”
如果作者梁衡没有农村劳动经验和细致的观察,绝不能写出这样“连动”的美妙来的。梁衡是从农村走出来的知识分子,他曾说:“我总是对那些在穷乡僻壤埋头工作如黄牛拉犁一般的人寄予十二分的同情……那爬满皱纹的脸与青筋暴突的手,常使我心中掠过一丝无名的悲哀,好像上帝就专造这批人来吃苦的……他们甘愿吃苦这种精神实在是人类的一份重要的财富……”他把对普通百姓不泯关爱之心,运用“连动描写”,表现在了对百姓劳动成果——庄嫁的赞美上了。
教学中,我们要有意识地引导学生仔细体会欣赏,以致迁移运用到自己的文章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