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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答案————
“这是场必死的战争,一场绝无希望的战争,然而我们还是要继续战斗下去。”
肖恩手握鹅毛笔,写下这句话。偌大的办公室,四面墙都贴满了各类地图,中央的办公桌是实木的,肖恩坐在那,不怒自威,他合上黑皮本,本子封面用烫金书写着“零公会回忆录”。肖恩,零公会会长,他一手创立了“零公会”,培养了无数抗击丧尸的精英战士,他轻轻抚摸染成黑色的羊皮封面,面无表情,眼露虔诚,一名穿戴整齐的士兵走到他身边,说:“长官,时间到了。”
肖恩眼皮微微抬了抬,起身,挺直腰板,整理好军装,说:“议会的人,还那么固执又腐朽啊,真该把他们丢到战场上试一试。”
士兵将公文递给肖恩,肖恩大步迈向会议室,他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几秒后,房间里忽闪忽灭暗蓝色的光芒,如同转瞬即逝的闪电,肖恩双手拿着公文,耐心等待,光线稳定了,他的正前方慢慢浮现全息影像,七位肤色不同身穿西服的官员都紧皱眉头,不停翻动手中的公文,连连摆头。
“肖恩,国际议会已经决定了,动用核武器,为大局着想,那座城市应被毁灭。”
“大局?”肖恩打量说话的老人,说,“核武器若被滥用,人类绝不是灭亡在丧尸手上,而是灭亡在自己手上。并且……就连丧尸,也是人类咎由自取的结果,上帝还未没收我们的生命,我们就已自断未来。我拒绝这个提案。”
“不得拒绝,否则罢免你的执行权。”
“罢免?”肖恩又一次反问,“你们大可以这么做,不过,你们不敢。”
七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那位穿着讲究的老人更是气得脸煞白,每个人都欲言又止,终归没人反驳。肖恩往前迈出一步,手握拳,举向天空,画了个圈,他大声道:“你们不敢,因为你们找不到能继承我的人。你们当然可以罢免我,但谁敢保证,丧尸们下一步攻占的会不会是你们所享受安逸的机密点,到那时,可没人再能保护你们了。”
一名中年女性拍案而起,丢开厚厚的报告书,转身离去,她的全息影像消失,肖恩也转身,说:“我的战士们还在战场上拼命,那座城市里还有上万居民,和我最优秀的三支小队,我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与你们的口舌争论上,打仗的人是我们,决定权永远在我们手上。请转告刚离去的伊娃女士,我仍需她的帮助,即便这次的交谈并不是很愉快。”
肖恩走出屋子,不顾议会成员的脸色,全息影像接连消失,他高昂着头,神情一如往常的严肃,他刚站定,一支小队便全副武装而来,肖恩点头示意,小队立即出发行动。肖恩继续前行,一名白色军装的中国女人走到他身边,并肩而行,肖恩没看她,说:“通知他们,12级指令,拥有C级权限以上的人全部在明日中午在总部集合。”
女人听令离去,肖恩走至指挥室,将报告书重重放在桌上,抬头,看了眼贴在信息墙上的几张照片,久久不语,他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路源,我命令你活着回来。”
1
公元2015年11月26日,南美洲一座小镇,人类史上第一只丧尸诞生。
它是人类的科学产物,源于痴迷战争的疯狂科学家,他们动用无数尸体,进行强化实验,想打造一支死士军队,原先计划的产物将刀枪不入,并且大脑内都植入芯片,能够如机器人般执行命令,又拥有人类的灵活性。实验成功了,并不是死士,而是……丧尸。
的确刀枪不入,的确能够侵入计算机网络,但,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智商,最可怕的是,它不受人类的控制,诞生下来的唯一意义:杀戮。
第一只丧尸诞生时,科学家们喜开颜笑,试图用代码操纵它,三十分钟后,那个小小实验室里,只剩下一只满嘴血的丧尸,和五具科学家尸体,三小时后,整个研究所沦陷——科学家们研制的三十只丧尸全部苏醒,攻陷了这座研究所,无一生还。最可怕的事情悄然来临:被丧尸咬死的人类,也将变异成丧尸,不同的是,由人类变成的丧尸并不是刀枪不入,大脑内也没有芯片。
短短一年时间,地球大部分区域都沦陷了,无数国度和文明遭到毁灭,人类流离失所,狼狈逃命,苟且偷生。最早诞生的三十只丧尸通过脑中的芯片,苏醒全球范围内正在研制内的“死士”,共计一千六百八十二只。
人类过去九个月内击毙的“死士”:三只。
肖恩创立了“零公会”,招募了无数勇士和科学家,成功消灭了无数由人类变异而来的丧尸,全世界的各国军队都直接受“零公会”调动,唯一能制约“零公会”的,是国际议会,各国首脑担心肖恩势力过大,做出不理性的行为,便选出代表来参与零公会的运转。面对“高智商”的“死士丧尸”,肖恩仍在不断调整战略,“死士”能通过芯片识别高科技武器,从而做出逃跑和反攻计谋,肖恩的“零公会”与它们交战,只能采取不带通讯设备接近再用冷热武器交替绞杀的战略。
“人类从灾难开始时,注定无法翻盘,我们终将面临灭绝,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死亡方式。我们只能从零开始,做好战死的觉悟,做好全军覆没的觉悟,做好整个人类永远看不见黎明的觉悟。但我们依旧要战斗,只要还有一个人类活着,我们都要为了保护他而战斗,因为,人类的呼吸与心跳是世上最美的存在,我不愿它停止。”
——《零公会回忆录·序章 零》
———7月7日18:03分更新———
凌晨三点,L城。
路源清点了人数,三队只剩了六人。他靠着粗糙的墙,闭眼,喘气,脑海里浮现今天牺牲兄弟的面庞,咬紧了牙关。他进零公会半年了,是零工会队长中唯一的中国人,负责精英队三队的指挥。三天前,肖恩竟派出三支精英队伍潜入L城,这是零工会创建九个月以来最大规模的任务。
路源知道任务是消灭“死士”,三队在三天里消灭了两只,要知道过去九个月零公会总共才消灭三只,只是,当第三天夜晚来临时,竟有百只“死士”杀入L城,路源所在的精英三队遭到重创,没有携带电子通讯设备的他们也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他想不明白,从三天前起一切都反常起来,先是零公会罕见规模潜入L城,多支小队执行不同的任务,没人知道全部秘密,除了肖恩。再是今晚,“死士”大量侵入L城,是史上最大规模的集聚,这两起事件都是历史上从未出现的情况。他满嘴胡渣,脸上也贴满硝烟所染上的黑色,他在心中默念着莎士比亚的名句,忽然,他睁开眼——他听到了他最不想听见的声响。
他挥动着酸痛的胳膊,咬牙,紧闭着左眼,立即朝传来声响的潮湿角落里走去,他皱眉,蹲下,一名战士右臂缺了块肉,血肉模糊,旁边站着仅剩下的全部战友,面露哀色——那伤口显然是丧尸咬的。战士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路源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仅仅握住战士的手,战士摇摇头,松开路源的手,用手从怀里掏出块手帕,包着什么,颤抖递给路源,路源接过,郑重打开手帕——匕首。
“长官,趁我还没有变异,趁我还有意识,趁我……还不会伤害你们。杀了我吧。”战士咬牙切齿,死撑着不落泪,他死死盯着路源,说,“长官,你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人类,一定要翻盘!”
路源握着匕首,轻轻叹了口气,灰尘随着叹气如蜂蝶般飘舞,他眼眉低垂,说:“不可能的。人类,赢不了的。”
绝望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不断弥漫。路源抬起头,看战士的眼睛,说:“但,我们还是要战斗。为还活着的人,为他们的心跳和呼吸还能持续。”
战士泪水决堤,闭眼,笑了。路源将匕首刺入他心脏,站起来,背过身,说:“把尸体烧了,从窗户里丢出去。”
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队员们立刻执行,如同机械般,路源听见点火的声音,闻到肉渐渐烧焦的气味,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情——生死场上,他们所面临的只有生死,不是生,就是死。三队现如今被困在了摩天大楼的第四十九层,下面楼层都已堆满了丧尸,散发着腐肉的恶臭,扭动着身躯,高举着手臂,发出嘶嘶的叫吼声,想要闯上来。路源听着声响,轻轻用手帕擦去手中匕首的血,不禁想笑:为什么这群丧尸就盯着他们不放,太反常了,以前一支小队的人数,压根不会吸引到如此数量的丧尸。
他望着手帕,知道是战士妻子送他的,路源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想起还在安全区等待他归来的妻子,他仅庆幸一件事——临走前托技术部的人将手机留给了她,若把手机带来了,必然会被“死士”们很快觉察,若真是那样,哪还有如今苟延残喘的命?
他走到落地窗旁,望着城市里流浪的丧尸们,像一群发臭的蚂蚁在扭动,他想起几年前的正常生活,人类为了生活在高楼大厦里日夜奔波,面无表情的在各种交通工具里穿梭,像在思考,又不在思考,其实,那也像一种行尸走肉吧?不吃人的丧尸罢了。果真如肖恩说的:是人类自己建造的坟墓,就差死神填土。
路源想起肖恩,那个在丧尸群里把他带回来的男人,他终于笑了笑,心想:恐怕国际议会得知后,必定是想要用核武器毁了这座城市吧?肖恩一定会阻止的,但愿他能写完那部回忆录,末章就定名为……《曙光》,那天会是我们的胜利。那天,会来吗?好想活到那天啊。
“人类不停地寻求自我灭亡的方式,建造着各式各样的坟墓,再在嬉笑怒骂中用千奇百怪的方式躺进棺材,就差死神关上棺木,填上土。还好,总有天真的孩子们在不断诞生,我们不能让他们重蹈覆辙,但愿我们还不会把世界毁灭,还不会把他们变得邪恶,还能把百孔千疮的世界交给他们变得更美好。如果,我们可以做到不毁了这个世界,然而,如黄昏的末日来临了,它们张开了血盆大口。”
——《零公会回忆录·第一章 黄昏》
——7月8日12:34分更新——
凌晨三点,L城。
路源清点人数,并没有耗时多久——三队仅存活下六人。他背靠粗糙潮湿的墙壁,闭眼,喘气,脑海浮现今天牺牲的战士面庞,他咬紧牙关。路源进零公会半年了,是零公会队长级别中唯一的中国人,负责精英队三队的指挥。三天前,肖恩竟派出三支精英队伍潜入L城,这是零工会创建九个月以来最大规模的动作。
路源接到的任务是消灭“死士”,三队在三天里消灭了两只,要知道过去九个月零公会总共才消灭三只。当第三天夜晚来临时,竟有百只“死士”杀入L城,路源所在的精英三队遭到重创,没有携带电子通讯设备的他们也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系。
路源想不明白,从三天前起一切都反常起来,先是零公会罕见规模潜入L城,多支小队执行不同任务,没人知道全部秘密,除了肖恩。再是今晚,“死士”大量侵入L城,也是史上最大规模的集聚,两起事件皆是历史中从未出现的情况。路源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他已满嘴胡渣,脸上也贴满硝烟所染上的黑色,他在心中轻念着偶像莎士比亚的名句,忽然,他睁开眼——他听到了他最不想听见的声响。
他挥动着酸痛的胳膊,咬牙,紧闭左眼,朝传来声响的潮湿角落里走去,他皱眉,蹲下,一名战士右臂缺了块肉,血肉模糊,旁边站着仅剩的全部战友,皆面露哀色——那伤口显然是丧尸咬的。战士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路源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仅紧握住战士的手,战士摇摇头,松开路源的手,用手从怀里掏出块手帕,包着什么,颤抖递给路源,路源接过,郑重打开手帕——匕首。
“长官,趁我还没有变异,趁我还有意识,趁我……还不会伤害你们。杀了我吧。”战士咬牙切齿,死撑着不落泪,他死死盯着路源,说,“长官,你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人类,一定要翻盘!”
路源握着匕首,轻叹口气,战士听到路源叹气,瞳孔害怕得放大,那声叹息似乎轻而易举毁灭了他所有希望,灰尘随着叹气如蜂蝶般飘舞,路源眼睛低垂,说:“不可能的。人类,赢不了的。”
绝望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不断弥漫。路源抬起头,看战士的眼睛,说:“但,我们还是要战斗。为还活着的人,为他们的心跳和呼吸还能持续。”
战士泪水决堤,闭眼,笑了。路源将匕首刺入他心脏,站起来,背过身,说:“把尸体烧了,从窗户里丢出去。”
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队员们立刻执行,如同机械般,路源听见点火的声音,闻到肉渐渐烧焦的气味,从战士手帕里抽出张一寸的照片——他与妻女的照片,女儿看起来才两三岁,笑容甜美。路源没回头,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情——生死场上,他们所面临的只有生死,不是生,就是死。三队如今被困在了摩天大楼的第四十九层,下面楼层都已堆满丧尸,散发着腐肉的恶臭,扭动身躯,高举手臂,发出嘶嘶叫吼声,想要闯上来。路源听着声响,将照片小心翼翼放进胸前口袋,又轻轻用手帕擦去手中匕首的血,不禁想笑:为什么这群丧尸就盯着他们不放,太反常了,以前一支小队的人数,根本不会吸引到如此数量的丧尸。
他凝望手帕,知道是战士妻子送他的,路源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想起还在安全区等待他归来的妻子,他仅庆幸一件事——临走前托技术部的人将手机留给了她,若把手机带来了,必然会被“死士”们很快觉察,若真是那样,哪还有如今苟延残喘的命?
他走到落地窗旁,望着城市里流浪的丧尸们,像一群发臭的蚂蚁在扭动,他想起几年前的正常生活,人类为了生活在高楼大厦里日夜奔波,面无表情的在各种交通工具里穿梭,像在思考,又不在思考,其实,那也像一种行尸走肉吧?不吃人的丧尸罢了。果真如肖恩说的:是人类自己建造的坟墓,就差死神填土。
路源想起肖恩,那个在丧尸群里把他带回来的男人,他终于笑了笑,心想:恐怕国际议会得知后,必定是想要用核武器毁了这座城市吧?肖恩一定会阻止的,但愿他能写完那部回忆录,末章就定名为……《曙光》,那天会是我们的胜利。那天,会来吗?好想活到那天啊。
“人类不停地寻求自我灭亡的方式,建造着各式各样的坟墓,再在嬉笑怒骂中用千奇百怪的方式躺进棺材,就差死神关上棺木,填上土。还好,总有天真的孩子们在不断诞生,我们不能让他们重蹈覆辙,但愿我们还不会把世界毁灭,还不会把他们变得邪恶,还能把百孔千疮的世界交给他们变得更美好。如果,我们可以做到不毁了这个世界,然而,如黄昏的末日来临了,它们张开了血盆大口。”
——《零公会回忆录·第一章 黄昏》
清晨七点,E城。
珍妮辗转反侧,紧握手机,她彻夜未眠,将那条短信翻来覆去看了数遍——“路源,我命令你活着回来。”
她心如刀绞,干脆翻身起了床,看了眼书桌上摆放的那张两人合影,她心事重重——路源三天多前便音讯全无,仅托技术部的同事将手机给了她,她在夜间十二点收到这条短信,珍妮又惊又怕,立即反打电话过去,却是空号,她不知道发这条短信的人究竟是谁,她对她丈夫加入的那个零公会的了解也是少之又少,仅知道是支杀丧尸的军队。
珍妮母亲昨夜也未回来,说是在开什么紧急会议。珍妮穿着白色睡袍,随意披散着及腰卷发,轻盈走向客厅,站到落地窗前,修长的身躯微微倒印在窗上,和白云相得益彰。她俯瞰这座城市,如此美好,这是世界上仅有的几座没被丧尸入侵的城市,只有达官显贵的亲属们才有资格居住,她享受这美好,可她也明白,这座城市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她将手轻轻放在玻璃上,眼前缓缓浮现另一番景象——
深夜,小雨,巴洛克建筑风格的城市,石质铺装的街道上,一名身穿西服的英俊男人手握长刀,狼狈奔跑着,后面紧跟着两只丧尸,他们都跑不动了,男人护着身后的母女,拼命挥舞着长刀,五官扭曲,转身与丧尸们搏斗,他分明是个优雅斯文的绅士,如今像只发了狂的野狼,两只丧尸抱住了他,分别贪婪啃咬肩膀和大腿,他吼叫着,生平第一次爆了粗口,趁机砍下了两只丧尸的头,没了脑袋的丧尸竟还疯狂扭动了会,抓得他胸口血肉横飞,他见丧尸终于不动了,他也筋疲力尽倒下,早已被咬得面目全非。母女紧抱一团,跪在他身边,啜泣,颤抖,男人挥挥手,让她们走,露出凄惨笑容,轻言道:“我爱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他挥舞砍刀,在母女的惨叫中砍掉了自己脑袋。
珍妮失声尖叫,脸色惨白,手机掉在精致毛地毯上,一声闷响传来。她低下头,怔怔看黑色手机,慢慢蹲下,左手轻轻拂过金色卷发,碧色眼珠里泛着若隐若现的泪光,她胸口微微起伏,右手放在心脏前,她刚起身,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门开了。
“母亲,你回来了?”珍妮迅速擦去挂在眼角的泪珠,扭头,对母亲浅笑道,“辛苦一夜了,快去休息吧。”珍妮从餐桌上端起提前煮好的咖啡,递给面容憔悴的伊娃,伊娃接过,看珍妮布满血丝的眼睛,问:“你昨夜没睡好?”
“嗯……”珍妮低头,目不转睛看手机,“路源与我失去联系三天了,我……”
“你怎么和他还有来往!”伊娃停止喝咖啡,瞪向珍妮,“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准再和那个黄种人有任何联系!”
“我是他妻子。”珍妮抬头,坚定看着伊娃的眼睛,“妻子就应该等着丈夫回家。”
“妻子?”伊娃冷笑,“如今的世界早没婚姻法了,在生死存亡面前,爱情只是奢侈物。”
“那你和爸爸呢?爸爸他……”
“别提他!”伊娃打断,眼睛迅速红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家要和零公会的男人永远逃不开干系!”
珍妮见伊娃动了气,不再顶嘴,接过母亲的包,恰巧路源的手机响了,伊娃愣住,她比谁都清楚这是什么手机——零公会专用手机,她丈夫自杀前也没忘将手机先毁掉。
伊娃抢过手机,正欲挂掉,没料到手机竟自己通了,传来男人的低沉声音——
“我是肖恩,你是路源妻子珍妮吧?伊娃,你不用试图挂断电话,我知道你在旁边。”
“肖恩!你到底要做什么!”伊娃气急败坏,推开珍妮,不顾她的阻拦将手机丢进鱼缸,金鱼惊得乱窜,水花四溅,可手机的声音依旧不减——
“伊娃,议会的人应该通知过你,我有求于你。事到如今,我不应再对部下家属有所隐瞒。珍妮,我知道你是当今罕见的生物学专家,我需要你的协助,我……”
“肖恩!”伊娃尖叫,又一次打断,“你到底要对我们家迫害到什么时候!你害死了我丈夫,又让你该死的手下纠缠我女儿,现在还要让我们母女俩为了你虚无缥缈的计划去送死!你……”
“妈妈!爸爸不是别人害死的,他是零公会最伟大的生物学家,他……”
“女士们,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E城已有丧尸侵入。”
肖恩一句话让剑拔弩张的母女俩都呆楞在原地,恐惧在她们血液里扩散,那个飘着微微雨丝的夜晚,丧尸们的追赶,倒在血泊里的男人,挥之不去的噩梦……
“不仅仅是E城,恐怕世界最安全的那几座城市都已遭到了入侵。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们的安全,唯一的要求是,跟我们去L城。”
“不可能!”伊娃喝道,“L城本应该毁灭,肖恩,你到底在做什么!”
突然,一声巨响,安全门崩塌了,三四只丧尸闯了进来,伊娃条件性反射掏出手枪,立即挡在珍妮面前,刹那间,她们背后的落地窗瞬间粉碎,四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手握绳索破窗而入,动作整齐划一,扔出铁链,锁住丧尸的脖子,用力一拽,丧尸的头部掉落——铁链前端是改装过的利刃。
四名战士围住两位女士,肖恩的声音继续传来:“抱歉了两位,事不宜迟,请允许我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带你们离开,这里太不安全了。”
一名战士从鱼缸捡起手机,另一名战士堵在门口断后,剩下两名战士分别扛起她们,一跃而出——这可是七十多层的高楼。他们的降落伞缓缓张开,下方是改装过的飞行救生艇,他们安全降落,救生艇慢慢变形,成为一架直升飞机。
——7月8日18:34分更新——
肖恩挂断电话,起身,背对而问:“人都来齐了吗?”
“除了在外作战的,都来齐了。”回答的是一名中国女性,她是救援组组长,“请下达命令。”
“冷玮,你的任务,去L城营救路源、克里斯、彼得,疏散与救援民众。”
“收到。”冷玮向天空举起拳头,画了个圈,挺直腰板,转身离去。
“哎呀,真是漂亮又标准的行礼,东方妞儿的气质真不错。”金色卷发的男人扬了扬头发,他脖子以下的衬衫扣有三颗没系,露出雪白胸膛,他笑,精致五官无可挑剔,他双手撑着下巴,挑眉道,“肖恩老大,你连我都喊来了,看来这次问题可真大了。”
“迪克兰,收起你吊儿郎当的态度。”身穿白色西服的亚洲男性喝止道,又是个漂亮的男人,“战争不是儿戏,随时会死人。”
“死人?能杀得了我的丧尸还不存在呢,哎哎哎,一想起它们歪着脑袋斜着眼的滑稽模样,我就想笑。我说金允中,同样是亚洲男人,路源怎么比你爷们那么多,他酒量不错,就这么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迪克兰,金允中,现在不是让你们辩论的时候,我只有六支精英队,你们两个作为其中的队长,希望能以身作则。”肖恩打断两人争吵,“如今三支在L城,还有一支被我派去Z城营救伊娃和珍妮,你们两队是我现在仅能调动的特别行动组,我不管我平时怎么纵容你们独断专行,今天,必须服从命令。”
迪克兰重重靠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后脑勺,吹了声口哨,翻了个白眼。肖恩继续说道:“伊娃和珍妮现已在Zero11直升机上,前往L城。迪克兰,我要你留守H城,保护总统的安全,不,如今现存国家的总统以及国际议会成员都集中在那座大楼了,除了你自己的队员,我会添派更多人手支援你。”
“噢!我的老天爷!”迪克兰嘟囔道,“议会那些一只脚踩进棺材的老家伙们,怎么都跑到我们的地盘来享福了。老大你别说是你把他们接来的,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了嘛,这样就没人能干扰我们行动了。还有,我队里的兄弟,都和我一样,爱独自行动,你派来的人,我可没办法指挥,一想到指挥成千上百人,我可就头疼。”
“不用你指挥,我让本来协助你。”
迪克兰不笑了,抬眼看肖恩深邃的褐色眼珠。本,作战部总监,直接管理四个军团,肖恩竟让本过来协助,看来这次是有大麻烦了。肖恩又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各团长、班长都在得到任务后迅速离去,迪克兰本想留下,却被技术部现任负责人琳达连拖带哄出了门。
整个会议厅里仅剩下两人,肖恩和金允中。肖恩站着,在会议桌的主席处盯着手里那份文献,几分钟后,才缓缓抬头,看金允中,对他说:“让你的副队长指挥你的队伍可以吗,我要你跟在我身边。”
“可以。”金允中点头,右手习惯性摸摸鼻尖,他狭长的丹凤眼里藏着一丝疑虑。肖恩带着金允中往前走,边走边说,“我的零公会不同于军队,团编制下是班,班编制下是队,只有你们六支精英队不隶属任何班,受我直接指挥。金允中,你是六名精英队长中最具宏观战略能力的人,本应在战略部大展宏图,但我当初下令把你留在我身边,希望你不要委屈。”
“不会的。”
“我要带你见一个人,”肖恩拉开一道门,黑暗中,微弱光线若隐若现,勉强看清是个监狱,里面传来轻微喘息声,肖恩说,“那个让我们陷入末日的男人。”
监狱里的男人窃笑着,阴沉声音从黑暗里幽幽传来,如同魔鬼般的笑声,他在低吟着什么,金允中紧皱眉头,将手轻轻放到别在腰间的手枪上,肖恩不语,耳朵微微颤抖,注视金允中的一举一动,肖恩比谁都清楚,囚犯念得是他撰写的回忆录——
“人类本身就是恶魔,手在作恶,腿在作恶,眼在作恶,最可怕的头脑也在作恶。人类又创造了恶魔,自相残杀,血肉模糊,末日来临的那天,穹顶之下的土地,仅剩下无数恶魔苟延残喘,天使,请你降临,不要你拯救恶魔,而是毁灭恶魔。”
——《零公会回忆录·第二章 恶魔》
——7月9日12:13分更新——
“肖恩,钢铁般的男人,你写下的文字,散发着铁锈的暗黑气息,真不敢相信啊,最能拯救人类的人,会是你呀肖恩,你是恶魔,噢,对了,只有恶魔才懂得如何消灭恶魔。”
“玛蒙,你还真是有精神。”肖恩将手放在锈迹斑斑的铁杆上,轻轻蹭了蹭,抬起手,盯着暗黄色的铁锈,说,“即便是生锈的铁,也能给一堆发臭的腐肉重击。”
“哈哈,玛蒙,贪婪恶魔的名称,你们这么称呼我啊。肖恩,我们认识也有十来年了吧。啊,光阴真是幽默啊,十几年前,我们位置是颠倒的吧?真没料到,曾经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如今是个英雄,那时,他们称你为……啊……什么来着?噢,对了对了,萨麦尔,我们那时候喊你萨麦尔。”
“你真是让我感到悲观。”肖恩说。金允中一直观察着玛蒙,棕黄色毫无修剪的大胡子,邋遢的浅金色长发打着结,已经披肩,他深陷的眼窝下有双如死潭般的深邃双眼,那双眼睛,会让人堕落其中,无法自拔。然而,金允中并不畏惧那深潭,郑重凝视,目不转睛,如猎鹰盯着无法逃跑的兔子。
“噢,悲观,悲观?哈,你从未了解过,深入骨髓的悲观。黑色念头在咆哮。偏执。极端。分裂。你从未了解过。所以,我才如此绝望。”
“快一年了吧?”肖恩不理会玛蒙神经质的低吟,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照片,递给金允中,说,“2015年11月26日,历史上第一只丧尸在南美洲诞生,当天死士研究所全军覆没。这是对外的信息,整个研究所,只有你活了下来,并且,找到你时,你身上分明有被丧尸咬过的痕迹。可是,你既没有死,也没有变异,连伤口都痊愈了。作为死士研究的首席科学家,你,玛蒙,贪婪的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你真是愤怒啊,不愧是萨麦尔。哈,你们关着我,就以为能改变什么吗?你们……”玛蒙突然伸出双手,连连摇晃,“噢!噢噢噢!你身边的这个漂亮男人脾气比你还火爆啊!”
金允中双手握着手枪,对准玛蒙的头,蓄势待发,玛蒙缩着脖子,连连摆手,金允中慢慢扳动扳机,玛蒙发出刺耳怪叫。“滑稽的小丑……”金允中瞄准玛蒙脑袋,“你活着,只是……”
肖恩挡开金允中的枪,摇摇头,金允中紧咬牙关,肌肉紧崩,放下枪。玛蒙嬉笑着,做了个鬼脸,说:“漂亮脸蛋的男人,比你身边那个满脸刀疤的男人还可怕。”
“玛蒙,我要你提供信息。”
玛蒙摇晃着脑袋,像着了魔的巫师,他唱了起来,几个名词随着他诡异音调传入肖恩和金允中的耳中——
“路西法,利维坦,萨麦尔,贝利亚,玛蒙,别西卜,阿斯蒙蒂斯。”
肖恩点头,转身,带着金允中出门,背后传来玛蒙的尖声歌唱:“噢,路西法,我骄傲的路西法,我漂亮的路西法,我隐忍的路西法!路西法!路西法!”
在肖恩的声纹指令下,电子门重重关上,数道门禁一一封锁。肖恩大步往前走,问:“金允中,你怎么看。”
“他是个疯子,”金允中握紧手枪,仍未别回去,“无可救药贪婪的疯子。”
“对。”肖恩点点头,说,“时间差不多了,冷玮应该快和路源汇合了,本和迪克兰估计也要和那些腐肉们打起来了,西索科应该还在直升机上和珍妮、伊娃解释,金允中,我准许你自由行动,你心里应该有已经想做的事吧?”
“嗯,恶魔……应由我剿灭。”金允中收起枪,握拳,举向天空,画了个圈,大步离去。
肖恩看着金允中挺拔瘦削的背影,若有所思,没一会儿,一个身材娇小的金发女孩跑了过来,笑嘻嘻道:“真是帅啊,那个零公会军礼做的真是帅。哎,怎么办呢,轻佻又魅力非凡的迪克兰,英俊又温文尔雅的金允中,强壮又雷厉风行的路源……我该怎么选呢。”
“琳达。”肖恩依旧面不改色,“你们和军火部新研发的武器,给了冷玮、本和迪克兰了吧?”
“当然当然,军火部那些没情趣的臭男人,总为难我们技术部,我……”
“好了,我知道了。”肖恩丢下琳达,走向会议室,“帮我联系战略部和情报部,我要知道各战场的实时情报。”
“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琳达耸耸鼻子,撅起嘴巴,抱怨道。她转了转大眼睛,笑着拨通电话,说:“迪克兰,出来吧,我答应你的事,可都完成了哦!”
——7月9日18:00分更新——
“噢,我亲爱的琳达,就知道事情拜托给你肯定没问题的!咦,你们研发的新武器怎么用来着,讲解会时我好像睡着了——”迪克兰浮夸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琳达几乎都能想象到他抛着媚眼侧着头用修长手指轻弹头发的自恋模样,她又耸了耸小巧鼻头,说,“喂,你应该去打仗的,你私自留在总部,就为了搞清楚会长和金允中去做什么,要是被——”
“喂喂喂,千万不要让老大知道啊,”迪克兰嚷了起来,“他啊,虽然从不发火,但他生气时盯着你看的那种感觉……噢我的上帝,我宁愿去独自面对一百只丧尸,也不要面对生气的老大。”
琳达止不住笑,说:“你不去执行任务真的没问题?”
“我的六队和我一样,每一个队员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独行侠,战场上有没有我都一样。琳达,我知道你觉得我太轻佻,但我近期知道了些什么,我需要身为技术部总监的你的帮助,能来地下第十七层吗,我……遇上了些麻烦。”
“你在‘禁区’!”琳达失声轻喊道,“你在那干嘛,快点给我回来!我没和你开玩笑,那里……”
“恐怕我还不能回来,”迪克兰侧身跃起,右手连连开枪,左手一刀斩下,戴着无线耳机说道,“我这儿有点忙啦,所以……得麻烦你下来一趟,带上你最自豪的武器来,别喊其他人,因为——”
迪克兰左眉挑起,扔出刀,刺中一只丧尸的心脏,丧尸嘶吼着倒下,他在空中旋转时快速换了弹夹,连连出枪,击溃仍在挣扎的丧尸脑袋,他不忘保持绅士语调,说:“因为,不要相信任何人。”
“怎么有枪声!”琳达通过多层门禁,经过眼球、指纹、声音、胸卡等多重识别,迅速进入电梯,按了负17,在电梯内穿上作战服,全副武装,“你到底在做什么疯狂的事!既然不要相信任何人,你为何要跟我商量!”
“因为,你不一样啊。”迪克兰温柔笑道,在厮杀中,他的笑容像玫瑰般浪漫优雅。琳达愣住了,她停住动作,电话那头的枪声和砍杀声仿佛都被屏蔽了,只剩下这句话在不断回响。
因为你不一样啊。琳达想起在进零公会前,世界还是平静的,花花公子迪克兰在花丛中惹了一身花粉,招蜂引蝶是他的天赋,可迪克兰愿意为了琳达回绝每场约会,陪她看枯燥的书,做危险的实验,写深奥的论文,还有……吃琳达做的并不是很好吃的牛排。
她所有闺蜜都告诉琳达,迪克兰是个纵欲的魔鬼,他擅长用浪漫击溃每个女人的防线,只为了他的放纵享乐。琳达并没有这么觉得,迪克兰在她面前像个被宠坏的小孩,总爱开一些无伤风雅的玩笑,纵使迪克兰是魔鬼,琳达也愿做拯救他的天使,因为琳达比谁都清楚,迪克兰对她不一样。
不一样,是啊,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所以人对人都变得一样的冷漠了,唯有一个人仍对你,只是对你,那么不一样。琳达苦笑,说:“你这个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我才不会被你骗了,肖恩会长说了……同事间不准恋爱。”
“噢,那可真是遗憾啊。”迪克兰砍倒丧尸,电梯门开了,他转身,摊开双手,丢掉武器,冲琳达耸肩笑着。琳达看得出神,摊手,耸肩,迪克兰的标志性动作,就如琳达的耸鼻头,两人深知对方的小动作,总爱模仿来取笑对方。
琳达双手握枪,对准迪克兰的脑袋。迪克兰笑容凝固了,他发誓他背不下《零公会回忆录》任何一个篇章的卷首语,那文绉绉的句子简直要了他的命,可此刻,他仿佛听见肖恩粗犷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旋,在他脑海飘荡——
“没有灵魂是可悲的,因为体会不到尘世的喜乐,也感受不了生命的悲凉。然而,人类有了灵魂后变得更加可悲,他们学会了猜疑,学会了背叛,始终学不会信任。我所敬爱的神啊,当我手握匕首,对准你的脑袋,请不要责怪我的无礼,请原谅我的背叛,灵魂是猜不透的东西,最悲哀的东西。我仍祈祷灵魂拥有大善,即便我存活在大恶中。”
——《零公会回忆录·第三章 背叛》
——7月10日18:04分更新——
2
子弹带着冰冷又炙热的温度从枪膛尖叫而出,旋转着,咆哮着,擦着迪克兰的耳边而过,命中其身后正欲扑向他的丧尸,血浆喷了迪克兰半张脸,丧尸仰面倒下,仍在挣扎,琳达将枪朝下,将子弹全部打完,纯钢地板上血肉横溅,丧尸停止了挣扎。
“唔,吓死我了,真以为要被那烂了半张脸的怪物咬一口,毁了容我可怎么约你共进晚餐啊,”迪克兰摊手,耸肩,蓝色眼睛骨溜溜转了几圈,“琳达,我就知道我没你不行,我要怎么感谢你救我一命呢,唔,我想想,想想……啊,以身相许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赚到了!”
“你能闭上你的嘴吗。”琳达后背已被汗打湿,她心有余悸,如果她晚来一步,如果她枪法不够好,眼前这个不要脸的活泼男人便不再拥有他的灵魂了,她不敢想了,胸口激烈地起起伏伏,她说,“你最好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肖恩千叮万嘱不准进入禁区……还有,你哪来的权限进来的。”
“越是千叮万嘱不准进入的禁区,越是让人想进来啊,不是吗,琳达。人类总是这样,骨子里始终流淌不安分的血液,始终挑战着禁忌,所以我们生存下来了,成为了世界的主人。亚当和夏娃不也是偷吃了禁果吗,那可是我们的先祖啊,就像潘多拉魔盒,明知危险却总想打开,就像托尔金笔下的魔戒,明知会迷失也想戴上,获得那力量。”
“亚当和夏娃是被蛇欺骗的,潘多拉魔盒会带来毁灭和灾难,魔戒的力量会让你六亲不认。”琳达走向迪克兰,绕过一地的丧尸残骸,她看得心惊,如同行走在炼狱中,她难以想象这里刚经历了多么惨烈的战斗,迪克兰竟一己之力绞杀十余只丧尸,她抬头,看迪克兰被血玷污的脸,那半张脸,在肮脏血液下,如同狰狞的魔鬼,琳达打了个寒颤,她的手指在颤抖,脑海里不断浮现迪克兰张开血盆大口的模样,她又情不自禁退了两步,低头,不敢看迪克兰,在她心里,迪克兰永远是那个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浮夸富家公子哥,哪里是什么杀戮丧尸的战士啊,她低声道,“迪克兰,能来这里的,除了肖恩,只有作战部总监本,战略部总监迪赛尔,军火部总监亚伯拉罕,还有技术部的我,无人再有权力进入,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如果你回答不上来,我有权以‘叛徒罪’当场击毙你。”
“禁区有十七道权限才能进入。老大将他的直通门禁卡丢在了他的办公桌上,我拿了,就来了。”
“天!你怎么……”
“琳达。你觉得老大会是那种将门禁乱丢的人吗?你觉得他真的会设计直通门禁这么安全隐患的东西吗?”迪克兰解开黑色领带,随手擦拭着脸上的污血,“噢,我的老天爷,真恶心……琳达你刚改良武器了,设计那种打进身体不会溅血的那种……啊,离题了……琳达,你真的觉得……老大会如此大意?”
琳达沉默了,肖恩是个谜一样的强大男人,脸上有三道触目惊心的长长刀疤,传闻十几年前还是个罪犯,如今却是最有能力拯救人类的零公会会长,琳达没理由会相信肖恩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是说……会长是故意让你来的?”
“没错。”迪克兰打了个响指,仍在费力擦着血,“噢,真麻烦,还擦不干净!对的,老大从最开始就知道我会偷偷留在总部,会去调查老大要带金允中那娘们看什么机密,并故意留下这个所谓的门禁,其实是他早就为我敞开大门了,他……”迪克兰走到角落,从早早放在那的背包里取出一把机关枪背在身上,又拿出两把锋利的长刀,一手一把,“他现在估计已经带着那帮打架糟透了的战略部离开了总部吧?他陷入了大麻烦,乏力分身,才让我帮……”
“等等!”琳达打断了迪克兰,也走向背包,发现里面也放好了她最擅长的武器,她一字一顿道,“肖恩为何要如此麻烦,为何不直接对你下达命令?”
“我是怎样的人你清楚吧?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独来独往,违规违纪,无论是腐朽的国际议会还是我们的战略部,对我这种不安定分子是极度不信任的,肖恩是不可能当着他们面宣布要让我触及机密,并且……”迪克兰带着琳达往禁区深处走,拿出照明手电筒探路,“零公会里有老鼠。”
琳达倒吸了一口凉气,最具能力拯救人类的军队,出了內患?
“总监,团长,班长,队长,组长……”迪克兰继续说,“我不知道老鼠侵蚀到哪一步了,但已经火烧眉毛了,就像禁区出现了丧尸,必定是老鼠搞得鬼。肖恩……已经布下老鼠夹和老鼠药,正策划将老鼠窝一锅端了,我想。”
迪克兰停住了,琳达屏住呼吸,前方站着一只……丧尸。迪克兰微笑着举起双刀,纵身一跃,两刀同时夹击砍向它的颈子。
轻脆的金属碎裂声,两把断刀落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丧尸机械地扭过头,歪着,绿色单瞳盯着迪克兰。
那是……死士!
——7月11日20:14分更新——
“啊哦,我不是故意的。”迪克兰举起双手,扔掉刀柄,无辜晃晃脑袋,他侧头,一颗子弹擦他头发而过,带着几缕发丝击中丧尸眼睛,眼珠溅出绿血,它踉跄后退几步,迪克兰从靴子中掏出金色小刀,捅向丧尸另一只眼睛,同时侧身空翻,躲过丧尸扑咬,迪克兰握刀左拳青筋爆出,他在浅笑中将刀刺入丧尸眼睛,迪克兰顺势倒地,打了几个滚,离丧尸远远的。
丧尸失去了双眼,用腐烂双手捂住眼睛,撕心裂肺吼叫着,迪克兰半蹲在地上,看了眼握枪的琳达,冲她眨眨眼,琳达耸耸鼻头,收起手枪,走向迪克兰,背后传来丧尸倒地的声音,她毫不担忧,没有回头,说:“有我们技术部和军火部研发的新武器,无坚不摧的‘死士’对我们来说不再是不死之身了。”
迪克兰站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翻了个白眼,说:“你们技术部是书呆子,军火部是疯子,凑在一起做出来的东西果然变态。”
“子弹里含有能腐蚀骨骼的剧毒,通过血管能迅速抵达丧尸全身,金刀刀尖具有能顷刻毁灭芯片的特殊装置,这两样武器,足以让我们翻盘。”琳达骄傲说道,学迪克兰耸肩,摊手,满怀期待看迪克兰,迪克兰笑了笑,竟没有模仿琳达耸鼻头的动作,琳达怔主,隐约察觉气氛变得诡异。迪克兰示意琳达往前走,他们绕过地上蜷曲的丧尸,走过层层暗室,到了尽头,手电筒突然熄灭了,琳达掏出手机,连连按键无效——自动关机了,正当琳达着急时,迪克兰打起火把,琳达抬起头,诧异如潮水般袭来,她睁圆了双眼——
古铜色的四壁、天花板和地板都刻画着象形文字,古老字符绵延不绝,琳达无法辨别这是哪个国度的文化,她像是沉入了一片黑海,逐渐窒息,在无际黑暗中忽而望见神灵,陷入震撼里无法自拔,她听见迪克兰在低语什么,像某种咒语,琳达意识变得模糊,只隐约觉得,地面正在下沉。
“地下第十七层之所以是禁区,是因为其中有无数暗室,藏着零公会最重要的机密、情报、计划和战略,讽刺的是,身为情报部总监的斯雷克却没有资格进入禁区,也是,蛇一样的男人,肖恩只会让他去搜集情报,怎会让他得寸进尺知道计划和战略。”迪克兰打着火把,牵起琳达的手,继续往前走,琳达摇摇晃晃,像中了魔咒,眼前的一切都在漂浮、晃动、模糊不清,她潜意识中听到迪克兰的声音依旧在传来——
“肖恩是个谨慎的男人,禁区之下才是真正的禁区,第十八层,他称之为地狱。圣经里说,地狱是黑暗的无底洞,有不死的虫和不灭的火焚烧,使人昼夜永远受痛苦。不过,这是基督教的地狱,路源曾和我说过,十八在他们国度有另外的含义,他们国家很多人信仰佛教,佛教地狱中的第十八层往往处决最穷凶恶极的恶鬼。”迪克兰将火把一扬,琳达隐约看见前方的监狱,关押着长头发大胡子的男人,迪克兰冷笑道,“肖恩是信基督教的,所以,如果十八不是个巧合的话,‘禁区’下的‘地狱’,绝不是肖恩建造。对吗,对面的先生,肖恩口中的……玛蒙。”
玛蒙痴痴地笑,吟唱起来:“路西法,利维坦,萨麦尔,贝利亚,玛蒙,别西卜,阿斯蒙蒂斯。”
琳达抱着脑袋,尖叫起来,她害怕这旋律,像无数只恶魔在她脑海中拿着叉子击溃她的脑髓,迪克兰松开琳达的手,又往前一步,任由琳达弯腰在背后抱头惨叫,他双手抓住栏杆,盯着玛蒙的眼睛,幽幽道:“噢,我倒是想知道,肖恩……为什么那么在意你。”
“噢,阿斯蒙蒂斯,我好色的阿斯蒙蒂斯,我美丽的阿斯蒙蒂斯,我心疼的阿斯蒙蒂斯!阿斯蒙蒂斯……阿斯蒙蒂斯……”
“你最好……”迪克兰掏出枪,对准他脑袋。玛蒙忽然抬头,神经质地笑,眼中放光,压低声音道:“噢……又一个漂亮的男人,你最好……担心下你身后的……”
迪克兰转头,一只血淋淋的烂手穿透了琳达的腹部,五指扭曲张开。
(专栏《Zero》已发布,专栏每周二更新,微信公众号:jianzu1126。为故事完整性和阅读体验着想,答案处不再更新,请大家每周二多多关注专栏,也请继续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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