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写好,但修修改改,删掉了太多内容,68年的沉浮,让这个题材萦绕着无数或明或暗的气息。有些我们可以说,但有些却只能烂在肚子里。我尝试都写出来,却写了18000字,只好删掉那些可能惹麻烦的内容,大家凑合看吧。
PS:本文同发微信公众号知影zhimovie:不如我们从电影来过。
《智取威虎山》:时代的车轮来又去,但英雄永驻人心
杨宗贵战死于1947年2月23日,一个凛冽的冬日清晨。
根据他的战友叙述,当日他们在潜伏观察雪地中一座破窝棚之后,确定里面隐藏的是他们追踪多日的土匪,决定突击抓捕。杨宗贵第一个冲上去,一脚踢开门,大喝一声“不许动”,并准备开枪示威,不想“咔嚓”一声,手中的驳壳枪竟然没有响。事后查明原来是天气太冷,枪机上结了霜被冻住了。还没等他俯身隐藏,窝棚里飞出一颗子弹,正中他的胸膛。于是刚满31岁的“侦察英雄”杨宗贵倒在雪地上,躺卧在他熟悉的东北白山黑水间,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牡丹江军分区为杨宗贵举行了隆重的安葬仪式,不过灵牌上写的是“杨子荣”,因为他用这个名字参加的解放军。无人知道这个瘦高的大个子来自何方,也不知他的本名,即使他的战友也不知道。于是,“杨子荣”这个名字就被刻在了他的墓碑上,并以一个“英雄”的形象流传了下来。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山东烟台,杨宗贵的母亲在贫困中挣扎,思念着她唯一的儿子。因为杨宗贵乔装土匪侦察的时候被同乡看到过,因此当地盛传他叛变做了土匪,政府取消了他家里的军属待遇。又因为部队无人知道他的本名,即使他被当做一个英雄来纪念,这份荣光也未能落到他母亲的身上。于是直到在贫困和饥饿中死去,杨宗贵的母亲也不知道,她的儿子,是一个英雄。杨子荣的两个妹妹被卖到外地,直到后来曲波找到杨子荣故乡,当地政府才知道此事,将她们找回安置。
所谓英雄,往往和悲剧联系在一起,越是大英雄,越有大悲剧。这一点在杨子荣的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只是这一切,在杨子荣担任主角的小说、戏剧和电影中,我们都没有看到过。他以一个机智勇武、光辉灿烂的形象在人民的心目中永生,没有半点不和谐之处,就如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样。
(上图为牡丹江军分区战斗英模颁奖合影,红圈标出的是杨子荣,他正前穿白衬衫的是高波,两人后来均牺牲)
68年后,同样是在冬天,杨子荣曾经为之奋战的这个国度里,无数人笑着闹着,拿着食品饮料,走进温暖舒适的电影院,坐下看一部名为《智取威虎山》的电影。68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绝大多数人并不清楚。他们只知道“这曾是一部红色经典”。对于他们来说,打的是否精彩激烈,里面的男女是否够帅够漂亮,3D视觉特效是否够逼真,这是最重要的。至于前一秒还和小白鸽相互掩护弹无虚发的高波忽然中了一飞刀,一闭眼就死了,只有很少的人会心里一紧,绝大多数人会觉得“哦,他领便当了”,然后等着看杨子荣怎样擒杀座山雕。眼前这一切,只是银幕上的一场戏。电影出来之后,大家也只会说情节是否夸张,打斗是否真实,场面是否激烈,或者“老虎居然会上树?不是猫师傅没有教它么?原来童话都是骗人的!!”
不用愤愤不平,杨子荣用生命去争取的,不就是现在这种可以平安吃饭睡觉看电影聊闲天的生活么?他用生命为我们实现,我们应该好好享受。
不过,我们也不应该忘记曾经发生的一切,把眼前的这些仅仅当成一场戏。
根据徐克的自述,他想翻拍《智取威虎山》的念头,起源于30年前,因为这个故事“非常传奇”。是的,从情节来看,杨子荣的故事是非常适合香港电影的类型。孤胆英雄,独闯匪巢,乔装卧底,打虎上山,舌战逃匪,在大年夜将敌人一网打尽,这些桥段我们仿佛在香港电影里看了很多遍。唯一不同的是,《智取威虎山》和杨子荣的故事都真实存在,他并不是虚构的小马哥或者陈永仁。仅仅就这一点来说,拍过黄飞鸿的徐克会对此念念不忘,也是理所应当。
在看到正片之前,我并不看好这部电影,因为徐克并不是没有拍过国内相关的题材,著名的《棋王》在他的手下变得不伦不类,充满了意识形态的偏见,完全没有了阿城原著的悲怆与厚重。这份担心在那个堪称支离破碎的预告片之后达到了最高峰,韩庚莫名其妙的出场,以及后面乱入的大场面,让人不知所以。虽然我们都熟知智取威虎山的故事,不用剧透,但是看到坦克和飞机的出场,很多人在心里还是忍不住怒吼一句草泥马,这是剿匪么?有这么强装备的还是土匪么?
但正片出来,一切都释然了。徐克很聪明,他在忠实原著的基础上,做了减法,放弃了夹皮沟土改等意识形态浓重的情节,将奇袭奶头山的部分直接移植到威虎山夜袭,增加了夹皮沟防御战的戏份,并且将“先遣图”从国民党布置收编残匪抵抗共产党,变为军阀张作霖遗留的财宝和军火宝库,这让整个故事中国共对抗的形态完全消除,回归成“军队打土匪”这一香港电影最擅长的警匪片模式,故事掌控上更自如,商业发行上也没有了潜在的壁垒,至少在香港和台湾是可以上映了。想想曾经的红色经典可能在台湾上映,这就令人兴奋啊。可以说,《智取威虎山》是徐克给我们的一个意外惊喜。
韩庚的出现是徐克唯一比较大的内容增加。但这个增加非常有意义,因为这样一来,70年前东北林海雪原的艰辛传奇,与如今的灯红酒绿嬉笑打闹,就有了最直接的血脉联系。若无小分队当年救下栓子,也就不会有之后韩庚这个角色。韩庚能远赴美国求学,说到底也是小分队当年浴血奋战的结果。一代人的安定,是依靠上一代人的牺牲而来,套用徐克在《黄飞鸿》中的一句话,就是“但愿朝阳长照我土,莫忘烈士鲜血满地”。在徐克的故事里,正气凛然的黄飞鸿和虬髯满面的杨子荣,精神上是一脉相承的。
(这个镜头中因为出现了陆皓东设计的青天白日旗,因而很多版本中被删减掉了,但台词没有影响)(这个镜头中因为出现了陆皓东设计的青天白日旗,因而很多版本中被删减掉了,但台词没有影响)在剥离了意识形态,提炼了英雄主义之后,这个故事就很好看了。徐克最擅长拍这种电影,侠士与土匪用剑还是用枪,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打的很好看。开场小分队突袭群匪,是一场有些意外的遭遇战,少剑波让战士化妆土匪拖住敌人,命令小分队展开,控制住制高点,机枪压制门口,火力四面突袭,将敌人打的不知所措,最终几乎被全歼。这是个精彩的开头,但也隐隐暴露了徐克的一个弱点,就是他会拍警匪片,但在这里是战争,军队的对抗模式和警察完全不同,需要更酷烈,也更有脉络,俯拍、跟拍、交叉拍摄应该更多,而不是像以往警匪片那样定机位拍摄双方交火就足够。按说徐克这么与时俱进的导演不应该这么保守,或者这是开篇还不需要费那么大力气?
在夹皮沟防御战中,徐克的弱点得到了全方位暴露,缺少高处俯拍,对地形和攻防态势变化没有细致交代,以至于观众都搞不清开场时威风凛凛的汽油桶飞雷为何不开炮了(因为有平民进入了火力区)。这一点不明白的人可以去看看美剧《太平洋》是如何展示军队的高密度火力对抗。而土匪滑雪跳过栅栏在空中开枪突破防御,其实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有一个跟拍,类似《谍影重重》摄影师跟拍伯恩跳天台,会让画面更好看。如果因为匪徒是反面人物不适合表现,那么小分队一方支援西门、小白鸽和高波相互掩护在运动战中将敌人消灭干净,这段戏其实可以跟拍的更好。结果是被拍成了我军抬手枪响,敌人就应声倒下,倒是显得枪法很准(陈佩斯在此乱入啊:这才显得您枪法准啊),但显得不够真实。手枪对抗长枪哪里是这么轻易达到压制效果的。虽然有陷坑歼敌、手雷对撞等精彩场面,不过香港导演不善于拍战争场面的弱点还是令人遗憾。
(太多这种镜头的桥接,并没有带来足够的战斗激烈感,反而因为火箭筒的出现而有些恍然,火箭筒或者无后坐力炮都是朝鲜战争我军才见到的武器)(太多这种镜头的桥接,并没有带来足够的战斗激烈感,反而因为火箭筒的出现而有些恍然,火箭筒或者无后坐力炮都是朝鲜战争我军才见到的武器)其他场面基本是徐克最熟悉的路数,打虎上山一段虽然老虎是电脑后期合成的,但特效逼真,运镜干净利落,压力十足。威虎山大厅的几场戏,颇有京剧舞台的感觉,匪徒少有正面拍摄,基本都是侧面,面目狰狞凶狠。座山雕不是背影就是侧影,鲜有特写,充满神秘感和阴险味道。梁家辉的台词很少,标志性的“一个字”台词,虽然几次让台下哄笑,不过却充分体现了这个人的自负。而他令马青莲勾引杨子荣自己偷听、毫不犹豫枪杀被栽赃的老四,乱枪吓唬栾平和杨子荣以判断敌我,突出了他的多疑、凶狠和狡诈。其余的反派虽然脸谱化,但各有特点。老大的有勇无谋、老二的狡猾、老七老八的仗义可笑,都非常鲜明。徐克不善于拍群戏,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
正面人物中,杨子荣自然是绝对的核心,张涵予基本沿袭了原著设定,突出了人物的智勇双全,骗栾平说出先遣图真相,识破老二“演习”测试,舌战栾平赢得座山雕信任,几场文戏张力十足。倒是武戏中规中矩,虽然好看,却没有太大亮点。倒是林更新扮演的少剑波,无论是开场突袭指挥,还是对杨子荣的观察和冲突,充分显示了一个指挥员的冷静和智谋。值得一提的是姜广涛给少剑波的配音(就是《变形金刚》里的山姆配音的那个),虽然演职员表里没有标出来,但味道十足。佟丽娅扮演的小白鸽是片中唯一有亮点的女角色,红红的脸蛋很有那个年代质朴的感觉,她与高波短短的情谊让这个雄性荷尔蒙弥漫的电影里有了一点柔软。倒是余男扮演的马青莲,魅惑十足却有些单薄,敌我转换的太快。不过马青莲的存在凸显了座山雕的多疑和情欲,是杨子荣在山寨立足的内应,还是韩庚角色的太奶奶,成为整个电影中“受害者”形象的浓缩,因此非常必要。
(扎着小辫,脸蛋红扑扑的佟丽娅在电影里其实非常讨人喜欢,戏份不多但很出色)(扎着小辫,脸蛋红扑扑的佟丽娅在电影里其实非常讨人喜欢,戏份不多但很出色)整体来说,徐克的红色经典改编很出色,至少在商业上很出色,动作场面好看,敌我形象分明,故事线索清晰,没有像《棋王》一样做多余的改编。头尾现代情节的添加,给这个英雄的故事以现实的血肉和意义,处理的很到位。对于一部贺岁档上线的电影来说,算是圆满达到了目的。比上一部的《龙门飞甲》要好。
我们该如何铭记上一代的牺牲和苦难,这是徐克的答案,但是,真实的历史是怎样的呢?
(以下与徐克《智取威虎山》关系不大,不愿意看的可以掉头)
《智取威虎山》改编自曲波的小说《林海雪原》。曲波是杨子荣的战友,少剑波的原型。这个故事从现实发生开始,历经小说、戏曲、电影的多重改编,已经和事实有了比较大的变化。杨子荣乔装侦察,将土匪一网打尽的故事主线没有变,但并未达到那么传奇的地步。根据其他方面的史料补充,真实的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杨子荣本人最清晰的一张图片,看上去并不那么威猛,但英雄往往不是想象的那样)(杨子荣本人最清晰的一张图片,看上去并不那么威猛,但英雄往往不是想象的那样)杨子荣原名杨宗贵,山东烟台人,年幼时和父母一起闯关东讨生活。在父亲去世之后,没有随同母亲回家乡,留在东北打工,历经多个职业,对东北黑白两道的江湖态势很熟悉。由于他后来主要做伐木工人,俗称“木帮”,整天生活在山上,与土匪低头不见抬头见,因而对他们的生活习惯和切口都非常清楚。1945年,他临近30岁,看到来到东北的解放军与从前的军队不同,感召之下参军。初期主要负责后勤,马夫、炊事员都干过。随着战事变化,部队从正面对抗进入山区剿匪,杨子荣对黑道熟悉的优势逐渐体现。在威虎山之前,他曾多次乔装侦察,歼灭多股流窜土匪,深受同志爱戴,获得了“侦察英雄”的称号。现存最清楚的这一张杨子荣本人的照片,就是他在军分区受奖时留下的照片。
而座山雕则远远不如电影里描述的那么出名,至少在东北四大匪(李华堂、谢文东、孙荣久、张雨新)里没有他的名号。此人本名张乐山,手下匪徒最多时不过50人,以眼毒(夜里视力好)、腿快(爬山越岭如履平地)、枪准闻名。由于其作风狡猾、流动性强,国共都对其多次围剿,但均被其逃脱,因而在民间也有一定名气。
座山雕的落网其实没有动太大的干戈。1946年初,杨子荣冒充许大马棒的副官前来联络共同抵抗,从山下开始对切口,毫无破绽。但多疑的座山雕想再次试探,趁喝酒时试图灌醉杨子荣缴他的枪搜身,被杨子荣识破,并借此大发雷霆,痛骂座山雕“坏了江湖规矩”。因为杨子荣持枪在手,顶住了座山雕,为表示“这是一场误会”,座山雕答应杨子荣下山“去许司令那边陪个罪”,为表诚意他甚至没带武器,结果自然是被骗到了剿匪部队束手就擒,其队伍也就树倒猢狲散。因为这场不费一枪一弹的胜利,杨子荣再次名声大噪。不过座山雕落网之后并没有被枪决,或许是其分量不够,他在牢房里住了几年,直到病逝,对土匪来说算是落了个善终。
一年后,杨子荣在战斗中牺牲,终年31岁。他参军的时间不过3年多时间,但这三年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也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
杨子荣的战友曲波在战争结束之后拿起了笔杆子,将他与杨子荣并肩战斗的故事写成了《林海雪原》,这本带着旧时代评书风味,描述新时代红色革命故事的作品在问世后大受欢迎。他也成功的从一名退伍军人转型成一个作家。虽然从此之后他因为这本书起起落落,饱受迫害,但他从未后悔。
《林海雪原》的小说之所以流行,除了本身的传奇性之外,其中杨子荣的草莽气息,少剑波与小白鸽的爱情描写,在当时“扫毒草”的时代环境下是非常难得一见的内容。尤其是在文革开始之后,一切趋向高大全脸谱化的塑造,男性个个英雄万丈,女性个个苦大仇深,也只有在《智取威虎山》的红色包装下,人们能看到几分从前的江湖传奇和男女情爱。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说,《智取威虎山》的存在不亚于金庸武侠对于我们这一代。
1958年,上海京剧院决定将《智取威虎山》搬上舞台,获得成功之后,由于张春桥、江青的看重,这部戏被提升到样板戏的高度,集中全国人力物力进行改编创作,连已经被打成叛徒的曲波都沾光从牢里被放出来再执笔。作为戏中两大正面核心人物,杨子荣和少剑波(戏中称二零三首长)这两个角色分别被童祥苓和沈金波获得。而他们的命运也由此发生转折。
童祥苓获得这一角色的过程颇为曲折,他自己后来曾经写过《杨子荣与童祥苓》一书,仔细讲述其中过程。童祥苓出身戏曲世家,姐姐童芷苓是红极一时的名角儿。但文革开始后全家都被打成反革命。在1967年《智取威虎山》得到毛主席肯定并亲自修改后,童祥苓却因为和姐姐的关系离开了剧组。作为一名演员,那个时候他最多登上舞台的机会是挨批斗,在渐渐习惯了写检查挨批斗的生活的时候,童祥苓又被突击解放,“戴罪立功”拍摄样板戏电影。1970年的“十一”国庆,《智取威虎山》在全国公映,它是第一部被搬上大银幕的“样板戏”。此时,童祥苓却又一次离开了“威虎山”。“文革”结束后,童芷苓的冤案平反,童家班却已风流云散。技艺精湛的童祥苓没有离开舞台,却因为样板戏的这段经历,被视为和“四人帮”有牵连的人,做出的成绩也得不到认可。一气之下1993年提前退休,在上海开了一家小饭馆谋生。虽然仍旧时有机会上台演出,但再也没能演过完整的一台戏,也不能正式收徒传艺,颇为遗憾。他的一生以《智取威虎山》为最高峰,却也因为这部戏而受尽坎坷,成为时代的牺牲品。其中波折可以再写一本传奇,这里篇幅不够,不再多叙。
出演少剑波的沈金波也出身戏曲世家,其父沈玉秋是梨园行著名琴师,台上擅老生。叔叔沈玉才善胡琴,后来的样板戏《红灯记》就是由他操琴。沈金波在家传熏陶下,7岁开蒙,10岁考入焦菊隐先生开办的“中华戏曲学校”学艺,为“金”字科,是我爷爷的师弟(我爷爷艺名李德儒,为“德”字科),也因此在后来与我爷爷有过一些私下交往。沈金波在京剧上的天分很高,声音独特,是著名的高派(高庆奎)老生传人。抗战胜利后焦菊隐先生改编的京剧《桃花扇》里,他就挑大梁任主角。建国后曾随慰问团前往朝鲜前线慰问,后转入上海京剧院,曾与周信芳先生合作,拍摄了著名京剧电影《四进士》,并向周信芳先生学艺。文革开始后,他因为出身原本被冲击,却又因为毛主席喜欢他的戏,被保了下来(他曾多次在中南海为毛主席演戏,并现场解说新戏和老戏的区别之处)。《智取威虎山》京剧演员阵容中,他是最早被确定的。甚至有准备童祥苓若不过关,由他出演杨子荣。少剑波在戏中虽不是核心,但承担了大部分文戏的分量,沈金波先生以其娴熟的舞台经验,和刚正不阿的性格,把部队首长沉着冷静,掌控大局,意志坚定的形象塑造的栩栩如生,其“朔风吹”一段唱至今经久不衰,是京剧史上的经典唱段。在文革中他还试图将恩师焦菊隐先生的情况上报高层,直接向周总理和毛主席伸冤,可惜因文革小组阻挠未果(此事是我爷爷转述)。即使如此,他仍旧多次救济恩师,在当时环境下极为难得。但在文革之后,随着样板戏的取消,他也离开舞台,调任上海戏曲学校任老师,一身技艺再也没能在台上发挥过。1990年因癌症,默默无闻离开人世。
一场战斗,一本小说,一台京剧,一部电影。1946年发生的这件事,在此后的半个多世纪,以各种艺术形式横亘于中国人的精神文化,时不时被提起(“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的切口几乎人人皆知),也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杨子荣长眠于白山黑水之间,他的故事成为一个传奇,流传于人世,经历各种涂抹、删改、变形,因为意识形态而风靡神州,却又因为意识形态消沉一时。但一切无损英雄先烈保土安民的事实。至于被卷入这个传奇的各种人和事,各种悲喜交加的戏外戏,让我们可以理解《智取威虎山》更多的意义。那些悲欢、那些生死、那些聚散、那些希望,一如68年前那个风雪之夜的战斗,永远萦绕在我们生活的深处。
用我从前写过的一句话留给那些与《智取威虎山》相关的那些人们:他们的荣光,终将挥洒天地。时代的车轮来又去,但英雄永驻人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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