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微博@庄博一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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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1月22日:5.6两个故事
2月18日:7.8两个故事
#幻想集#
1.甜是远古记忆
他离开山洞出去采集食物。母亲生病了,他需要去远一些的山坳去觅食。那里有治愈疾病的蜂蜜。
还没走太远,在一颗大树下遇到了另一个部落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番交谈下,他被对方劫持回山洞补充劳力。
有一个月时间,他每天都在部落人的看守下劳动。傍晚分配食物的时候,他不要肉,只吃蜂蜜和果子。
一次狩猎活动中,他逃离了部落。连夜摸回了自己的山洞。
呐呐。他在山洞里喊着母亲,只有回声,没有回应。
趁着月光,他看到躺在草堆上的母亲。摸过去一片冰凉,和地面墙壁的感觉很像。
他挠了挠头,不知所措,四处张望。直到看到离开前磨好的石刀才兴奋起来。
石刀在手腕上反复划动,他呲牙咧嘴,血从伤口中涌出,他用嘴吮吸,是甜的味道。
他开心的把自己的手腕放在母亲嘴上。呐呐,啊啊啊,啊啊。
过了很久,什么也没发生,他反复的喊叫,呐呐,呐呐。直至困倦的睡去。
这天起,他有了死亡的概念,也记住了甜的味道。
他始终怀念这个味道。
2.小偷
他自进门起,五分钟过去了。
始终在和小孩儿对视。
他想不明白,观察一个月,终于找到规律,可没想到这屋里,还有个孩子。
真行。一个月都不出门,不需要上学吗?
是小孩儿先开的口。
叔叔。你有事吗?
我……我是你爸爸同事。帮他回来拿……拿点东西。
喔。
小孩子嘟着嘴,不开心写在脸上。小小的身体瘫在大大的沙发里。电视里在播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
他进了卧室。
第一次实战,百般小心,还是出了问题。好在影响不大。他松了口气,在卧室翻找。
听师傅抱怨过,实体经济不景气,互联网时代,这行也受到了波及,越来越难做。风险大,回报小。他此刻看着手中唯一的零钱盒,不禁深感认同。
临走时经过客厅,小孩儿叫他。
叔叔,东西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谢谢你小朋友。
那叔叔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唔……
陪我看会儿电视吧,就一会儿,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愣在门口。看了眼怯生生的小孩儿,又看了眼上蹿下跳的灰太狼。好像想了很久,又好像没那么久。
好吧。他回答,坐在了小孩的旁边。
小孩儿笑了,和其他孩子有差别。笑声里有克制。
谢谢叔叔。
嗯……这狼可真够傻的,怎么就吃不到羊。
它不傻,它善良。
他回头看了眼小孩儿,这才注意到他肌肉萎缩的双腿。
小朋友。
怎么了叔叔?
生日快乐。
3.狗和爱情
她:去哪了?
他:我能去哪,就和强子他们喝酒。
她:是么?喝酒不接电话?手机里也进酒了?
他:怎么说话呢你?
她:怎么,没做什么还怕我说?
他:你意思我撒谎呗?我至于么我!这点事儿骗你!
争吵,他和她,从卧室到客厅。
你来我往,激烈对抗。
她:骗没骗,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我要骗你,我就是狗!
那天的话在这儿停了,他真成了条狗。
也不知怎么变得,可能是啪的一下,也可能是唰的一下,她不记得,也不重要。
变成狗挺好。
会倾听了,蹲在脚边听她抱怨,一声不旺。
韩剧也能陪着看了,不会和自己抢个遥控大打出手。
不管吃什么都开心,伸舌头,摇尾巴。
粘人,走到哪,它都要跟着。
一人一狗远比两人和睦。挺可悲的,这里面有爱情的原罪。
她这才发现所需要的爱情不过是顺从和忠诚本身。
可人不具备这些。
所以她还是带了男人回家过夜。
所以狗死在了阳台。是第二天早上发现的。那时男人的正双臂环在她的腰肢。
狗是吃掉男人带来的巧克力死掉的。
4.一只猪的远行
孔子家有只猪,不是宠物,是养肥用来吃那种。
猪今天很反常,晚饭一口没吃。
“为啥不吃饭?”孔子打算严厉批评它的行为。
“我在想事情。”它的回答倒是让孔子出乎意料,猪也会想事情吗,真是特别的动物,这和诡秘的宇宙一样让人神往。
孔子决定卸掉人类社会的伪装,以智者的态度面对它。
“思考是好事。”
“可我想的事不一定好。”
“好事是说这个行为本身,和想什么无关。说说吧,在想什么?”
“我想远行。”
“好主意。要去哪里呢?”
“去没人吃过猪肉的地方。”
“很抱歉人类给你这样的烦恼,然后呢?”
“然后让这些人尝一尝猪肉的味道……”
“你稍微等一等。”孔子打断了猪的话,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猪。
“所以你走那么远只是为了让人吃掉你?那何苦要远行?”
“有什么问题吗?我只是要远行而已。”
说完。猪离开了孔子家。
孔子舒了口气,为猪也为自己。在他的想象中,猪从现实中的一盘食物,变成了无限可能的未来。
5.灌溉
晴天,流浪汉蹲在街道转角。
他手里撑了把巨大的黑伞。世俗眼中,这是精神反常的行为。
人们觉得可怜,路过会顺手扔钱在他的脚边。
这种怜悯类似一种顺手的习惯。
我路过时,注意到了流浪汉的视线。
他一直盯着我手中的水,很专注。
我停在他面前。
拧开瓶盖,让水均匀的淋落在他乌黑的大伞上。
水顺着伞面流淌。在空中形成水帘。
他的脸藏在后面,隐约看得出在笑。
发自内心的。
行人们停下来围观。像观看跳楼、争斗、歌唱一样围观。
不少人已经骂了起来。说冷血,无情。要拍照发朋友圈谴责。
水倒完我就离开了。我知道他们也终将离去。
没必要解释,也没办法解释。
他们不会懂,做个快乐的蘑菇总比悲惨的人好。
6.翅膀
还有几百公里的路,撒哈拉沙漠比我想象中要大。这几天飞行不分昼夜,羽毛脱落严重,也该停下补给。
降落之后,我找到一株仙人掌。把手按在表面,血顺着它的躯干渗进沙漠。
等了一会从地下爬出只大鸟,穿着深蓝色的工作制服。“您好,需要补充羽毛吗?”他说。
我点了点头,转过身背对着他,把翅膀伸展。
“您可真幸运,我们这里刚好做活动,预存1000cc的血液可以给您半个会员,本次补充免费,剩下的余额还够您换五次,怎么样,需要办理么?”他一面给我更换羽毛,一面想我推销。
我再次点头,把手放在仙人掌上看着血液流逝。
“好的羽毛更换完毕,这是您的会员卡,请收下。”他再一次钻回地下。
我呼扇翅膀再一次飞上天空。
几百公里,再两天才能飞出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飞行,也不知道飞出去以后的人生会有什么不同,最要命的是,这个会员似乎再没机会使用。
此刻,过度失血的我只觉得苍穹卷动的沙尘让人目眩,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只好继续飞下去。
7.距离
瞎子意识到自己进入家花店。他是闻出来的。
鲜花味道有颜色,嗅觉等于视觉。
情不自禁摘下一朵。
花店老板见多这种客人。贪小便宜。
加上他衣衫褴褛,带着气味。老板像赶蝇虫一样,把瞎子驱赶。
瞎子离开时,男人经过花店。
男人没送过妻子鲜花。这次是心血来潮。进店里选了一捧白玫瑰。
花很好,新鲜,盛放,像公司新来的少女。
花店老板送客人出门,看到瞎子在马路那头的背影。
佝偻,破败,孤独,黄昏。是悲剧色彩的镜头元素,他心里有触动。
于是对着瞎子大喊。他心想,如果瞎子回头,就送他一捧鲜花。
女人盯着男人手里的那捧白玫瑰。
在过去,女人每周都会收到盛放的白玫瑰。
可如今不会再有了。
她踩着离合,发动机抖动着。她也抖动着。
中间是马路,斑马线两端是对望的人群。
男人拿着白玫瑰加入人群,红绿灯上只剩个位数在变化。
着急的人飞奔起来。大多数人选择留在原地,等下一个轮回。
瞎子在斑马线上走的很慢。竹杖在地上敲打探索。
等飞奔的人抵达对岸,车流蠢蠢欲动时,瞎子才刚刚走到一半。
男人是第一次看瞎子过马路。
绿灯亮了,伤心的女人眼里只有玫瑰。
瞎子在人群的注视下飞了起来。
很远的距离。
是人与人的距离。
8. 种树的部落
冒险家在盘旋山路漂移过弯,轮胎抓力不足,被甩下山崖。
他醒来后,发现自己住在一个古老的原始部落。
这个部落的人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只做一件事,种树。
只是单纯的种,不为什么。
这过程随着部落一代代繁衍,重复几千年。
部落存在的痕迹和密林茂盛程度相互自证。
冒险家想不明白,部落人行为的意义。
冒险家:这个山谷已经太多树,为什么还要种?
部落长老:还能更多。
冒险家:可树太多,影响生存空间,这不是好事。
部落长老:那人就少点,不存在好或不好。
冒险家:就这么埋着头种?为了什么?
部落长老惊讶的看了眼冒险家,摇了摇头,弯下年迈的身体继续种树。
部落男女老少,遍布山谷,都重复着一件事。
刨坑,填土,浇水。
部落长老:年轻人,你早晚会后悔不种树而浪费的光阴。我们部落先祖说过,人生的意义就是种树,种的树多,人生才足够充实。
冒险家:我希望您能出去看看,外面人的生活,可比这里精彩的多。
部落长老:外面人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有很多种吗?
冒险家:唔……反正我们的生活很精彩,但要说意义,这在我们那里是很高深的问题,大多数人选择一边思考一边尝试,用一辈子时间去寻找答案。
部落长老笑了,连同部落其他人也一起笑了。
从微笑到捧腹,笑声蔓延山谷。
人们依旧种树,人们存在的意义依旧是种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