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第一件事：成為標竿，就算成了。
各位如果常聽IT公論，應該聽過李如一談各式各樣的郵件App，像Sparrow、MailBox、InBox這些。這些App最好的出路就是被大公司給併購了，若要獨立成功，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大可能。但這些前仆後繼的郵件App，成功了嗎？我想成了。
現在無論iOS內建的郵件，還是Android內建的Gmail以及InBox等，都採用了這種左右Swipe to Archive/Delete的操作方式。若沒這些產品一步步地推動，可能沒那麼快。
字節社從一開始就做了一些標竿：
一款閱讀App要在乎排版；字型是書籍排版的重要因素；連喬布斯傳都能出了，還有什麼不能出的？虹膜也是中國超小型出版的代表作品。
這些現今看來理所當然的事，如果沒有先導，路途會走得十分崎嶇。
做「電子書店」這件事也比想像中困難。你要做很多事：
和出版社維持良好關係；處理許多原始檔案不一，製作方式迥異的EPUB等；維持iOS與Android上閱讀App保持最新，且跨版本支持；做好每日的營銷工作。
但營收上呢，頂多就是書價的三成到一半，所以小作坊形式在電子書為稀缺資源時，可以靠一群固定的讀者維持營運。可是當Amazon以及京東當當這些大型通路進來時，讀者就會往那兒靠攏，維持下去自然困難。
這在國外也是一樣。西文區也是Amazon為首搶去一半的市場，然後樂天Kobo與Apple iBooks又分佔大塊，剩下零頭給其他業者。日本本土的商店無不是拿資本額在撐，像是凸版印刷與東芝投資的BookLive!，到獲利為止，燒了近70億日圓。
開家公司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營利，但另一說創業要為了理想。我想理想達成，但商業上最終失敗的案例比比皆是，能做到優雅轉身就算相當了不起了。而在字節社的案例裡，既然已經成為各位追趕的對象，我想也算成功了。
第二件事：精排電子書的必要
台灣電子書大約從2008年開始發展，品質就是粗製濫造的EPUB 2，這些業者從來沒想過要把產品品質做好，字體永遠用OS內建字體，iOS從華文黑體到蘋方就算了，Android上的Droid Sans Fallback這種爛東西也敢用，你就知道品質有多差了。
但電子書沒有實體，不能賣二手書，你要讓讀者感受到價值，除了快速方便以外，就是排版上是否能做得出色。如果做不到，那就只能把價格越殺越低，以至於難以發展。
台灣這裡今年日本角川集團把電子書服務BookWalker帶了進來，直接比照日本使用EPUB 3，也在相隔八年後首次取得授權字體，一下子做到讀者可以接受的品質，才讓許多讀者改觀。
但精排電子書不僅是電子書店要在意、閱讀App要做好。還需要出版社提供足夠好的書檔。這要如何達成，確實是個很難的問題。
第三件事：如何讓電子書普遍高品質？
電子書不管在各種語文的市場都像荒野西部一樣，各據山頭為政。所以要各家跳下來談個標準，實在不容易。讓我談談日本的經驗。
日本2010年政府開了個協調公聽會，來推動標準化，其實目的是希望能夠抵抗Amazon、Apple這些公司長驅直入。他們出版社要求：得做到基本的日文書排版表現，不然就不給你書賣。後來決定使用EPUB 3作為標準格式，但各位也知道裡頭就是HTML與CSS等Web文檔，製作方法不一。所以他們的「電子書出版社協會」就制定了一份範本，使用固定的CSS與語法，並且要求閱讀程式能夠符合該標準。做出的結果就是每一家出版社的書，在每一款閱讀App上都能有基本品質。
然後就能發現在共通的標準上，彼此間的品質開始拉高。像是紀伊國屋書店的Honto!，使用森澤的排版引擎，在Webview上掛了幾個JS，能夠做到標點壓縮、懸掛等現在還做不到的表現。而Apple也發現原來系統自帶的冬青明朝不適合做內文，也加入了游明朝體。有些出版社發現Apple的iBooks可以使用更多的CSS 3語法，就做了特製版來求貼近原書設計。整體往正向發展。
最近Amazon針對西文書推出了新功能Page Flip（）也是一項特色，感覺限制了西文書會使用到的CSS，在Server端轉成自有格式，配合Native的排版引擎來做到快速翻頁。最近聽說還要推出Kindle in Motion的新格式，加入更多固定表現形式的CSS支持來做到特殊的表現效果。
雖然我不能接受Amazon這種作法，但這些發展現象說明了得先畫出基準線，然後各自發展，等到一定程度後，再標準化來提升品質。
當然我也必須承認這是前面所述的「理想」。在成熟的電子書市場，你可以樹立新的標竿，但如果不能確實地透過這些改善提高產品價值或者增加使用者忠誠度的話，整體業界也不會跟進。放棄品質的提升，改打價格戰，這也是常見的結果。
＊追加一些在別處引伸出來的討論
關於字體
當年唐茶使用柯熾堅老師的信黑體，的確是一套夠新的黑體。但是後來Google與Adobe做了思源黑體，而Apple也仿效推出蘋方。信黑體就顯得不那麼新了。這幾年裡行動裝置的解析度也都達到了Retina甚至以上的品質，過去不堪用的宋體、仿宋體甚至最難辨識的楷體，也都因此到了可以閱讀的水準。標準隨著技術變化迅速改變，而成本也不停地墊高。
日本從一開始就直接規定：你用Serif就是明朝體，Sans-serif就是歌德體（黑體），這兩種字型就可以滿足日文排版需求。中文目前還沒有這樣的規則可以依從。
關於新技術
最近我遇到了跨時代文化衝擊。我們覺得電子書就是要分頁，但對90後世代來說，覺得捲動就好。的確這在EPUB規範裡有所實作，但只有Apple的iBooks App裡可以辦到。當現行標準運作無誤時，要求業界各方採用新標準也有困難。
關於出版社提升品質這件事
Amazon 2007年發佈Kindle，一開始出版社還是都交給Amazon製作，發現因委託製作折讓出去的比例不划算時，才開始委託給第三方技術公司協助製作。在2015年紐約BEA的數字出版論壇上，才有幾家大型出版商探討到底要自己做還是委外處理，整整八年。所以理想上希望既有的出版社願意改變，大概要以五到十年的週期來期盼。
小作坊的出版單位能不能提供較高品質的電子書來提高整體水準呢？我想可以，甚至塑造好品牌後，賣得相對貴都可以被接受。只是書實在太分眾了，就像是有些人非DRM-Free的書不買，但你真的談了出了幾本DRM-Free的書，和他的閱讀習慣不和，他也不會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