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岛,位于中太平洋,是连接关岛和夏威夷的海上枢纽,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美军已把它建成为重要的海空军基地,岛上驻有447名海军陆战队官兵和75名通讯兵,以及部分海军官兵。岛上有16架飞机,并有3个炮群,每个炮群有2门口径5英寸的大炮,另外还有12门口径3英寸的高射炮。日本偷袭珍珠港后,立即着手占领威克岛。
威克岛保卫战,自1941年12月8日开始,到12月23日结束,历时16天,日军阵亡800多人,美军阵亡122人。日军多次派出飞机和军舰袭击威克岛。12月10日,日军第一次登陆被美军粉碎,被击沉两艘驱逐舰。本文描绘的是12月23日,美军第二次抗击日本实行威克岛登陆战的情况。作者约翰・伯勒斯是一名建筑工程师,他参与了保卫战,被俘后被关押在集中营中直到日本投降。
卡尔・戴维逊中尉是威克岛上的最后一名(美国)飞行员。他架机把一架日本飞机驱逐出威克岛外海之后,便一去不复返了,他很可能已经为国捐躯了。
日军飞机的一连数日的轮番狂轰乱炸,摧毁了岛上的机场,并且严重损坏了防御阵地。我们手里只剩下一些火炮和枪支可以抵抗日本人的进攻。想到我们在十几天前打退了日本人进攻,并且还击沉了日本人的军舰,现在却面对重兵围困,援兵却迟迟不来。陆战队的炮兵们个个显得心情沉重,大家谁都不肯多说话。大家清楚地知道,日本人马上就要发动大举进攻,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
12月23日凌晨1点刚过,决定性的战斗终于打响了。巴林格中尉的通讯员杰西・诺林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立即穿上鞋子,冲出去唤醒睡在附近散兵坑里的平民。大家立刻紧张起来,有部分平民表示要加入战斗。我们有一些战友已经在日军的首次进攻和空袭中牺牲了,我们现在还剩下大约450名弟兄,但是我们已经为最后时刻的到来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日本人在我们身上决不会讨不到什么便宜。
我们已经在战斗岗位上坚守了十五个昼夜,一分一秒也没有放松警惕,我们知道日本人喜欢偷袭。我们虽然没有时间休息,但是战友们斗志昂扬,准备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我们知道在这个遥远的海岛,很难获得援兵,因为日本人刚刚偷袭了珍珠港,他们在海上获得了优势。
我们的飞行中队只剩下22日下午福罗伊勒上尉驾驶的那架飞机了,但它得大修,几天之内不能上天了,日本人也不会再给它上天的机会了。实际上,我们的作战飞机已经损失殆尽。
我们估计得没错,日本人果然想在威克岛和威尔克斯岛的背风的海滩上登陆,这些地方便于登陆艇行动。我们在这些地方进行了布防。
汉纳中尉离海边最近,他最先发现了日军登陆艇,它们像幽灵一般地悄声无息地向海岸靠近。汉纳身边有一门三英寸的大炮,原本上头要安排一个小组来负责操纵这门大炮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人来。汉纳接通了指挥部的电话,指挥部告知抽不出人手支援他。他本身是一名训练有素的机枪手,只有硬着头皮请求上司允许自己来操作这个庞然大物。幸好自告奋勇要求参加战斗的平民罗伯特・J・布莱恩和保罗・盖伊可以协助他。他们两个只接受过突击性的机枪训练,对操控火炮更加是一窍不通。他们别无选择,只好赶鸭子上架,死马当作活马医,毕竟只有大炮才能对付得了登陆艇。
他们三个人开始在一团漆黑中手忙脚乱地选择炮位,架设大炮,一切只能凭感觉。汉纳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炮弹的引信,把它们切短,使炮弹能够尽可能地在两秒钟之内爆炸。因为炮位和登陆艇的距离很近,这样可以尽可能地在日本兵没有从登陆艇上下来的时候就把他们在登陆艇中给报销了。汉纳吩咐布莱恩瞄准目标,有一艘登陆艇差不多离他只有一百码远了。布莱恩还不懂火炮的瞄准方法,他想当然地采用了步枪的瞄准方法,把炮口和登陆艇放在了一条直线上。
汉纳立即把炮弹塞进了炮膛,对着登陆艇开了炮。动作干净利落,可是没有击中登陆艇,炮弹打高了。汉纳立即调整了炮位,把炮口放低,用炮膛对准登陆艇,他又快速塞进炮弹,又开了一炮。这一炮奏效了,正中日本人的登陆艇。
日本人的登陆艇迅速离开海岸,想逃出大炮的射程。就它的尾部要在汉纳的视线中消失,潜入无边的黑暗中的时候,汉纳又抓住机会,给了它两发炮弹。艇上的日本兵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他们打开了用布裹着的探照灯,扫了一下船头,他们可能是想看一下船的损伤情况,或许是为了弄清岸上的地形,为部队登陆做准备。汉纳在探照灯的光线中看到了船的整体轮廓,原来这不是登陆艇,是一艘大巡逻艇。
威克岛保卫战:美国五百孤军血战日本立体攻势_威克岛
开了四炮的汉纳已经熟悉了火炮的操作,他迅速接过炮弹,把炮口调向左边,开了炮。日本巡逻艇上传来一声巨响,而且在火光中可以看到艇上腾空而起的蒸汽云。这一炮肯定击中了日本巡逻艇的锅炉房。日本巡逻艇顷刻间丧失了动力,红艳艳的火光更是让它成了汉纳的活靶子。汉纳紧接着又开了一炮,这次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日本的巡逻艇上“放起了焰火”。 轻兵器的弹药爆炸,在空中形成曳光,犹如铺天盖地的红色花朵;大的炮弹爆炸形成的火光犹如精美的红白花盆;手榴弹像天女散花一样往外飞窜,火光照得海上犹如白昼一般。这一下,汉纳肯定打中了巡逻艇的弹药库。
全岛人都能看到这个壮观的烟火表演。在爆炸的巡逻艇的火光映衬下,又一艘差不多大小的巡逻艇,倒霉的位于大炮的射程之内,汉纳又开炮狠揍了它几下,只不过没能把它击沉。由于大炮安放得太仓促,炮座没有固定在地面上,而是搁在一些坚硬的却富有弹性的灌木上面。每次发射,炮身都会由于强大的后座力剧烈地跳动,再开炮就得重新瞄准目标了。虽然看起来有些麻烦,但是汉纳他们几个干得得心应手,只不过他们精准的炮击,已经充分暴露了他们的炮位。他们也成为了日本人攻击的对象。糟糕的是,在他们周围没有任何的防护,没有工事,没有沙袋,也没有可以保护他们的物体,低矮的灌木对他们起不了保护作用。
曙光在前,汉纳的炮兵小组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子弹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日军的登陆部队已经渗透到海岸的边缘。透过朦胧的曙光,隐隐约约可以发现还有12个人在汉纳的周围保卫着这片海滩。布莱恩操纵着一架30毫米口径的机关枪。另外,这一组人还配备了一支汤普逊冲锋枪,一支勃朗宁自动步枪,几支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和一些随身武器。这些轻武器相对于日军的装备而言,是有着火力优势的。
早在战争初期,我们的挖掘机在与东西跑道平行的南边的河岸上挖出了许多的隐蔽所,用以保护停放在地面上的飞机。这些隐蔽所被日军利用了,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地渗入到这些隐蔽所,他们在这些隐蔽所当中构筑了迫击炮阵地。黎明时分,他们可以看到汉纳的炮兵小组,他们目测了距离,设定了射击诸元,由于日军的这种小型迫击炮弹道颇高,他们可以威胁汉纳的阵地。还有一些日本兵用掷弹筒袭击汉纳。日军的射击水平不用怀疑,打得非常精准。这些迫击炮和掷弹筒的威力也够大的,给汉纳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汉纳他们难以继续使用灌木丛中的炮兵阵地。日军的炮火压制非常成功。
在汉纳小组所在的路对面,弗兰克・撒林上尉和埃尔罗德上尉正带着一些人,利用与跑道平行的一片狭长的灌木丛的掩护,全力以赴地对付着企图向前推进的日本人。日本人已经渗透进了这片灌木丛,他俩带领着手下的战士,与日军展开了短兵相接的战斗。他们快速地移动着,在行进中向日本兵射击,日本兵藏在离他们不到20-25英尺的灌木或者石头后面。
事实证明他们的这种战法是对的,资源贫乏的日本,历来主张精准射击,主张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日本兵受到严格的训练,几乎人人都是神枪手,他们喜欢远战,在同一时刻,肯定有好几支枪口对准着我们的战士,我们的战士如果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即使逃过一个日本人的子弹,未必能逃过第二个日本兵的子弹。我们装备的冲锋枪,射程近,射速快,火力猛,适合近战。
汉纳小组想要放弃他们已经暴露的滩头阵地,加入到隐蔽在路对面的灌木丛中的撒林上尉小组当中去。但是他们试了多次,都没有成功。他们必须穿过小路才能进入灌木丛,而日军的一名机枪手封锁着没有遮掩的小路,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小路上的一切情况,他多次破坏了汉纳小组进入灌木丛的意图。
“必须干掉机枪手”,而他们手中的武器,无法打到隐蔽的机枪手。突然间,索伦逊和彼得逊发现了离汉纳大约五十码的地方,有一门翻倒在地的高射炮。索伦逊端着汤姆逊冲锋枪,彼得逊拿着斯普林菲尔德步枪,不顾一切地悄悄地匍匐前进到高射炮那里,想把它拖回来。他们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他们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他们之间相隔六七英尺。敌人肯定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一颗榴弹炮弹飞来,在他们中间爆炸,所幸他们毫发无伤。他们意识到拖着沉重的高射炮回到阵地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分散开来,准备返回阵地。就在这个时候,敌人架设在机场的迫击炮向他们开火了,炮弹直接打中他们,他们英勇地牺牲了。
看到战友遇害,布莱恩发疯似地用机枪扫射着进攻的日本兵。日本兵一片又一片地倒下,布莱恩打红了眼,也顾不上保护自己,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前额,从他头上穿了过去,他本不是军人,却也为国捐躯了。盖伊阵亡得极其惨烈。他的胸部被一颗机枪子弹击中,与此同时,一颗榴弹炮弹落了下来,顿时血肉横飞,他的内脏被炮弹撕碎,落到离阵地很远的地方。日本兵冲了上来。汉纳看到一个日本兵在近距离内举枪向普特南少校射击。幸好子弹打中一枚三英寸炮炮后弹开去了,普特南少校幸免于难。日本兵拉动枪栓准备再度射击,可是说来迟那时快,汉纳用他那把口径0.45英寸的手枪把他干掉了。
在路对面的灌木丛里,埃尔罗德上尉和年轻的吉本斯已经阵亡。撒林上尉和一个战友躲在附近的一个炮弹坑里,每人手上拿着一把汤普逊冲锋枪,正在大显身手。此时他们获得了很好的掩体,手中的武器也能够充分发挥优势。他们撂倒了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日本兵。日本兵冲到他们的弹坑附近就难逃一死。有些日本兵惊奇地围着弹坑看,撒林上尉和战友,对着他们的脸就是一梭子,这些日本兵的脸突然就消失了。等到投降的时刻到来,撒林上尉和战友在弹坑中安然无恙,他们爬出弹坑,发现弹坑周围堆满了日本兵的尸体,有几十具之多。
天已经大亮,汉纳小组仍然在坚持着,伤亡越来越大,登陆的日军越来越多,冲锋也越来越猛烈,汉纳小组渐渐不支。分散在岛上各处的陆战队员和空军飞行员以及参加战斗的平民们也在苦苦支持,但是弹药已经快要耗尽,渐渐难以抵抗日军进攻。
到了早晨七点半的时候,威克岛总指挥官温菲尔德・坎宁安上校,和詹姆斯・德弗罗少校进行了协商。他们认为,也许能把威克岛守到晚上,但是防线夜间一定会被日军攻破,失败是不可避免的了。为了保全守岛将士和一千多位平民的生命,他们决定光荣地投降。温菲尔德・坎宁安上校授权詹姆斯・德弗罗少校执行投降命令。八点左右,水塔上树起了用白床单做的旗子。一名中士手擎一个拖把柄,上面拴了一块白布,德弗罗少校在这名中士的陪同下与日军接洽投降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