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和两河流域是两个人类文明的摇篮。象形文字和楔形文字是其文明的象征,对其文明的发展起过重要作用,两个古文明的基本内容和成就也都直接或间接地反映在用这些文字写成的文献之中。但公元前后,这两个文明都遭受了外族入侵,其文明被毁灭,文字亦被人遗忘,成为人类发展史上的两大悲剧。直到19世纪,人们才又重新释读成功这些古文字,从而找到了认识这些古文明秘密的钥匙。
埃及象形文字发明于公元前4000年代中叶以后,最早的象形文字文献之一是“蝎王”权标头上的蝎子符号,而最晚的象形文字文献则是公元394年罗马皇帝提奥多统治时的一个文献,它发现于阿斯旺附近的菲来岛上。希腊人于公元前4世纪征服埃及后,象形文字不再作为官方文字流行,希腊人就不认识象形文字。罗马人曾把一些刻有象形文字的方尖石碑运到罗马,竖立在它的广场上,却不认识其文字,而只把它当作一些魔法符号和装饰图案。公元4世纪,基督教在埃及传播,埃及古老的宗教被取缔、神庙遭封闭,最后一批运用象形文字的祭司也终于绝迹。近代以来发现的古代埃及象形文字大多书写于草纸上和刻于石头之上。
古代两河流域文明使用的楔形文字,是苏美尔人于公元前4000年代的乌鲁克文化期发明的,后来在整个西亚广泛流行。生活于这里的不同民族有不同的语言,但大都用楔形文字来书写自己的语言:阿卡德人、亚述人、埃兰人、胡里特人、赫梯人、米丹尼人、埃勃拉人、波斯人等等都是如此。亚历山大征服西亚后,楔形文字不再被使用,公元前后也就被人遗忘,成了死文字。楔形文字大多写于泥板之上,也刻于石头上,因笔画犹如楔子而得名。
象形文字和楔形文字在被人遗忘10多个世纪之后在近代才被人逐渐释读出来。这两种文字被释读有其有利的客观条件,如古代留下的双语言和三语言文献;同时也与释读者的天才和勤奋分不开。
例如,对古代埃及历史和文化的兴趣,在西方虽然从古代就已开始,但真正的埃及字却是始于近代法国学者商波良释读成功古埃及的象形文字。1798年,法国拿破仑远征埃及,他手下一个名叫布萨的军官在尼罗河三角洲西部罗塞塔一座残破的城堡里,发现一块用古埃及象形文字、世俗体文字和希腊文刻写的三语言石碑,即著名的罗塞塔石碑(Rosettastela,亦译为拉希德石碑),它为商波良释读成功象形文字提供了一把钥匙。
让・弗朗索瓦・商波良,1790年12月23日生于法国南部洛特省一个小城市。他从小就对语言,尤其是东方语言有浓厚兴趣,并在语言方面有惊人天才。在小学和中学时期,他刻苦自学学会了希腊文、拉丁文、古希伯来文、阿拉伯文、阿拉美亚文、科普特文等。他释读象形文字的过程充满了挫拆和失败。1808年,他获得罗塞塔石碑铭文,并遵从普鲁塔克关于埃及人有25个字母的断言,开始从罗塞塔石碑铭文中去寻找。他从王名、王后名、地名入手,逐渐地确定了大部分世俗体的字母。同时他发现古埃及文字也像阿拉伯人和其他某些东方人的文字一样,忽略了元音而只有辅音,经常地不将元音写出。他还发现,古代埃及不是两个,而是3个彼此紧密相联的文字系统(即象形文字、僧侣体文字和世俗体文字)。不过开始时他认为最古老的文字是世俗体,而后才演化出僧侣体和象形文字,从而将其发展顺序弄颠倒了。
1821年底,商波良定居巴黎。这时他改正了自己有关象形文字的一些观点。他认识到,古埃及文字是发声的,而不是象征性的,不是魔法符号;世俗体有字母表,象形文字也有字母表。他从托勒密这个名字开始研究、释读象形文字。他早已知道罗塞塔石碑铭文中的世俗体部分里这个名字是用什么样的符号写的;他也知道包括在哪一个圈子中的哪一组象形文字与这个名字相符。而且这时他已掌握介于象形文字和世俗体文字之间的僧侣体文字的很多符号。他认出了托勒密这个名字,而且用世俗体、僧侣体和象形文字符号将其写了出来,证明托勒密(Ptoletne)这个名字中的7个象形文字符号都是发音的,以及它的每个符号发什么音。后来,他又获得一个双语言铭文,其上不仅有托勒密,而且还有克列奥帕特拉的名字。他先用僧侣体符号替换出托勒密这个名字的世俗体符号,而后又替换出它的象形文字符号。他还尝试读出了克列奥帕特拉这个名字。但到此时为止,他读出的王名还只是埃及历史上很晚时期的希腊人统治者的王名,而在此之前的埃及人是否也使用这些符号呢‘了
1822年9月14日,一个有图特摩斯和拉美西斯名字的铭文到了商波良之手,并被他释读出来。这两个人生活在希腊人统治之前1000年的新王国时期,这说明,古代的埃及人也是用象形文字字母来书写任何人的名字的。这样,商波良就是自象形文字失传以来第一个用古代埃及原来的语言读出古代埃及法老名字的人。1822年9月22日,他宣读了他释读成功古埃及文字的报告,该报告以《致达西尔(D aver)先生的信》的形式发表。
但商波良生前还仅仅是读懂了象形文字的一些词和个别句子,还有更多的象形文字尚待释读;在生前,他的成就还未为人们公认。1832年3月4日,年仅42岁的商波良便因过度辛劳而辞世。1866年,一个新的双语言铭文,即坎诺普(Canopus救令被发现且被释读,从而证明商波良的释读是正确的,商波良的成就也就由此被公认。
在古代西亚广泛使用的楔形文字也是在上个世纪释读成功的。近代欧洲学者最早见到的楔形文字,是17世纪时意大利商人和旅行家佩德罗・戴拉・瓦莱从波斯古都帕赛波里斯大流士宫墙上临摹来的。最早对楔形文字进行释读的是17世纪末的英国旅行家赫伯特,他根据波斯王宫保存完好的铭文,正确地推断出这种文字是从左向右读的,并确认其为波斯语。但第一个取得突破性成就的是德国哥廷根地方的一位中学教师格罗特芬德。其主要成就是根据古波斯的两个文献,读出了阿黑明尼德王朝国王大流士、其子兹西斯等的名字,并正确地分辨出古波斯楔形文字的9个字母。这两个古波斯的文献内容是:“大流士,伟大的皇帝,众王之王,诸国之王,胡斯塔斯帕之子,阿黑明尼德王室之皇帝,是建成这座宫殿的人”,和“兹西斯,伟大的皇帝,众王之王,大流士皇帝之子,阿黑明尼德王室的皇帝”。他根据古代文献中提供的一些已知皇帝的名字及其封号和系谱,根据希罗多德著作中得知的波斯国王名字,查寻出哪组名字最符合上述文献的性质。他发现,上述文献第二篇的作者之父(他自己也是第一篇文献的作者)带有帝王的头衔,而第一篇文献的作者的父亲却没有帝王头衔。格罗特芬德推测,第二篇文献的作者是兹西斯,而第一篇文献的作者是大流士。因为大流士的父亲未作过皇帝,而兹酉斯的父亲大流士是皇帝。但格罗特芬德没有古文字的基础,而只是凭借他的敏锐的洞察力,他事先既未进行长期准备,同时手边又无双语言铭文,因此,他的释读成就有限,且未广为人知。他在1802年9月4日向哥廷根科学家协会宣布释读古波斯楔形文字的论文后,就再无进展。随后,德国东方学家拉森和巴黎著名波斯学家鲍尔诺夫又确定了若干其他古波斯字母。
最终打开楔形文字之谜的是英国东方学家H"C・罗林森。他是英国军官,1835年以军事顾问身分为波斯政府工作。他在波斯临摹了许多楔形文字文献,其中包括著名的贝希斯吞铭文。他的职位使他能在波斯境内完成多次长途旅行,并在现场研究古波斯楔形文字铭刻。他在贝希斯吞地方的悬崖上发现的大流士镇压高墨塔暴动及其他两次起义的长篇铭文具有重要意义,这是所有古波斯文献中最长的,内容也最丰富的文献。该铭文是用古波斯语、巴比伦语和埃兰语3种语言写成(均为楔形文字)。他在对格罗特芬德的成就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独自正确地断定了18个波斯楔形文字字母。到1839年时,他已能读懂贝希斯吞铭文中的200多行波斯文。波斯楔形文字的释读和其他楔形文字材料的不断丰富,使释读其他两种楔形文字成为可能。1857年,罗林森、兴克斯、欧佩尔特和塔尔博特等共同合作,释读阿卡德文成功,证实了罗林森的成就。而他的成就又为释读古代西亚其他楔形文字奠定了基础。
象形文字和楔形文字的释读成功,为人类了解古代埃及和西亚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其学术价值是不言而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