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学生们,尤其是女同学,对宋庆龄的卓越表现充满自豪之情。这份自豪不只是思想,她的举止、美丽和妩媚,更是令他们为之倾倒。
1924年最后一天曾在北京车站欢迎过孙中山和宋庆龄的那个法政大学的学生,1927年9月6日,又一次站在了欢迎宋庆龄的队列中。这次欢迎的地点是在莫斯科的雅罗斯拉夫斯基车站,宋庆龄的身份是孙中山的遗孀、中国大革命失败后的流亡者,陪同她流亡的是陈友仁等。
这个学生叫盛岳,此时就读于莫斯科中山大学――1925年在孙中山去世后不久创建的一所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学校,专门招收中国学生,为中国革命培养人才。
盛岳回忆在莫斯科再次看到宋庆龄的情景:
……随后她下车,沿着月台步行出站,我们人群向她热烈欢呼,高喊口号。她报以满脸堆笑,尽管不难看出,她是在强作笑容。……在她抵达莫斯科的这天,她脸上微微露出的忧伤神情,比两年前孙博士逝世后更甚,这无疑是她在失去她和她丈夫为之操劳的中国革命后的一种反映。(《莫斯科中山大学和中国革命》,第154―155页)
他说得不错,亲历大革命潮起潮落的宋庆龄,恐怕比任何人更感到失望、悲愤与无奈。在这一年年初,宋庆龄曾是世界关注的一位中国重要人物。《时代》曾报道过宋庆龄,并刊登过她的照片:
她自己在班级本上则是这样说的:“最大野心――当父亲的秘书;最喜欢的表达――中国;习惯――收信;嗜好――读报纸……”最让人惊奇的是,这位相当娇小、羞怯的宋庆龄,后来不是热衷于收到来信和读报,而是转向别处。她的紧张、软弱的性格(或许实际上她从未如此)却使她爱上了一位有着高尚灵魂的爱国主义的政治家、后来的“中华民国之父”孙逸仙博士。正是以他的名义,年轻的国民政府最近已经攻占了南方的半个中国。对国民党人来说,娇小的孙夫人足以继承他们伟大的已故领袖的英名。今天,她住在新的国民政府首都武昌,坐一辆道奇轿车,她是民族主义这一伟大运动活的象征。(《时代》,1927年2月21日)
然而,被视为“象征”的宋庆龄,很快陷入了政治困境中。蒋介石在公开镇压共产党人之后,切断了汉口的财政来源,封锁了在上海和汉口之间运输粮食的长江航道。宋庆龄从5月起,就一天天面对现实的混乱,无力回天。恐慌的人们冲向宋庆龄在汉口居住的银行大楼,纷纷要将纸币兑换成银元。一位接近宋庆龄的外国记者写过:
银行大门紧闭。一天又一天,饥饿者、穷人拥挤到那里,他们嚎叫着要换银元铜币,他们用身子撞铜门。在楼上,孙夫人从丝绸窗帘后面往下看着他们,她用棉花塞上耳朵,以免听见从她的下面呼啸而上的愤怒喊声。(转引自《走进中国》,第47页)
宋庆龄流亡苏联用美丽倾倒了谁? 宋庆龄的外国情人_宋庆龄的情人
汉口潮落了。在孙中山弥留之际守护在他身边的一群人中,只有宋庆龄和陈友仁仍持同一立场,坚持奉行孙中山确定的“三大政策”。汪精卫、孙科、宋子文则都倾向了蒋介石,宁、汉两个国民政府最终合二为一。蒋介石的亲笔信未能挽留住她,弟弟宋子文专程来汉劝说也没有让她回头,她义无返顾地踏上流亡苏联之路。她失败了,但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曾经支持过她丈夫和民族主义运动的苏联政府和斯大林身上,或许可以在那块土地上成立一个国民党左派的流亡政府。
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学生们,尤其是女同学,对宋庆龄的卓越表现充满自豪之情。在学校为欢迎宋庆龄和陈友仁举行的招待会上,她仍在强调:“我们是孙中山的信徒,我们曾在他的名字命名的大学里受过训练。”“她敦促我们,千万不要忘记,孙中山的最宝贵的遗训就是三民主义和三大政策,即联俄联共和扶助农工。……”不只是思想,她的举止、美丽和妩媚,更是令他们为之倾倒。
然而,刚刚流亡到莫斯科的宋庆龄没有想到,关于她与陈友仁结婚的流言蜚语作为一种政治手段正在酝酿,很快将向她袭来。
美联社1927年9月28日向全世界播发一条电讯:
伦敦,9月28日,在中国的国民革命运动中,爱情之神看来再一次把战争之神争取过来了。
伦敦《每日邮报》驻里加记者援引一条据说是苏联官方的电讯说,前国民党外交部长陈友仁和国民党之父孙中山的遗孀已在莫斯科结婚。
……
这家报纸报道说,这对新夫妇想要用发动一场新革命的办法在中国度过他们的蜜月,还说第三共产国际将资助他们的活动。(转引自《宋庆龄年谱长编》,第365页)
据《宋庆龄年谱长编》记载,这些谣言对宋庆龄的伤害十分严重,以致影响了她的健康,颈上一圈带状疱疹顿时发作。“她认识到这个谣言完全是蒋介石反动集团的政治暗箭,他们妄图把她同孙中山的名字分开,以削弱她为保卫孙中山的政治遗产而奋斗的力量,从而使人们相信蒋介石才是孙中山革命事业真正继承人的谎言。”宋庆龄立刻打电报到上海宋宅,要求家人向首先传播这个谣言的英国《每日邮报》“根究谣言之由来”。宋子文也为此十分震怒,接待记者进行辟谣,准备起诉。
这一谣言的编造者,到底是国内的敌人,还是苏联的某些人?后来是否起诉,有何结果?我还没有查到相关史料。谣言,诬陷,总是来去无踪,伤人于无形。我所知道的只是,宋庆龄后来一直以孙中山遗孀的身份生活着,战斗着,直到生命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