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李陵碑》是一出久演不衰的优秀传统戏。剧情大意是:宋辽交兵,杨继业被困两狼山,派遣七郎延嗣突围搬兵。元帅潘仁美之子潘豹曾因摆设擂台比武被杨七郎打死,为报杀子之仇,潘仁美不但不发救兵,反将七郎乱箭射死。杨继业盼子不归,夜梦七郎身带箭伤,哭诉被害经过,甚为惊诧。醒来后,放心不下,又命六郎延昭突围探听消息,父子洒泪分别。将士饥寒交迫,退守至苏武庙,杨继业见庙前竖立李陵碑,愤恨李陵叛汉,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十分绝望,遂碰碑而死。
李陵碑_《李陵碑》 -简介
京剧《李陵碑》
京剧《李陵碑》,原名《托兆碰碑》,情节是宋辽失和,使杨继业征之。杨继业兵困两狼山,遣子七郎求救于元帅潘洪。潘洪不发一兵,且杀七郎以报私仇。杨继业久困无援,夜梦七郎冤魂,醒后大疑。使子六郎突围出,己则单身杀至苏武庙,气力不加,见李陵碑,大骂一场,竟撞碑死。
解放后对此剧作了修改,删去了杨七郎鬼魂托兆的情节。
李陵碑_《李陵碑》 -情节
剧中的杨继业和潘仁美皆史有其人(史书中叫杨业、潘美),杨继业英勇抗战、壮烈殉国也史有其事。有关“杨家将”的故事,在小说和戏曲中加工、敷演,爱憎分明,广为流传。而《李陵碑》的基本情节是有史可依的。
从史书上的记载来看,宋军与契丹大战于朔州,杨业向元帅潘美提出诱敌深入、克敌制胜的战略方针,不仅未被采纳,反而命他去硬拼。杨业要求主力部队在陈家谷接应,结果潘美不予配合,竟自望风而逃;致使转战至此的杨业孤立无援,大失所望而陷入绝境,终于中箭被擒,绝食而死,其子延玉同时牺牲。京剧为了表现杨继业威武不屈,以身报国的精神,使其碰死在李陵碑下,这样的艺术处理手法,虽然有所夸张,但显得更加悲壮和惨烈。
李陵碑_《李陵碑》 -演法
京剧《李陵碑》
《李陵碑》又名《托兆碰碑》,在京剧舞台上曾经有两种演法:其一是上七郎鬼魂,深夜来到宋营给父亲托梦。七郎由铜锤花脸应工,演唱悲凉的〔二黄〕唱腔,陈述自己被害的经过。如泣如诉,委婉动听,曲调哀怨而悲愤,既控诉了奸臣罪行,又表现出了父子深情。天将拂晓,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从剧本构思、音乐布局,以及剧情发展诸方面来看,可谓结构严谨,层次分明。然而“七郎托兆”的情节因涉嫌荒诞,带有迷信色彩,一度曾被禁演。后来演出此剧时,索性将七郎这一角色删掉。结果舞台色彩单调,情节也欠完整,整出戏成了杨继业的“独唱音乐会”。改革开放后,又出现了原样照搬,老戏老演的情况,七郎仍以鬼魂的身份出场。总之,这两种演法都存在着美中不足和各自的弱点。
我们对传统戏的继承发展,推陈出新,不能简单从事,要变消极因素为积极因素。七郎的形象完全可以不作为鬼魂出现,而作为杨继业梦境中的人物处理,即让七郎成为杨继业在逆境中盼望救兵,惦念儿子的急切心情的反映。七郎作为梦境中的形象,同样能够倾诉衷肠,既保留那些优美的〔二黄〕唱腔,还能够增添一些浪漫主义色彩。
这样,杨继业醒来之后,告知六郎:“适才为父偶得一梦……”然后再派六郎回朝探听虚实,就更加近情近理。由于噩梦一场,使杨继业的心情更加沉重,再加上盼兵不到,盼子不归,终于陷入绝境。剧中原有的〔反二黄〕:“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到如今只落得兵败荒郊……”会更加苍凉悲壮,剧情的发展自然熨帖,不但使原剧的精华发扬光大,而且既保留了杨七郎的艺术形象,又扬弃了“鬼魂托兆”的迷信色彩,可谓两全其美。
李陵碑_《李陵碑》 -评价
完整的《李陵碑》本来先由杨七郎鬼魂吊场,念对子、报家门后,唱二黄导板、回龙、原板下场。第二场“托兆”共有五更鼓。1、令公出场前起一更,唱“二黄导板”“金乌坠玉兔升黄昏时候”;2、杨六郎出场时起二更,唱“二黄原板”“听谯楼打罢了二更时分,杨延昭倒作了巡更之人。……”;3、杨七郎出场时起三更,唱“听谯楼打罢了二更时分,半空中来了我七郎鬼魂。……”;4、七郎唱到“我本当与六兄多把话论”,起四更接唱“怕的是天明亮难回天庭”5,七郎“大锣原场”打下后起五更,接“导板头”令公唱“导板”“方才朦胧刚睡定”。
建国后,据说为了破除迷信,砍掉了七郎托兆的情节,虽然这样一来是没迷信了,可整出戏却被打乱了。从时间顺序上看,五更不全了,六郎上场改成三更,令公醒来就是五更了,二更、四更就无处安排了,。从艺术价值上看,砍去七郎使得原本生、净并重的一折戏变成单调的老生戏了,三段精彩的花脸唱段也随之消失。从剧情看,更失去了逻辑性。七郎的死,令公是没有机会知道的,只能依赖梦境来找到解释,没有七郎托兆,令公怎知七郎死活呢。前面还是“七郎儿回雁门搬兵求救,为什么此一去不见回头?”后面怎么就又知道“七郎儿被潘洪箭射花标”了呢?莫非有人考证那时就有了手机?
1980年代有的演出虽恢复了七郎托兆,但仍有多处不妥当的修改。例如,有的取消了苏武鬼魂改为一个南国流落在北国的什么老人去收令公的大刀,更有甚者,说成辽国的大将改扮牧羊人抢去了令公的大刀,张建国的演出的则改得更多,干脆让令公在前面过场时被敌人缴走了大刀,在暗场就丢了盔、卸了甲,并且取消了末场的八句“反二黄散板”,一出场就径直进入了苏武庙。这些改动显然是为了回避鬼神的出现,其实,神话传说中的鬼神、因果报应等,不一定是在宣扬封建迷信,只不过是代表了善良老百姓的一种美好愿望,不应以宣扬唯心论、封建迷信而简单地予以否定。显然,编剧者认为杨继业是忠良威武的大将军,不能败在敌人手下,所以安排了苏武鬼魂,用无法抗拒的神力使他丢了武器、卸甲丢盔,这就保全了老令公的一世英名。这样的安排顺应了老百姓的愿望,体现出此剧的人民性。改编者不仅损伤了老令公的形象,反而使得剧情莫名其妙――既然没有鬼神,是谁在苏武庙中立的李陵碑?又是谁在碑上写的几行小字?撇开剧情不论,改动的最大损失是观众听不到“当年保驾五台山”的高难度唱腔了,也看不到卸甲丢盔的精彩表演了。为了回避鬼魂,改出那么多弊病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过去舞台上,令公唱“反二黄慢板”时,令公与四老军是要“扯四门”的。出场时,令公在九龙口唱完第一句“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后,走向台中,老军则由上场门“斜胡同”的位置改为分站两边;令公在台中唱完第二句“到如今只落得兵败荒郊”再自台中走向小边,四老军则从两边走到台中;令公在小边唱完第三、四句“恨北国萧银宗打来战表,擅抢夺我主爷锦绣龙朝”回到台中,老军又分列两边;令公在台中唱完第五句“贼潘洪在金殿帅印挂了”转身走向大边,老军站到台中;令公在大边唱完第六句“我父子倒作了马前英豪”再回到台中,四老军再次归两边。这里的“扯四门”用来表现老令公领着老弱残兵艰难地转移阵地(“寻一个避风所”)的过程是十分恰当的。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很多演出都把“扯四门”省去了,老军早早地坐在地下休息,老令公一人原地站着唱慢板,不仅是表演形式单调,入戏的观众还真担心那些老军在冰天雪地里长时间坐着不动会不会冻死,也为老令公长时间原地不行动而焦急。
过去演员在李陵碑前念诗“令公来到此,(这)卸甲又丢盔”时,在“卸甲”后都是手不动盔,直接用头颈力量把盔头向后甩出去的,连女老生徐东明也是这样做的。如今的演员不知为什么,连年轻力壮的都是先用手摘下盔头再扔出去的。是没有那功夫还是怕甩坏了盔头?
李陵碑_《李陵碑》 -主要唱词
【内二黄导板】
金乌坠玉兔升黄昏时候,【回龙】
盼娇儿不由人珠泪双流,
我的儿啊!【原板】
七郎儿回雁门搬兵求救,
为什么此一去不见回头?
惟恐那潘仁美提起前扣,
怕的是我的儿一命罢休。
含悲泪进大营双眉愁皱,
腹内饥身寒冷遍体飕飕。
【反二黄慢板】
叹杨家秉忠心大宋扶保,
到如今只落得兵败荒郊。
恨北国萧营中打来战表,
敢抢夺我主爷的锦绣龙朝。
贼潘洪在金殿帅印挂了,
我父子倒作了马前的英豪。
金沙滩双龙会一阵败了,
只杀得血成河鬼哭神嚎。
我的大郎儿替宋王把忠尽了,
二郎儿短剑下命赴阴曹;
杨三郎被马踏尸首不晓,
四、八郎失番邦无有下梢;
杨五郎在五台学禅修道,
七郎儿被潘洪箭射芭蕉。
只落得杨延昭随营征剿,
可怜他尽得忠,又尽孝,血染沙场、马不停蹄,为国辛劳。
可怜我八个子把四子丧了,把四子丧了,我的儿啊!
【二黄原板】
可怜我一家人无有下梢。
魍魉臣与潘洪又生计巧,
请我主到五台快乐逍遥。
又谁知中了那奸贼笼套,
四下里众番儿犹如海潮。
多亏了杨延昭一马来到,
一杆枪保圣驾闯出笼牢。
有老夫二次里又闯贼道,
害得我东西杀砍、左冲右突,虎撞羊群,
被困在两狼山,内无粮,外无草,盼兵不到,眼见得我这老残生就难以还朝。
我的儿啊!
饥饿了就该把战马宰了,
身寒冷就该把大营焚烧,
宝雕弓打不中空中飞鸟,
弓折弦断为的是哪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