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被雨水困住的城市,在片刻的记忆里,像一场漫长的偶遇。
他曾居住于北方偏远的小镇,那里有四季分明的气候,不像南方的温润婉转,漫长的冬季蛰伏于夜晚的暴雪之下,地面坚实而固执,等待着初春的暖阳消融了大面积的积雪,万物复苏的气息扑面而来,愈来愈多的雨水,环绕着群山旷野,像一个多情的诗人吟诵着不朽的诗篇。
半年之前,他来到了这座奢华的南方城市,为了上大学。
南方的初春,景致并没有多少分明的变化,唯一能够被察觉到的,也只是原本荒芜的绿化带上,小草逐渐展露出了嫩绿的新芽,随着天气逐渐转暖,空气中凝结出越来越多浓厚堆积的水汽,像是为天空涂抹上了一层朦胧的灰墨,直至降下二三场细密的春雨,绵延数日,洗去此间残余的风尘,誓如清醒顿悟后的内心,一切坦荡如砥。
下雨天,总能让人甘于虚幻的梦境,也并不适合远行至另一个城市,他更喜欢独坐在窗台边上,听着音乐,读着一个又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事,想象着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他是一个外表沉静内心敏感的人,总是喜欢在旁若无人时进行自问自答地游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给疲倦的内心带来片刻的安宁。他喜欢听苏打绿的《被雨困住的城市》,对于这种倾诉寂寞的旋律有一种难以自拔的迷恋,就像歌词中所唱的“被雨困住的城市,有你弹着吉他陪我,被雨困住的城市,有歌混着雨声降落,被雨困住的城市,有我像只金鱼游动,看看我看着你的眼眸,哎…我不敢听,听着我的心虚,哎…我不相信,心都被你摸清,你的心泛着亮光的云,你背里是让人安心的风景。”(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这是座被雨困住的城市,是我的海,也是我们的墓碑。
雨水降落于城市的街角,行人快步地穿行于彼肩,等待下一秒过后,或焦急注目着十字路口的信号灯由红转绿,或仰手拦下一辆路边停靠的的士,然后飞快地钻进车内疾驰而去。雨水肆意填充着剩余的缝隙,使原本干净的街角变得凌乱不堪,风景被连同泥泞的污水一起碾碎,成为路边一滩堆叠的黑色碎沫,像是被现实中被囚禁的内心世界,碌碌无为而又彷徨度日。
其实他并不讨厌下雨天,甚至时常欣喜于这一刻世界的冷漠。
他相信,能够轻易被摧毁的事物,总归是虚幻的存在,亦如那些没有实质的情感,徒留于相思的执念,也更容易受伤,却也无可奈何,终究会因无以为继而被时光消磨殆尽。
倘若世间只有相恋,有什么能够刻在心上无悔的印记,给义无反顾的青春戴上象征荣耀的徽章。
倘若此间徒留的不是爱情,又有什么能够愈合心上撕裂的伤痕,将一些陈旧的记忆推入岁月深嵌的沟壑。
被雨水困住的城市,像是一场被命运交织出的庞大宿命,在远方乌云翻滚的天空下,用一种既沉默又喧哗的方式剥离着一切烦闷的牵绊,滋养出一片璀璨的新生。
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座奢华的南方城市,去更远的地方寻找属于他的梦想,他会拥有更多伪装的面具,去抵御这个世界的严寒,但在此刻的记忆里,他的心只属于这里,只属于这座被雨水困住的城市。
只希望,有机会还能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