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本是平常的自然规律,然而当花开之时,那份惊艳,那缕缕芬芳,带给我们的是喜悦,是惊诧,是欣赏,是一份华丽的馈赠;可是一转眼,花谢花飞。“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美丽的事物总是那样短暂,当花颜失色,凋零之时,又带给我们多少无奈和感伤!然而生命里那一刹那的怒放又岂不是生命中永恒的定格。那一瞬的灿烂辉煌已足以让生命富足而美丽。正像歌里所唱的: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有开有落,正如月缺月圆,看似生命中存在缺陷,但正是这缺陷,使整体的生命更可让我们反复玩味,流连不已。让我们体会到“曲径通幽”般的绮丽风光。
所以,古诗词之爱花吟花惜花赞花者比比皆是,或对花伤春,或寄予身世,一咏三叹,给我们留下了或感伤或美丽的动人诗句,那不是无病的呻吟,那或者是人生失意时内心的宣泄,或者是自身品格的一种烛照,或者是对生命无常的豁然顿悟,也不乏闲情逸致的悠游抒写。他们从花的自然开落中所体悟到的人生哲理、生命真谛千百年来仍深深地激发我们的共鸣!各种各样的花,被诗人赋予了那么丰富的感情色彩,花本无情,一开一落却处处有情;花本无意,一开一落却意蕴深长。“花有喜、怒、寤、寐、晓、夕,浴花者得其候,乃为膏雨。淡云薄日,夕阳佳月,花之晓也;狂号连雨,烈焰浓寒,花之夕也;檀唇烘日,媚体藏风,花之喜也;晕酣神敛,烟色迷离,花之愁也;欹枝困槛,如不胜风,花之梦也;嫣然流盼,光华溢目,花之醒也”。明人的《小窗幽记》里付之于花在不同环境里的这喜、怒、睡等感情色彩可谓深得爱花赏花之精趣,也极尽雅致了。
因人不同,性格际遇的差异,所以对花的喜好也千差万别。晋陶渊明独爱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诗人是那样的物我两忘,淡泊闲适。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诗以言志,北宋周敦颐通过莲出淤泥而不染的特质传递了他高洁的品格和洒落的胸襟。而他也真正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成就了他一代大儒的地位。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卜算子.咏梅 宋.陆游 )宁甘寂寞,固守清寒,无意争春,却又最是绝尘,最是孤高。到死化作尘土仍不改其魂香的风骨!也是诗人自我精神的咏叹和写照!
隐士王冕亦有咏白梅诗。“冰雪林中著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超尘绝俗,冰清玉洁。淡泊名利,不慕容华,诗人如此坚贞地像白梅一样完成了自身的人格塑造!(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春风不解禁杨花,蒙蒙乱扑行人面。”“梨花院落溶溶月,杨柳池塘淡淡风”、、擅长小令的晏殊总是那么笔调闲婉地吟诵于舞榭歌台花前月下,叹息着时光易逝,盛筵不再,美景难留的淡淡的富贵闲愁。
而唐朝王维虽也过着亦官亦隐的半隐居生活,但他笃信佛学,尤其后期的作品所流露的禅悟和空寂,是他获得“诗佛”之称。从“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等中就可略窥一斑了。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这看似是一种伤怀,但却不是幻灭情绪,而是隐含着更高意义上的思索,生命有限而时间无限,这是对宇宙人生的一种追问与探索,是更高精神层次的一种悲悯情怀。
然而,无论我们有怎样的感喟,有怎样的情怀,花,依然是那样从容地盛开和凋零。正像欧阳修的词里写的:“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