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我住在山区的县城里公干。出门喜爱坐黄包车――三轮车,并且与车夫聊天,以打发那寂寞的时光。他们都是来自乡下的贫苦的农夫,拉着一辆简易的黄包车,农闲时节进城来挣点银子,给孩子们上学读书的学费。
有一次,我出门办事,匆匆坐上了就近的一辆黄包车。是一位中年妇女拉的。一问,才知她的名字叫喜儿,顾名思义,喜欢儿子。可天不从人愿,有一个活泼可爱的的女儿,认命啦,在乡下读初中。名字虽是喜字,可我看她的样子却是愁眉苦脸,满腹心事,露出悲伤和忧郁的神情。看她的样子,人到中年,留一头短发。渐趋发胖,身体还可以。穿着朴素,衣服倒也干干净净。布料是乡下人自己织成的土布,结实,但是不好看。
我和她攀谈起来,说:“大娘,你真勤劳。你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她回答说:“没办法,生活所迫。”我说:“你家的顶梁柱男人是干什么的?”
这一问,仿佛是说到了她的痛处,先是一怔,接着,平静地说:“他走啦。已经离开一年多时间啦。他平素一向身体健壮。也是干这一行的。一次,夜间载人,拉客人到某地,在弄堂里,不小心被一只来历不明的狗咬伤小腿,伤口流血。回家用柴灰止血,没钱医治,也不知道打预防针什么的,二个月后突然发病,不治身亡。医生说,是死于可怕的狂犬病。留下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靠拉黄包车勉强渡日,生活艰难呀。临死前,我站在他的床前,说道,女儿他爹,你不要走。我们母女今后生活怎么办呢?”
我又说:“你对自己的男人好不好?”她说:“虽然我们是父母包办,先结婚后恋爱,但是十几年的相濡以沫生活,彼此性格已磨合融洽啦。”(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她打开话匣子,说开啦。“我们穷人,生活清苦。在乡下干农活,没有钱用。进城打工,找不到门路。况且,打工辛苦,不自由,工资不高。还不如拉黄包车好。边看看城里人的生活,开开眼界。再不出来的话,要变成井底之蛙啦。边拉车补贴家用。比乡下好多啦。”
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出来打工总比呆在家里要好,换换脑筋,转移环境。如果有碰到合适的,可以重新开始生活。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及早打算。”
她说:“人老珠黄,不中用啦。”我说:“不会的。还有机会的。上天对人是平等的。人人皆有机会。从劳动中自食其力,从劳动中走向新生活。恶梦过去是早晨。”
不知不觉,到了目的地。我都给了她一点钱,不多,一点心意嘛。同情弱者,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