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枝玉叶
梦中,我拨开芦叶浓密的喧哗,穿越了那片芦苇荡,脚踏松软的泥土,感受潮湿空气里细若游丝的清香,不动声色地掠过我的鼻翼; 梦中,我徜徉在芦苇荡中,感受芦苇向天空肆意扩张,让漫天飞舞的芦花朦胧我的眼睛; 梦中,和芦苇荡在一起微风中摇曳晃悠,静静倾听它轻轻的絮语;梦中,我于芦苇荡中任意席地而坐,什么也不想,只为暂时跳出红尘万丈外,摒弃三千烦恼丝,截取一份大脑的宁静,内心的彻悟。
我甚至梦到时光流转千年前,在茂密芊细的芦苇荡中, 在滔滔浩瀚的汉水畔,我是在水一方的娉婷女子, 歌一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等待撑篙采莲的意中男子,一见如故,一见倾心,共许地久天长,共同感受爱情的含蓄委婉,爱情的迷离浪漫,爱情的唯美艰辛。 为此,我已等待了千年又千年。
显然,这一切的一切只是我虚无缥缈的幻想,谁也无法还原事实。但毋容置疑,我对芦苇有着宿命般的眷恋,患有相思的疾症。 离家多年,梦中总是映现家乡那片芦苇荡,葱葱茏茏、密密层层的。是江南和风的滋润吗?是江南细雨的洗涤吗?是江南暖阳的滋润吗?我不知道,也不愿去想。我只知道芦苇春天破土发芽嗤嗤往上蹿,夏天拔节展叶郁郁葱葱,秋天抽薹吐穗婀娜摇曳 ,冬天便羽化成亭亭妩媚如雪似云的芦苇荡。何等的绵亘千里,何等的一望无际。在山峰与峡谷之间,在野地与滩涂之间,在土地与天际之间无拘无束地延伸穿越,这是芦苇的海洋,芦苇的世界,芦苇的天堂。
家乡的芦苇一般都是二三米以上的个头,显得高挑芊细,一棵挨着一棵,是盘根错节的一群,扯扯扯扯的一堆,密密麻麻的一片。苗条修长的茎上点缀着细长针形的叶,宛如涉水而来的窈窕淑女。纤细暗红的茎上,交错丛生着微凸的节,如竹,只是太小太柔。越往顶端,茎越光滑细弱,但它毫不含糊,虔诚顽强地擎起手中的芦花。芦花成穗状,布满了细细碎碎,星星点点的白色柔毛,颇有谷子的风范,却又娇弱得让人心疼怜惜。即使没有风,芦苇也不挺拔直立,它微微地斜着,显得有点吃力,有一点弱不禁风,让人不得不佩服它小小的身体里爆发的强大生命力。只因为有了银白的芦花,冬天才永远沉浸在梦一样的世界里。好像一望无垠洁白的雪吗?这个比喻太冷冰;犹如一朵朵的白云吗?这个比喻太茫远;宛若一片片灿烂的流苏吗?这个比喻太空洞……我便停止想像,让自己枕着如诗如画的芦苇荡做一场甜甜的梦。
年少时,我喜欢独自一人去芦苇荡中,在芦苇荡中寻觅童话般的意境。当清风穿行而过时,芦苇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像毛毛虫的蠕动,像矜持女子的微笑,又像情人的耳语。挨挨挤挤的芦叶轻轻地撞一下我的腰,羞涩地拉一下我的手,温柔地抚一下我的脸,像一个顽皮的孩子。繁华褪尽的芦花荡着秋千从枝头飘落,一朵又一朵,洁白得如烟如雾,带着梦想张满帆,纷纷扬扬飘向远方。梦想在哪里,就落在哪里。只要一阵风,一声雨,梦想便生根发芽。我最喜欢阳光下的芦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