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中午下班,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个方便袋,大声炫耀着,笑逐颜开地递到我眼前,铜褐色的小东西,泥污没盖住的地方散发着诱人的金属光泽。野荸荠还和我那久违的记忆完全一样。入口那丝甜甜的沁凉,在舌尖跳跃,我挑剔的舌尖,敏感的味蕾仿佛同时发出强烈的呐喊,勾引着对田野异常火辣的欲望。我知道对岸的城西湖,就产这“水八仙”之一的野荸荠,现在正是季节。
冬日正午,阳光并不灿烂,但那心头对野荸荠的热望 ,让手脚暖暖的。风并不大,偌大的湖面粼粼水波,不时的被各色的水鸟刺破。湖岸的芦苇一片枯黄,仅剩的几朵芦花挂着霜晶,在北风中摇曳,阳光下散发着五彩的光。老公在水边的湿地上找寻。对野荸荠我没经验 ,只管看着自己的风景。芦苇旁的荷塘还剩下几根枯杆,证明着盛夏的繁茂。我知道顺着那枯杆向下,定有又白又嫩的藕。岸边结着一层薄冰,我听见老公用树枝打冰的咯吱声,一抬头,他已找寻了很远。
其实这美丽富饶的城西湖离家极近,在楼顶就尽收眼底,但因繁忙的工作和日常琐事却很少与它亲近。古代皇上建都都喜欢选在河边或者湖边,那时是因为水源是生产的必须,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基础。我不懂江山,只是对这湖有着来自心底的骄傲和挚爱。人尽皆知的“水八仙”,除了“慈姑”产在江南,其余七种在我这里都有,早春的“芦芽”,盛夏的“莲蓬”“芡实”,接着,“菱角”“莲藕”相继成熟,之后便有“茭白”,加上这隆冬的“野荸荠”,整整“七仙”。突然有点飘飘然,野荸荠在别处因为除草剂的广泛应用,早已绝迹。
这时老公在不远出向我招手,他一边清洗一边向我打趣:“害喜了吧?非要吃这!味道怎么样?”
“透心凉!心飞扬!”
也许此时品味的并非是舌尖的甜润,这分明只是对田园生活的向往;对童年遗留在唇齿间那份澄清的怀念;是对这方湖泊深深的惦念!(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寂静的湖面空无一人,只几只水鸟不时盘旋。我懒得脱去手套,伸长嘴吃着老公剥好皮的野荸荠。看着老公冻得通红的双手,突然很感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由着我任性的胡闹,骄纵着我的蛮不讲理,也许这就是和野荸荠般无声而甜丝丝的爱。
一抬眼却见大坝上一人停下车子,一脸鄙视,正打量我们,我小声嘀咕:“完了!他八成把我们当成了偷情的男女!”
“不是八成!是百分百!”
我们仰面大笑,原来被人误解竟成了最高的褒奖,竟也是这么快乐的事。
我催促着老公该上班了,野荸荠就留着做种吧。他却磨蹭着,突然明白“陌上花开缓缓归'这句诗中包含的,那份男人的深深宠爱。
明年我一定会再来寻找。其实寻找野荸荠,只是一个亲近自然的由头。生活还是离大自然近一点,这样会感觉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