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些自然的东西,譬如石头、溪声、小涧、修竹、松树,喜欢自然里的山水,山水里的小屋。如果可以,一定要在高山流水的地方建一座竹楼,用来听雨,听雪落的声音。余光中《听听那冷雨》里写的竹楼听雨,甚是令我神往。他说雨落在竹子制作的屋顶上,声音会放大数倍,那种声音更如天籁。我想,如果是雪落在上面,是否也有碎玉一般的清音,细碎而清冽。
可是只能想想罢了,并不能一下子实现。幽壑深谷,是最让我神往的,可是在这个小城,是无缘得见了。每日在街头巷尾闲步,除了人流就是车流,高大的楼房,闪烁的霓虹,无休无止的噪音,让心灵更加疲倦。渐渐的,养成晚上出去散步一个小时的习惯,让疲乏的身体更健康一点,这无疑是一个好习惯。慢慢的,就越来越喜欢了。
从楼下往北,大约四五里,因为是新修的,道路宽阔而安静。道旁绿树婆娑,花也甚多。小跑,疾走,漫步,摇头晃脑甩胳膊,旁若无人,事实上人也很少。人是越活越淡了,名利淡了,心情淡了,渐渐到了无心之地。人还是无心的好,自在。不思不想,如天上的白云,悠悠的来,悠悠的去,没有物能困住,也没有人可以留住。
我也是一泓清水吧,不愿沾染半点尘埃,只在山野里,静静流淌。不喜欢多话,只安静地做自己,野鹤闲云,寡淡清欢。经历了沧海的波涛,便不再害怕风雨。看破了生死的玄机,便不再执着于成败。不愿争斗,也不愿痴缠,好想找个地方,石上卧,枕水眠,心无一物,做一个无心闲人。
世上最美的声音是寂静,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过是一朵睡了的云。在寂静的禅里,聆听岁月的足音。没事随意涂鸦,写一些心情文字,不为哗众,只为取悦自己,尘路烟云里,给自己一方净土。寂如禅,静如画,再无心机。好友问:“你为什么不写小说呢?”我告诉她:“佛不妄言。”今生,我不会虚构任何东西,只写真实的自己,真实的事,真实的情,我不愿自己欺骗自己,自己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路漫长而阔远,一片星空美到寂。这是一个难得的晴空,满天星辰,静谧而深邃。好久没有这样安静地仰望星空,深蓝的天底,镶嵌着无数闪亮的星星,细细看着,灵魂仿佛也升到了天上。那种曼妙无法言说。或许,灵魂本来就属于天空的,肉体本来就属于大地的,待到灵魂与肉体分离,他们就会找到各自的故乡。(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我离开天空的故乡太久了,真的好想念它。我的身体也离开大地好久了,总有一天,亦会尘归尘,土归土,回复最初的宁静。想起网友青丝锁曾经说过的话,她说:“等待那一刻!”她是安息了的,从来的地方来,到去的地方去,回归了永远的净土,回归了宇宙深处,到达那永恒的寂静,不再看得见世间的喧嚣。
天空静远,温婉,淡静,不动声色。很小的山,很蓝的天,很璀璨的星星。记得小时候,总喜欢数星星,不厌其烦地数来数去,总以为天上的星星是数得完的。儿时,单纯而快乐,心灵总是那样明净。有一点吃的,就满足了。有一点玩的,就快乐了。也喜欢打一盆水,在盆子里捞月。
记得有人评价季羡林的散文风格是野老话家常,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其实那是一种从容,平平淡淡,闲闲散散,更见真味。我喜欢自然,不假雕饰,平平常常,常有意外的野趣。我是散淡惯了的人,走路漫无目的,说话东扯西拉,率性,自在,自由,不喜拘束。散僧朝圣吧,一种极其放松的状态,如卧石上,如坐云端,去留随意,任意西东。
星空闪烁,仿佛遥远的召唤:“归来吧,归来吧!”宇宙深处,那是自然母亲的怀抱,是生命与灵魂的原乡。夜,深沉而静谧。我是有点爱上夜了,特别是这满天星光的夜。
天地无言,四时行焉,真想学天地不再说话,静默地对待世间的一切。走到小山上,放肆地一躺,眼里只有星空,只有蔚蓝,只有无边的静,夜,原来也这样美丽!放下一切,就会身心自在,人本来是属于自然的,躺在大地的怀抱,才是最舒适的。
远远传来狗吠的声音,也可以听到蛙鼓了,在夜的山野,我几乎闻到了童年的气息。在春天乡下的田野,跟父亲提着一盏煤油灯去水田里抓鳝鱼和泥鳅。田里的水清澈见底,鱼儿傻傻地睡在泥面上,做着美梦。父亲持一个夹子,总能迅速而敏捷地把它们逮住。我也捉过青蛙,春天夜晚的青蛙,呆子一般,总喜欢排着队,蹲踞在田埂上,灯光照过去,更是一动不动两眼紧瞪着。据说春天的青蛙是不能吃,我便在夏天的夜里去逮,可是这时的青蛙太过机灵,听到声响,纵身一跃就不见了。记忆中在夏天,我从未抓到过一只青蛙。只是听了一些青蛙鸣唱的天籁而已。
夜,很黑。有光时朦胧而美丽,漆黑时叫人害怕。我是怕黑的,从小就怕,睡觉时常常要亮着灯才能安然入眠。童年时,常常夜里陪着父亲去深山里守鱼,池塘边搭一个茅草棚子,隐士一般,与月光共眠,与虫鸣同卧,那种感觉原始而古朴,有一种淡淡的惬意。一个人,睡在空旷的山野,是有点害怕的。记得有一次,独自一张席,随意铺在草地上,无遮无盖的,总感到恐惧,硬是一夜未眠,空间太大,没有安全感。后来我买房子,就买卧室小,客厅大的,住起来舒服。
漆黑的夜,也是罪恶衍生的好时机。记忆中在深夜被抢劫过一次,殴打过两次,都是发生在夜里。那时比较贪财,总是利用晚上开出租摩托,大概坚持过两三年,不过总是在赚钱之后就赔了,因为坏人太多。常常遇见一些醉酒的,嫖娼的,斗殴的,敲诈的,还有杀了人坐车逃窜的。至于这些旧事,不愿想起,也不愿在笔下详写,人性的阴暗,在夜幕的笼罩下,霓虹的迷乱下,更肆无忌惮。
星空深邃,童年时喜欢仰望天空,盼望父母早点收工,回家一起吃饭,可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我早已睡着了。年少时喜欢仰望星空,总是一个人,独自在异乡的荒野,寂寞和恐惧,常常让自己无法安眠。中年时仰望星空,几乎是一种奢侈。高楼林立,明月都被遮挡得看不见了,那星空,更是支离破碎的,远不如躺在旷野里看见的“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浑圆与静美。
我爱青山外,白云边,幽僻山野的自然风光,也爱小城的秀美和时尚。顺着大路,越走越黑,蛙鼓也越来越响,也听见了鸟鸣,还有狗吠。寂寞的深处,我敢去吗?黑的纵深,我敢去吗?人,永远是个矛盾统一体,寂寞了想热闹,喧嚣了想宁静。钱钟书说婚姻是个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其实人生何尝不是如此?
车灯不断照过来,马达的声音打破寂静,也刺破了这夜的黑。一路仰望星空,一路前行,我要走到哪儿去呢?不如坐着、躺着,什么也不想,仰望星空,只静享当下的美丽。今夜星空灿烂……
文:性淡如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