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童年,苦涩也好,甜美也罢!或多或少都有些让人无法忘记的。
记得读中二那年,在放学回家的途中,我一路踢着小石子玩,在经过村口那口老井时,见到井边洗衣服的莲姐,她笑着对我说,老弟,还不回家。舅母来了。
舅母来了,真的,有没有带紫儿来呢?我停下了脚步问。有啊!快回去了,别在外面玩了。莲姐是母亲的养女,是母亲在山里拣来的。对于莲姐,我了解得不是很多。但我知道一点,她对我好,这便足够了。我是她一口饭一口汤的喂大的。
小时候的我还是挺享受的,不但拣软择食。还要莲姐端着碗满院子都追着我跑。这种情况持续到小学三年级 从老井到我家还有大概半里路的样子,我一路走,一路回忆着儿时的玩伴紫儿,不知不觉间放慢了脚步。在我们家人丁单薄的家里,我排行老三。又是在爷爷搬迁的大瓦房里出生。哥哥们都比我大十多岁。那时我还真是个少爷。老爸和舅舅一家都在远方,说是南边的一座小镇。十几间大的老是瓦房就成了我童年的回忆和母亲遥舅母一家或是亲朋们农闲时来我家的天堂
第一次见到紫儿时是在个很暖和的春天。深冬的寒意一扫而空。舅母带着她们家的杨梅和紫儿来我家做客了。在我记事以来,似乎每年都是这样。这白杨梅其实没有黑杨梅那么甜美。但我就是喜欢看它晶莹的样子,而我似乎每年只能从舅母手中见到。舅母很疼我,每年总会给我带来许多自制的果脯,还特地为我带了新鲜的白杨梅。它们被舅母用新鲜的杨梅叶包裹得一层又一层。拿出来时仿佛刚从树上摘下来一样。每当这时我都会叫嚷着从舅母手里要来吃。舅母总是很慈祥的笑着逗我一番。
但今年最吸引我的不是杨梅。而是舅母的孙女紫儿,她比我小两岁,总躲在舅母的背后偷看我。探出一张娃娃脸,直到舅母发话打发我们出去玩。她才低着头随我出去了。我一眼认出了她身上的绣着红蜻蜓的衣服是我穿过的。那正是我姐的馊主意。因为她喜欢妹妹,可我却是个男孩。她就老把我打扮成女孩子,在我很小的时候她还把我抱到学校和她同学玩。直到五岁那年,我还穿着女孩的衣服偷跑出去和邻家女孩玩。却被村里出了名的老叼妇麻婶接穿,还当众脱了裤子验明正身,害得我结束了我的女孩生涯,此后再也不让老姐把我当洋娃娃玩咯。(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而紫儿穿的是我最后一套女装。现在穿在她身上非常的好看。我托着她的手走到庭院左边祖母亲手照顾的小花园,那三丈多点的小地当,种植了上百种的花。丁香,紫罗篮,月季,牡丹,芍药,秋菊等好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四季之中,院子里时常飘着花香。本来还有桃树,是舅母移植过来的。后来麻婶说桃树驱鬼,
还有桃树,是舅母移植过来的。后来麻婶说桃树驱鬼,就把它拔了去了,后来我在她家后院看到桃树开满了花,火红火红的很漂亮,我才知道麻婶不怕鬼。花园旁边还有一棵我可以爬上的离地一尺的相思树。但我带紫儿去不是去看花,看鸟。而是去看一只我死去的爱鸟,红嘴鸟的坟墓,那是我时常挂在门口梧桐上的红嘴鸟。那是山梁上的一个瘸腿老头送我的,听说可以学人说话。有个冬天的晚上我睡觉时忘记了拿到屋里,结果被冻死了。我伤心了好长时间。最后把它埋在相思树下。我还花钱偷偷地给它做了个坟墓,经常拿零食来祭拜它。偶尔还偷偷的哭一场。我带紫儿来是为了和她分享我的秘密。表示我和她是好朋友。
我像祖父祭拜祖辈一样,双手合十,然后对着土丘晃几下,接着再拜下去。紫儿看我的样子,咯咯咯的笑了。我发现,紫儿笑起来很好看。我生气了,然后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说:这是该哭的事,你笑什么,难道你高兴我的爱鸟死吗?紫儿哭了,哭得很伤心,两个手背不时的揉着眼睛。我这时也慌了神。连忙掏出我的手绢给她擦眼泪。并且哄她带她看布娃娃。紫儿听我这么说,真的止住了哭声。我后来想,我哄女孩子,大概是从紫儿开始的吧!我心里想,女孩子真是怪,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了。不过我没有骗紫儿,我真的有好多洋娃娃,是老姐做的。但我不喜欢,紫儿一见到这些东西,却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往往这时,我就觉得她像是屋子里墙上的画里那么的可爱。
玩了一会儿,紫儿突然指着墙上的相说:这个是谁啊!怎么和我穿同样的衣服呢?
我顺着她的手看去,那是一张黑白照了,是父亲后来给我放大的,在当时也是镇上师傅最好的手艺了。但也请师傅添了几分颜色,都是因为老姐贪玩才弄的。现在紫儿一眼就认出了那件衣服。和她所穿的一模一样。
我说,就是你穿的这件嘛!
你没看那个红蜻蜓脑袋那么大吗?去年舅母回去时,我母亲要她带回去给你的。
那这位姐姐是谁呢?
什么姐姐,是哥哥好不好。
哥哥?紫儿惊讶的看着我,然后说,我知道了这个就是你。
本来就是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你现在为什么不穿女孩子的衣服了呢。
我双手插腰,然后负气的说,我是男孩子嘛,为什么要穿女孩子的衣服呢?但你不是穿过吗?还满漂亮的。还有你那头上的花蝴蝶。我打段了喋喋不休的紫儿说,麻婶说我有鸡鸡,穿裙子丑得要死。
什么有鸡鸡嘛!我也有鸡鸡啊。
我漫不经心的说,鸡鸡就是尿尿的鸡鸡啊!你有鸡鸡,那你就是男孩子,你给我看看。紫儿豪不犹豫的把裙子掀起来,我看着就笑了,你是女孩子,就像麻婶的女儿一样。紫儿似懂非懂的看着我,我也要看看你的。可我妈说不能给别人看的,要不就飞了。但你看过我的,我就要看你的啊!你不给我看我就哭,说你欺负我,说完眼泪就像炸开了的锅一样流个不停。我忙捂住她的小嘴,然后轻声的说,给你看还不行吗?你女孩子家的,就知道哭,没出息。这小妮子到是好哄,立那就不哭了,我放开她的嘴然后说,只看一次哦!
紫儿点了点头。我走到床边,躺下了,要看就自己看吧!紫儿豪不犹豫的走了过来,两只小手拉着我的橡筋裤头往下脱。当那小东西在她面前暴露时,我自己都感到脸红了。我说看到了吧,紫儿点了点头,说,我的是不是还没生出来呢?我一直都有啊!你没看到过吗?紫儿摇了摇头。我不想和她在这个话题再讨论,于是说,你看过我的了,以后就是我的媳妇了。可是我们还是小孩子啊!等我们长大了,我就做你的媳妇。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和紫儿总是出双入对的。大人们看着也挺高兴。白天我们经常穿梭在开满鲜花的花丛中,有时摘一两朵花插在紫儿的头上,看她笑得花枝招展的样子。下雨的时候我们双双挤在门口。看远山的林木更加的苍翠。看近水穿蓑衣垂钓的渔人。欢乐的日子总过得特别的快。相思树上知鸟叫得特欢的时候,是我和紫儿分手的时候。两个小孩子躲在屋里依依不舍。两个多月没哭过的紫儿哭得像个泪人儿,我哄她,连带着我也哭了。
紫儿走后,我又回到了过去孤单的日子,经过那段和她出双入对的日子,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我几乎是在每个地方,都会想起我们的快乐时光。我甚至躲到小屋里偷偷的哭了几次。过了不久,我入小学了,我报大了自己的岁数。因为家人和我的觉得我可以轻松的应付那些功课。带着之前和紫儿相处的经历,我和班上的女同学十分的亲密。我甚至可以去拥抱她们也不会招到拒绝。大家都很开心。值到后来老师把我叫去谈了几次话,说,男女受授不亲,汝之乎,何以为也。
时光匆匆又是一年。在老师的说教中我又迎来了舅母和白杨梅,还有我久别重逢的紫儿。这一年的署假我和紫儿像去年一样快活了一个夏天。我们除了像以前一样相处外,还多了一个节目,那就是把我学校学到的东西教给她,而且还要考试,考不会就要打屁股。炎热的夏天,我在旁边做作业,紫儿就拿着小蒲扇给我扇风。晚上睡觉时她会把蚊赶跑再放下蚊帐。这原本的一切本是莲姐做的活,现在却是紫儿来完成。我看着紫儿,有一腔无言和满肚子的幸福。更是一种甜蜜的享受,我对紫儿说,以后我一定要娶你。次日,又是紫儿要离别的时候了。我为紫儿插上了新开的菊花,虽然也依依惜别,但却并不像旧年那么哀伤。长了一岁,好像明白了春去秋来,花谢花开的道理……
然而再一个春天,白杨梅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时,并不见紫儿纯真的笑脸。原来紫儿的妈妈为她添了个小弟弟。她要在家照顾。见到洁白晶莹的白杨梅,我有一种无力和失落感。未放假时,天天盼放假,但今年的假期对我来说是仿徨了。还好有同学时常来我家里。才不那么寂寞。但夜阑人静的时候,我总会想起紫儿。仍然会泪满枕,愁满腔。以后的每一年春天,我都会问同一个问题。但每一年都是一样的答案。每年都可以看到紫儿亲手摘下的杨梅,却见不到紫儿的衣香鬓影。
我问紫儿有没有读书,答案令我绝望,我想写信给她,可凭我教给她的那几个字,她怎么能看懂呢?
但我没忘了她,我只希望她的弟弟快点长大。前年,紫儿的弟弟果然长大了,而且还和舅母一起来过。紫儿因为要忙家务所以没有来。去年舅母一年没来,我也一年没有见过紫儿摘的白杨梅。但我仍然相信我们会见面的。果然,舅母来了,紫儿也来了。不过不是舅母带紫儿来,而是紫儿带舅母来。一年年的风花秋月。舅母老了,走不动了。如果今年不是紫儿的陪伴,舅母就不会来了。紫儿像上次一样,一见到我就跑过来。我们变得陌生了,紫儿已经长成亭亭玉丽的大姑娘了。身上穿的是我老姐穿过的衣服。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就上楼到我的房间。这时我心扑扑乱跳,事隔这么久,虽然她那么可爱的脸型依然,两条小辫还是那么可爱。可她会我以前一样和我要好吗?
蹬蹬的木梯声传来,十年来我可以清楚的分辩每个家庭成员的脚步声。但这次每步都踏在我的心坎上。因为我在等待一个答案。紫儿终于出现在我的门口,依旧是那个笑容。是我喜欢和想要的。当我开始心安的时候。紫儿站在门口,却不进来,而是把手伸出来说:“表哥,给你”,我的心往下一沉,但还是挣扎说,紫儿,进来啊,怎么啦!紫儿终于进来了把一碗晶莹的杨梅放在我书桌上转身就走,我慌了,急忙拉着她的手说,你不记得以前了么。她没有挣扎,只是低着头,红着脸说,那都是以前的小孩子时夜候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我说过我们做夫妻的,这几年我一直记挂着你,你不知道吗?别傻了,再说我下楼了,说完转身蹬蹬的跑下来了,我的心也随着蹬蹬的下楼声沉到了谷底。
这夜,紫儿和莲姐睡。我独自一人悲泣,这些年我记挂的人居然变了。第二天,大人们串亲戚去了,我起了个大早,来到紫儿和莲姐的房间,却发现床上叠得整齐的被子。我于是又来到厨房,可依然没看到紫儿,我心里非常的失落。当我转身沮丧的离开时,却惊奇的发现紫儿正静静站在我的身后。我一把抱住她,然后说,紫儿不要离开我好吗?我要娶你,我喜欢你……
紫儿哭了,她说,我也喜欢表哥,可你们的家里是不答应我们在一起的,我来之前爸爸就把我许配给山腰的何二峻了。聘礼都下了。有什么办法呢?那我告诉我母亲,我要娶你,你回去把亲退了好吗?
表哥,别傻了,大人们议论时我都听着呢,我们不可能。再说了,未来的表嫂我也认识,她很配你。
紫儿最终还是走了。我也到外地念了高中。可心里依然挂着紫儿,我决定把我的决心告诉母亲。那年寒假。我回家过年。母亲叫莲姐给我送来一个红包。双喜图案。我问她,谁家的女儿,是紫儿啦!
第二天,我在埋葬爱鸟的旁边挖了个坑,把红包也埋了。我没有答应母亲给我准备的亲事,不久我也被我的所爱在同学中发现了,直到我婚礼时我才见到紫儿,依然那么活波可爱。那么开朗乐观。在闹洞房时,她还充当主操手。我密切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也拿她和我现任太太作了一番比较。但是,屋还是那老屋,还是那间房,只不过新娘换了一个人。故人虽犹在,世事也变迁。
紫儿回去时,她丈夫来接她的。是个敦厚的小伙子。比我强健。和紫儿也很般配。小两口亲热亲热的。他小心的把车子倾斜,她坐在后面,双手抱着他的腰,渐行渐远。看着紫儿远去的背影。心里在想,或许紫儿说得对,她有她的归宿。但为什么我不能和她一样呢,我挑战过命运吗?挑战过几千年来害人不浅的封建礼数吗?所有的杨梅都是酸的。它令人一想到就牙尽。白杨梅是微酸的,必竟也是酸的。正如此时我的心。老公,你把箱子放太高了。我要拿衣服。老婆的声音在背后想起。唤醒了沉思的我。舅母依旧每年送来水果,可我却再没见过杨梅。紫儿的小弟告诉我,前年一场大风,把杨梅树刮倒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白杨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