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寺听雨
――秦淮桑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雨水打湿了窗楞,窗台上,青花折枝瓶里木兰花开得烂漫,熏风揉碎了的花香淡雅、清新,散落于无痕,若有若无。
烛影摇红,灯花瘦尽又一宵。幻梦中突然醒来,心头压抑着莫名的失落。侧卧在榻上,静静听雨落。
动听的声音,恍若她梳洗后望着鸾镜喃喃的絮语,让人迷恋、想念,那低低沉落的声音,隐约流露不可触摸的忧伤,仿佛萦绕在耳畔,她的气息近在咫尺,环绕在他身侧,不离左右。
伸出手,欲揽你在怀,再嗅一嗅你发上清幽的木兰花香,吻去你眼眸里盈盈的泪水。听你低声对我说,这些年的想念,像手捧红豆埋入泥土,在心里生根、发芽,每生长一寸都是噬心啮肝的疼痛。你在心里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待来年春天,红豆长成可寄相思时,将军便可如期归来。
犹记得,初见时,细雨霏微,空气中浮动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迎面走来婉如清扬的女子,发上一支木兰玉簪,晶莹剔透,恰似她、锦瑟年华,玲珑韵致惹人怜。她嘴角微微上扬,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纤纤素手擎着一把花纸伞,裙裾悠扬,环佩叮铃。
佳期如梦,终须一别,良辰美景终成虚设。斑驳的城门外,他牵起她的手,送至唇边,印下一个浅浅的吻痕,明明想许给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却为何忽然哽咽了喉?不说出的温柔,到底还是害怕耽误了你似锦年华。
那日她是哭了,梨花带雨,仍努力微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今生今世,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他郑重地点头,他日功成名就,我定回来娶你。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
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
一将成 万骨枯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
手中还有 一缕牵挂
只盼归田卸甲
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他打马扬鞭,马蹄踏起滚滚尘沙,今日种种,似水无痕,从此一别,不知下一次再见面又是何年。
她坐在城门口的石板上,目送他离开,千里之外,生死难猜。抱着膝,仰起脸,痴痴看天上云霞变幻,流动的绮丽映在脸上,落在眼眸,忽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荣华富贵,亦不过白云苍狗,转眼成黄沙。此生,若能做你结发的妻,和你厮守到老,我宁可不要那虚荣,荆钗布裙又何妨,耕田织布又何妨?
恨只恨年华似水,一去不回。不知何时,她眼角悄悄长出细长的皱纹,两鬓青丝渐渐染上霜花。伊人憔悴,良人唤不回,不再怀着甜蜜揽镜自照,纵使染尽胭脂容华,也已等不来那个悦己者。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容华老去,那等在老树下的情怀却依然不改。多少人冷嘲热讽,怕是誓言已作了谎言。她依旧痴痴在等。等在那年挥手作别的老树下,望眼欲穿,鲛绡被泪痕染透。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多害怕,你已作了尘沙下寂寞的枯骨,被蝼蚁侵蚀,被世人遗忘。而我会记着你,纵然生死枯等,直到生命尽头,无怨,亦无悔。
2013.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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