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岳父母的平房前种了几畦菜, 二个月过去,因颇为上心的管理又不吝水肥,菜地应了“人勤地不懒 ”的话,黄瓜豆角青椒茄子等已果满秧棵,满畦满架鲜嫩的绿果和闪着光的紫果,顶着花或带着刺或干脆以嫩嫩光滑的肤肌迎受雨露阳光,如气吹似的日夜膨胀、长粗拉长。每到菜地,这些蓬勃的生命都令我心生喜悦和骄傲的陶醉。毕竟在地球的某一角落,一个老汉,或一个生命行者,虽挂着沧桑拖着疲惫却仍信心十足地走在洒满夕阳的旅途中,用生命的余热哺育几畦生机勃勃的鲜活生命。也许这满世界生命的到来逝去,或长或短,或重或轻,都以使生存与生存环境改造的更好为生命的最高追求,而被最高追求包含的极普通生命的普遍意义或责任,是通过繁衍看护生命的过程中,体现活着的意义。几畦青菜,在老来无用时,恰是寄托了我对生命意义的这样理解。
菜地的黄瓜豆角茄子,前些日子已上了餐桌,因未施农药化肥,清洗加工简单,吃着放心踏实。只有十来棵西红柿的果被麻雀和喜鹊喜欢上了,青得发亮的西红柿被啄了一身的洞,不是腐烂就是满身疤痕,看来完美的收获是无望了。老人告诉弄些竹竿系上红布条布一旗阵,随风舞动的布条能起阻吓雀的作用,觉得家门前竖几根那玩意有损生机满眼葳蕤葱茏的氛围,不妨豁出去这些柿子给雀们丰富饮食做点贡献。瞧着它们叽叽喳喳,警醒劲十足,左顾右盼好一阵子才从围墙顶上或附近的树上降到西红柿的架杆,反复起降几回,才放心地啄上几口。降来飞去的折腾,倒是越发添染夏的生命盎然和满院绿色的流动。
我喜欢这些随人居迁徙的朋友,岳父母也喜欢这些栖在屋檐和树上,嬉戏于眼前身后,头顶的高处,又若即若离的朋友,所以菜地边水龙头旁放有大大的浅口陶瓷盆,供它们饮水。也有些曾到此一游的流浪猫狗认为这盆水是为它们准备的“菜”,所以那几只狗要自街上进入小区,再穿过一处大门来饮水,猫们则要跋涉的很少,自房顶下到围墙再直接下来饮用,所以我能看到几次喜鹊与狗的嬉闹,也许是水源所属权的争斗,也许是各自喝好了,菜地旁的大树下又不缺阴凉,闲来无事不妨游戏一番。好事的狗多为出生没几月涉事尚浅的小狗,见世面多的大狗是不会搭理喜鹊的挑逗的,连乜斜的精力都不愿付出,好斗的喜鹊我却无法判断大小老少。我裁判为,喜鹊有些霸道,挑事的错在喜鹊一方;麻雀见猫狗土豪气十足地光临,很有君子的谦让风度,轻快地飞到树上玩耍,喜鹊却不行,立马提高叫喊声且增高喊叫频率,俯冲欲啄,低空扰掠,接近跳跃,故做蔑视狗状,但又随时准备升空逃跑。很是赞赏老狗此时的风度,不称霸,不恃强凌弱,颇有些道义风度;很是不肖喜鹊依仗翅膀的挑衅。很是纳闷,不看电视不上网的喜鹊,竟也学会了想仗势欺狗之道。看起来生存之道的学问不仅很深,而且很政治。
在种菜的间隙,常在房前的阴凉处吸烟小憩,思忖;个人只是大自然给予的有一段生命力的灵物,当生命终结时,必将一切回归予自然,个人只是依靠自然走完了一段生命旅程。可是不够觉醒的人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喜欢把美丽、幸福、圆满、快乐都撷入自己的种群中享受,甚至有个别人贪婪地梦想着一个人、一个种族、一部分人来独享一切美满,而不是人类共享;甚至有些人更是将人之外的一切看做天经地义的可享之物,凭灵性的发明制造,残酷地伤害它类生命和生存环境,如果因落后维持基本生存需要的伤害,可以释怀;如果因无知尚未觉醒的懵懂的无意伤害,可以无奈的宽容,唯有为了奢侈的伤害,为了贪婪的伤害,必须制止。观世界人类对自然的尊重,对它类生命的爱惜,整体觉醒和悔悟,将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眼前的雀们本是人们的朋友,同为自然之生命,有分享西红柿的权利,何况雀们也在捉拿菜虫保护菜的生长上有功。联想下去,最早发现西红柿可吃且好吃的有可能是雀们的祖先,也可能第一位吃西红柿的人是看了雀们吃来无痒的启发而开先例。无论理由如何,既然不能将青青的柿子拿向餐桌,就按先吃者居前,礼让雀们几分何妨,有何不可释然。
少年时为家庭的温饱跟父种过菜,“知青”时为国家种地缴粮,那时的耕种,仅知播下希望,洒出汗水,就会有收获的喜悦,并不知感谢天对人们的厚待,珍惜地对人类的馈赠。今种菜,虽然有点自私,是转嫁了交结工作后一时无着落的时日空虚,即将退休引来的些许莫名惆怅,但更多的是怀有对自然抚育万物的感恩,对天地养活生命的热爱,在与土地互爱互动中,体味共育鲜活生命的愉快,得到精神和肌体的悠闲舒缓,看来种菜将是我应对消费夕阳的首选。生命短暂,已夕阳映身影,愿菜畦青青悠远。
2014――7――19――7:40(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