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夏天金莎 最后一个夏天

淡淡的毕业季,各怀心事的欢送会。杨一凡和众多大四毕业生一样坐在观众席中,看着舞台上或悲或喜、逸趣横生的表演,若有所思。仿佛自身正处于歌剧院内观看一部仅属于自己的舞台剧,大学四年里的点点滴滴。

“好的,那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有请欧雅彤同学为我们带来一首《最后一个夏天》。”杨一凡原本不太集中的思绪一下子就被主持人收了回来。

欧雅彤,一个杨一凡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了。她和杨一凡一样同为今年的优秀毕业生之一,不过她还是09年东方学院十佳校园歌手的冠军得主,最重要的是欧雅彤是他相恋四年的恋人。

放碟,确认,播放。

身穿白色公主裙的欧雅彤在聚光灯的指引和人工雾的衬托下缓缓地步入舞台,现场顿时唏嘘不已。飘逸的长发搭配修身长裙,欧雅彤用迷人的微笑给现在传递一个信息,她本属于童话,只是暂时遗失红尘。

“天天都能见面,哦,你住的也不远。(文章阅读网:www.www.AihuAu.com.net )

从来就不曾烦恼过时间。

在同一个校园。

看同样的那张脸。

想不出,未来又会有怎样改变。

最后一个夏天,

我们就要说再见。

很想知道你会记得我哪一点。

最后一个夏天。

没有心情去海边。

只想静静躲在房间翻照片。”

不知是室内体育馆太小还是同学们情到深处。欧雅彤具有穿透力的嗓音震动了观众们内心最深处的建筑,现场陷入了一片无言的静默。稍甚感性的女生已泪溢两行。

“最后一个夏天,我们已然毕业。但我相信,此次的离别只为来年更好的相见。”一段主歌过后,舞台上的欧雅彤用轻快的语调与现场的观众互动着。

“会唱的同学,请和我一起唱。”欧雅彤话音刚落,舞台背后的大屏幕便立刻显示出下一段主歌的歌词。

“梦还是一样甜,我们都还是我们。

睁开眼,离别已在眼前。

……”

在欧雅彤的领唱下,体育馆内响起了千人合唱的共鸣。所有的青春情绪都被歌曲的旋律带动着,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令人激情澎湃。此刻的欧雅彤才深深地体会到最动听的歌曲不是靠演唱者高超的演唱技巧,而是看他对歌曲真情投入的多少。

正当欧雅彤准备领唱最后一段副歌时,全场不知为何顿然鸦雀无声。她本能的往身后的大屏幕回望了一下,眼前的所见让她心跳骤然提速。眼睛完全被模糊,完全是泪水。

在金莎原唱的衬托下,大屏幕滚动着她与杨一凡在大学所经历的所有回忆。有鬼屋包饺、海堤踏浪等开心情节;有自制玫瑰、生日许愿等浪漫画面;当然也不乏他们傻里傻气、愣头愣脑的生活瞬间。

屏幕的最后定格在一张欧雅彤站在秘密花园背面朝海的独照,一段文字按着心形缓缓地浮现在她的周围,“丫头,你微笑时的酒窝就是我跳动的心窝。”

在交往的这些年里,欧雅彤常埋怨杨一凡太幼稚,不够沉稳,而他则常常嬉皮笑脸的说,我只对你犯傻,我乐意。如果说过去的杨一凡只是偶尔发发癫痫,那他这次肯定是范进中举后的失心疯。

杨一凡手捧九十九朵红玫瑰,一脸正经地从席位上站了起来,他用坚定有力的步伐向舞台走去。

“喔~!!喔~!!…”现场跃动了。

“求婚!求婚!求婚!。。。”现场自发地拍起了有节奏的掌声,高喊“求婚”字样。

跃上舞台,接过主持人的话筒。杨一凡仅站在与欧雅彤相距大约一米的距离,因为他清楚地发现欧雅彤环抱着双臂,她一直试图抑制着因激动或者紧张而发抖的细微动作。

聚光灯柔和的打在两人身上,数以千计的双眼也紧紧地聚焦在他们身上。如同昙花一现的瞬间,没有人愿意错过这般美妙的浪漫。

“丫头,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要成家。在遇到你之后,我没想过别人。”杨一凡凝视着欧雅彤的双眸,他只想让她知道他所说的每个字都是如此的真切,如此朴实。

杨一凡单膝跪地,将夹有求婚戒指的红玫瑰托在欧雅彤面前,“丫头,嫁给我好吗?”

这不是她一直期盼杨一凡对她所说的话吗,可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自己却又是那么的不知所措。欧雅彤擦拭着喜极而泣的泪水,拿起话筒欲言又止。此刻的杨一凡和在场所有的见证者的心是紧紧相连的。他们的心如同欧雅彤手中的话筒,它忽上忽下,充满着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

“我愿意,但你必须先满足我两个条件。”欧雅彤将微微颤抖的嗓音传至话筒,声音虽有些颤抖,但却能给人一种劫后重生般的安定感。

“第一,你要有一份年薪过十万的工作。第二,你要在三年内为我出版一本小说。”听完欧雅彤的要求,现在立刻一片哗然。这两个要求看似简单,但对于刚毕业的杨一凡来说无疑是逼他上蜀道。

“一凡,到那时,我会主动向你伸出无名指,你愿意吗?”欧雅彤亦用坚定的眼神回敬了杨一凡,她也是认真的,四年来从未有过的认真。

杨一凡依旧没心没肺的笑了笑,这就是他,一向乐观,一向相信事在人为的他。

“太难了,不过我愿意。”他故作苦状,只为博欧雅彤一笑。

她笑了,而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她笑的样子,那酒窝很美,如梦幻少女般美妙。

欧雅彤上前捧起杨一凡手中的玫瑰,取下夹在花丛中的求婚戒指说道:“玫瑰我收下了,戒指先还你。还有,下次记得用白玫瑰向我求婚,也许成功率会高点,因为我喜欢白玫瑰。”

“行,下次会注意的。”杨一凡起身,上前一步在欧雅彤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顺势将欧雅彤轻轻地揽入怀中,虽然求婚失败,但他为何还能感觉到如此的幸福。幸福,此刻就在自己的怀里,如此的真实。

现场的掌声、喝彩声是一浪盖过一浪,似乎要把整个室内体育馆淹没方才罢休。

视频就在这个点上戛然而止,刚出差到纽约到的杨一凡忘我地看着视频。在过去的一千多个日夜里,每当他孤枕难眠或者思念欧雅彤的时候,他总会打开这段时长7分34秒的视频。虽然他对视频的每个情节早已倒背如流,但他还是津津有味地看着,呵呵地笑着。

经过一整天的车途劳顿后,杨一凡感到了些许的疲惫,他熟练地关上电脑,然后懒散地靠在床头等待周公的呼唤。

拉着欧雅彤的手从室内体育馆出来后,杨一凡感觉到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空气是清新的,月儿是美的,就连在此时的暗夜,他也能看到叶是绿的。

“一凡,我们去金鸡报晓等日出好不好?”

杨一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知道去年等日出的时候是谁老在他耳根抱怨风太大、夜太黑、夜太长之类的。

他试图伸手去摸一摸欧雅彤的额头,心想这个丫头没发烧吧,今天。

欧雅彤很有默契地拍掉杨一凡的手,不怀好气的说:“去,去,去,你才发烧呢。”

正当杨一凡要发笑的时候,欧雅彤的语气却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他有一种想要去怜惜的冲动,“只剩下最后一天了,我只想让你多陪陪我,不行吗?”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你先去换套衣服,我准备好了就叫你。”杨一凡可以很有主见、可以很有气场,却不可以没有欧雅彤,因为,她是他的唯一。

也许是大四毕业生明天必须离开学校的缘故,今晚的金鸡报晓人比以往要多得多。人啊,到最后关头总是念旧的。过了今夜,东方就不再是他们过去一起生活的家,而他们也将背起背包去流浪。

欧雅彤蹲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这个装帐篷的男子。他很高,却也很瘦;他很幼稚,却也体贴;他经常挨自己的揍,却总是憨憨地傻笑从不还手。这就是伴自己走过四年时光的男子,自己深爱了四年的男子,为何自己在四年之前却傻傻地不知道你的存在。

“喂,在傻笑什么呢,真像个村姑。”

“哎呀哈,皮痒了是不是?”欧雅彤用轻视的眼神瞄了杨一凡一眼。

她最讨厌杨一凡这样有事没事的取笑自己,想想也对,想当年自己也就是这样傻呼呼地被他骗到手的呢。

“要打我,你也得先进来吧,外面风大。”杨一凡是心思细腻的,他看欧雅彤蹲了这么久,就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帐篷坐一下。

“我~才~不~要~呢!”欧雅彤加重了每个字的语气,她就这么跟杨一凡扛上了,她就喜欢他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你这色狼在想什么,我会不懂得?帐篷那么黑,你不就坐想着让我羊入虎口,让你逞心如意。”

杨一凡皱起眉头故作正经的上下轮番地看了欧雅彤几眼,然后很不屑的大声道说:“却,就你?我告诉你,我觉得吼,食堂收碗的吕阿姨都比你更有魅力哦。”

我觉得吼,食堂收碗的吕阿姨都比你有更魅力哦,更有魅力哦。。。

哎呦嘿,面对这种挑衅,放在哪个女生都受不了,更别说有号称系花之美名的欧雅彤了。但是食堂的收碗的吕阿姨又是何方神圣呢?

她是一位拥有芙蓉姐姐婀娜多姿的身材,并且兼具了凤姐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容貌的中年妇女。虽然吕阿姨的外表并不是很优秀,但她却拥有着一个善良和蔼的心,在东方学院的学生里面很受欢迎。在论坛上,吕阿姨还被大家尊敬地称为东方最美丽的“微笑阿姨”。

女为悦己者容。外貌对于女生特别是对于漂亮女生来说可是她们内心最薄弱的神经,受了伤,哪还管什么内在美。这一秒她还是楚楚动人的妙龄少女,但下一秒她就极可能化身为令人生畏的泼妇恶少。至少欧雅彤便是如此。

“杨!一!凡!”

好吧,同学们。雅彤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啊!好痛,好痛,好痛!”

“别,别,别捏脸,会,会,会毁容的啊。”

“哎啊,哎啊,哎啊。手断了,手断了。”

可怜的杨一凡毕竟只是文弱书生又怎经得起拥有跆拳道黑段的欧雅彤这般折腾。

经过一阵的打打闹闹和杨一凡一段漫长的软磨硬泡之后,欧雅彤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了下来,时钟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天神拨至午夜。

夜深了,沙滩上的人也没之前刚来的时候那么多了。夜静了,静到可以非常清晰地听到海浪拍击海滩和彼此心跳的声音。

“一凡,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其实没有哪个女生天生就愿意当泼妇,就算当,那也是被逼无奈。

“打我给打傻了吧,你想问我问题还要征求我的意见?”看来杨一凡真是个天生沙包,还好欧雅彤现在累了,没有打人的欲望,否则真是又有他好受的了。

“我是说真的,你对我有信心吗?”也许是杨一凡习惯了欧雅彤的稍有霸道的小姐脾气,反而有点不适应她如此温柔的态度。

“傻丫头,要是对你没信心,之前求婚的时候我怎会答应你的条件。”杨一凡笑了笑,用双手搓了搓欧雅彤略有婴儿肥的脸蛋。

“我说真的啦。”欧雅彤有些不耐烦挪开这双有些许粗糙的嫩手。

“嗯,我也是说真的。”杨一凡盘起双腿,正襟危坐在欧雅彤面前。

“我要去宁夏支教三年,你愿意等我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杨一凡蒙了,他不晓得该如何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宁夏,这个他只是在中国地图和网络新闻上才会偶尔有所接触的名词,而如今他的恋人却想要去如此偏远的地方支教,这是完全偏离他长远计划的突发事件。

“我们能不去么,宁夏太远了,而且条件非常艰苦,我怕你会受不了。”杨一凡略带恳求的语气对欧雅彤述说着,他真希望之前的都是幻听。

“一凡,你应该很了解我。”欧雅彤斩钉截铁的说道,是啊,这就是欧雅彤。她一旦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等我三年,等三年后我一定会回来的,只要你完成我的两个条件,我们就结婚。”欧雅彤边说边揉着杨一凡的右手,都相恋了四年,就这样说分开就分开,他的心应该会很难受吧。作为恋人自己确实很失败,在这个时候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抚慰他受伤的心。

“欧雅彤,你可要想清楚。那是宁夏,宁夏!而这里是福州!”杨一凡有些憋屈,他很想大声吼醒坐在自己对面的蠢蛋,却又不舍得。

“文件已经批了,我过两天就过去。喂,杨一凡,我们不就是三年不见面嘛,你想一想三年后你就可以三年抱俩啦。”呵呵,三年抱俩,这是杨一凡的专用名词啊。

他以前经常在自己面前开玩笑说等结婚后,他们争取三年抱俩。以前自己一听就火,还骂他没人道,不考虑女方的感受,如今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拿来借用。

“你也知道我是个色狼,三年不见面,我怕我面对其他美女会把持不住。”

“我知道你是一头善良的狼,否则这四年来我怎么都没让你得逞过?”欧雅彤低着头,继续温柔地揉着杨一凡的右手,因为她没敢抬头看他,她不忍看他伤心难过的样子。

“可宁夏……”杨一凡刚要说话就被欧雅彤打断了。

“给你一样东西。”欧雅彤用自己的左手托起杨一凡的右手,用右手食指轻轻在一凡的手掌上比划着,然后再用自己的右手将其合上。

Iloveyou……

“相信我,等我。”欧雅彤凝视着杨一凡,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她真想杨一凡能骂自己一下,哪怕一句也好,这样的话她也不用这么内疚了。

杨一凡欲言又止,舍不得,他真的是舍不得,不管是她的离去也是她的泪。

“怎么,又头痛了?”发现欧雅彤突然眼睛紧闭并微微颤抖的痛苦状,这可让杨一凡有些慌乱,连忙帮她揉搓太阳穴。

“最近又着凉了?”杨一凡关怀地问着,可能是海风有点大的缘故吧,都怪自己非要答应她来等什么破日出。

“嗯,过一阵子就好。一凡,我想在你怀里躺一下。”此刻的欧雅彤完全褪去了之前的霸气,此时的她更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有的只是令人怜爱的份。

夜,迷迷糊糊地流逝着,杨一凡也迷迷糊糊地熟睡着,这次他居然没有发现欧雅彤在暗夜里默默地哭泣着。

熟悉的《莱茵河畔》唤醒了杨一凡,这是他为了等待日出而设的闹钟。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唯独夹杂着欧雅彤这个不确定因素。

是的,等杨一凡醒来的时候,欧雅彤已不知道去向,海滩没有她的踪影,手机关机。杨一凡一个人就这样抱膝坐在帐篷里,天未亮,有谁能体会他的悲伤?陪他等待日出的只有欧雅彤留给他的字条,简短的四个字:“一凡,等我。”却伤害得他那么深。

有人说,等待是痛苦的,它是一种不确定的内心煎熬。又有人说,等待是幸福的,它给予人美好的期望。杨一凡遥望远方,看到的是毫不刺眼的阳光。

凌晨五点,夜生活十分丰富的纽约也早早地进入了它的梦乡。杨一凡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却一遍接着一遍地震动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沉寂了三年的名字――欧雅彤。

最后一个夏天金莎 最后一个夏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此时的杨一凡正犹如毒瘾发作的瘾君子,心浮气躁,情绪波动频繁,心神不宁迫使他一直在办公室里如坐针毡。两天了,欧雅彤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难道她真的就如此狠心,真的就这样从他的世界里悄然消失了?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Thephoneyou'recallingispoweredoff。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Thephoneyou'recallingispoweredoff。”杨一凡怀着侥幸的心理再次拨打了欧雅彤的电话,可惜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结果。也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怀揣着希望的心情去接受失望。

正当杨一凡要把手机放入口袋是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紧绷的神经促使他飞快的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欧雅彤。

“喂,雅彤。”他似乎有些激动,由于声调过高,导致每个同事都往好奇地往他这边看过来。

“小凡,我是雅彤的母亲。”欧雅彤母亲的来电顿时让杨一凡起了些许警觉,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阿姨好。”杨一凡客气地应答着。

通话还没几秒,杨一凡便像换了一个人似地拼命往外跑,在路边急切地招着出租车,等坐上出租车后也恨不得出租车师傅能超速闯红灯。

在出租车上再次与欧雅彤的母亲通话后才得知欧雅彤在一个小时之后就要动手术。这次要做的是恶性脑瘤的切除手术,手术存在着相当高的风险,欧雅彤的母亲看着女儿从学校回来后一直愁眉苦脸而又不见她和杨一凡有所联系,她估计,想必是女儿隐瞒了病情,所以之前才通过女儿的手机通知到杨一凡。

从公司到肿瘤医院还有很长的一段车程,而这对杨一凡来说就是一段漫长的煎熬,他恨不得马上飞到欧雅彤的身边,为什么自己非要这么累的和时间赛跑?

杨一凡一阵的苦笑,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非要自己独自去承担一切。原来最会骗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一直对其深信不疑并从未欺骗过你的人。他再也不相信所谓的等待,等待只不过是一味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这一次,他定要牢牢拽住本属于自己的幸福。

下了出租车,杨一凡一路小跑到欧雅彤所在的病房门前,稍作调整之后便很有礼貌地敲击着房门。为他开门的是欧雅彤的父亲,他和自己有过几次交谈,在他看来欧雅彤的父亲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慈父。杨一凡心想,欧雅彤能有今天这般优秀,多半是受其父母的影响吧。

走进病房,杨一凡先是环视了一下病房的布局,环境让人感觉很温馨,唯一不足地方的就是房间稍稍有些过于安静。然后他边微笑着边向欧雅彤的身边走出,欣赏着她躺在病床上发出那百年难得一见的惊愕表情,这和他的预期的场景没有多大偏差。

“对不起。”深感愧疚的欧雅彤率先开了口,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

“怎么办,你应该知道我最恨别人骗我的。”杨一凡用亲和的语气缓缓地述说着。

“对不起。”

“对不起?难道在你眼里,我们四年的感情就只值这四个毫无意义的字吗?”杨一凡故作不依不饶的样子拿出昨天欧雅彤留给自己的字条在她面前摆弄。

“听我说。”欧雅彤刚要再度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就被杨一凡强行打断。

杨一凡托起欧雅彤平放在病床上的右手一阵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手掌并轻轻地揉搓。

多么漂亮的一只手啊,这么漂亮的手又怎么能与倔强的性格和犯病的躯体对上号呢?他唯有惋惜,惋惜上帝有时候就像周星驰一样,总爱在意想不到的时间上开一些意想不到的无厘头,只是这次开的有些了过头。

“丫头,让你受委屈了。”杨一凡轻声细语地念道。

“请不要独自面对痛苦,你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一个很幼稚的杨一凡。”杨一凡低下身子轻轻地在欧雅彤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一凡。”欧雅彤内心的防护堤崩塌了,她像极了一个在学校里受尽委屈的小女孩。她起身一把抱住了杨一凡并失声痛哭,哭尽她被检查患脑瘤来一直所抑制的委屈。欧雅彤的母亲靠在其丈夫的肩膀上偷偷的抹着泪,她好心疼这个倔强的女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欧雅彤抱着杨一凡言语有些错乱,只是本能的哭诉重复着如此情深意重的三个字。

“傻丫头,不要哭。”杨一凡轻轻地推开欧雅彤,并用纸巾帮她擦拭着眼泪,他是心思细腻的,对她的好是一如既往的。

杨一凡取出那天在舞台上求婚用的戒指,将它牢牢地戴在欧雅彤的无名指上,说道:“丫头,等手术完了之后,只要你父母同意,我们就结婚。”

欧雅彤忐忑地向父母望去,她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父母肯定的点头。

欧雅彤笑了,杨一凡和她的父母再次看见了她那久违的酒窝,这酒窝还是如此的梦幻甜美。

过后四个人就这么闲聊着,病房不时还传出是无忌惮的开怀大笑,直至欧雅彤被推出病房的前一刻。若是忽略病房的定义,那么这无疑便是一个温馨快乐的家庭聚会。

杨一凡站在手术室的门口抬头凝视着红的发亮的“手术中”。他在祈祷,他亲吻了一下欧雅彤送给他的十字架手链,默念道:“最后一个夏天,我们不要说再见。”

杨一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纽约时间的早上8点,当他拿起手中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时心不由得一阵悸动。他迅速地回拨过去,得到的却是和三年前如出一辙的答案: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Thephoneyou'recallingispoweredoff。

他继而拨打欧雅彤父亲的电话,果然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那就是:他的欧雅彤,回来了。

三年前的那个手术并不算很成功。脑瘤是被成功切除了,但欧雅彤却回到了童话成为美丽的白雪公主。

在欧雅彤沉睡的三年里,杨一凡一有空就给她讲述他们相恋的趣事、他工作中的糗事、以及他所写的小说故事,可惜她还是留恋在童话世界里迟迟不愿醒来。

欧雅彤醒来,这是天大的好事,但她却空白了7年的记忆。在她现在的世界里并没有杨一凡的存在,有的只是那些照片和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欧雅彤的父亲说欧雅彤还需经医院观察几天,不便打扰。

对于杨一凡来说,这样的一个信息带给他的是怎样的一个意义。漫长的等待换来的将会是什么,现在的他也无法确定,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欧雅彤,她是如此的幸运。

在接下来出差的几天里,杨一凡有点心不在焉。此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而现在的情形就好比是国庆前夕,他无心课程,有的只是一直翘首盼望着国庆假期的早日到来。为期十天的出差结束后,杨一凡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欧雅彤的家里,这是他在过去三年里经常来往的地方。

在欧雅彤的家里,他并没有见到那个令他朝思暮想、困扰着他一千多个日夜的人,而是她的父母。欧雅彤确实是失忆了,记忆只停留在高考那年。

欧雅彤的父亲上前善意地拍了一拍杨一凡的肩膀,说出四个字,东方学院。他们相互对视了下对方,不为别的,这只是男人之间的承诺。

东方学院,一个靠海的港湾;一个承载着自己四年记忆的故乡;杨一凡三年来都不曾回去的故乡。因为那里埋藏着自己一直没有勇气去揭开的殇。

今天的东方下着阵阵细雨,砚池湖畔,念妤亭中,欧雅彤环抱着双臂,两眼无神地看着雨水落在湖面所引起的点点波纹。在照片里,她曾和一个男子在这里憨憨的傻笑着,而如今她却找不到一丝回忆,哪怕有一块如面包屑一样细细的回忆也好。

湖的对岸,照片中的男子撑着白色天堂伞,缓缓地向自己走来,他手里还捧着自己最爱的白色玫瑰花。很显然他是注意到了自己。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欧雅彤好奇的内心也一点点的愈发强烈,他就是自己曾经深爱过四年的男子吗?

“杨一凡?”杨一凡还没走进亭子,欧雅彤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看来失忆并没有遗失掉自己的本性。

“哦,你记得我?”杨一凡难言惊讶的表情,难道她恢复了记忆?

“我不认识你,但听我父母提及过你。”欧雅彤故意忽略掉后面的半句话,听他们说你是我在大学相恋了四年的男友,因为自己对他还很陌生,不敢给予太多的信任。

“哦,是吗?不过我认识你,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哦。”杨一凡故作绅士地回应着欧雅彤,这一招果然吊起了她的好奇心。

“哦,是吗,那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杨一凡故意卖起了官司,短作深思后绕到另外一个话题说道:“额…这个说起来可有些话长,请问欧雅彤小姐介意和我一起漫步砚池湖么?我想我可以边走边跟你述说。”

欧雅彤扑哧一笑,心想,这男子约女生的招数也未免太幼稚了吧,难道我以前就喜欢这类男子?

“恭敬不如从命。”欧雅彤很爽快的答应了。

“那一天我上街,走着走着想上厕所,看了路边有一公共厕所,便冲了进去,进去后才发现是女厕所,还好当时没人,马上回头,结果刚转身便碰到了你。”杨一凡津津有味地回味着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然后我们就这样认识了?”欧雅彤很好奇的打断了杨一凡的陈述,难道他们之间的相遇就这样的无厘头?

“当然不是,我当时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你脸一红,头一低,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就飞快转身冲进了男厕所。”杨一凡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啊,不是吧,我怎么都没印象。那后来呢?”欧雅彤对自己当时的行为感到相当的惊讶,自己不至于这么戳吧?

“嗯,后来我便听到连环的惨叫声,你先叫色狼,接着一个男生大叫非礼。我就这样冲进去,结果发现一个男生躺在地上痛苦挣扎着,紧接着我就拉着你的手跑了出来。”

“痛苦挣扎?”欧雅彤有些不解,这和走错厕所有什么关系呢?

“嗯,你可是跆拳道黑带,出于本能的你飞踹了他一脚。”将到这里他就越觉得好笑,真是多亏了这位老兄他才能邂逅到欧雅彤。而欧雅彤稍微联想了一下当时的情节也觉得好笑。

被杨一凡拉出来以后,由于害怕赔上医疗费之类的,她硬要拉着杨一凡作为人证,证明她是无意的。更重要的是她和杨一凡还要共同去找厕所,两个同时内急的孩子伤不起啊。结果她就被这样被杨一凡一步一步地骗到了手。

没想到这么无厘头的相遇居然会落在自己的头上,这可把欧雅彤给乐坏了。

“那请问欧小姐愿意和我再续前缘么?”杨一凡将白玫瑰递到自己右边的欧雅彤,没想到时隔七年,他仍需对她表白。

“行啊。”欧雅彤二话不说就把玫瑰抱在怀里,“听我父母说,你很有文采,你要是能在一分钟内为我作一首诗,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啊???”这句话怎么感觉很似曾相识,是她恢复了记忆还是她本性如此?

“有难度吗?”

“说实话,有。要不这样,我给你煮一碗莆田卤面跟你交换,你觉得怎样?”

“你会下厨?”

“嗯,会一点,会一点。”

“那好,那我外加卤面一碗,还剩47秒。”

“不用这么坐地起价嘛,咱不作诗,行么?”

“41秒。”

“暂停,暂停,我请求暂停。”

“请求驳回,34秒。”

风歇了,雨停了,画面也定格了。

砚池湖畔,有一对男女一前一后地散步着。手持白色天堂伞的男生正对女生,他似乎正努力为自己在辩解些什么。而女生则抱着白色玫瑰对其完全不予理会,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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