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只是古老传说 爱情只是古老传说-基本资料,爱情只是古老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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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只是古老传说_爱情只是古老传说 -基本资料

丛书名:亦舒新经典
作者: 亦舒 著
出 版 社: 花城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08-1-1
版次: 1
页数: 189
印刷时间: 2008/02/01
印次: 1
纸张: 胶版纸
I S B N : 9787536051928
包装: 平装
所属分类: 图书 >> 青春文学 >> 爱情/情感

爱情只是古老传说_爱情只是古老传说 -编辑推荐


多少个晚上,她做好梦,都看见自己有这么一个平凡稳定的家,永久地址,母亲在厨房做晚饭,父亲就快下班回来……
王子觉得在书房看书,恕之有点羡慕,爱书的人最幸福一书在手,其乐无穷,无论在屋里车上,咖啡店……却可以进入另一天地。

爱情只是古老传说_爱情只是古老传说 -内容简介


还记得亦舒的小说吗?优美的文笔,恬淡的故事,带给我们的却是爱情的震撼!她笔下的爱情往往不那么简单,包含着太多人生的无奈与凄楚,字里行间萦绕着一种伴随着岁月流逝而来的淡淡心痛。她笔下的人物仿佛就在自己身边或许就是自己,看透世事洞明,然后烟消云散。“亦舒新经典”包括了本书在内的八本最新力作,每一本书自成一个浪漫别致的感情天地……

爱情只是古老传说_爱情只是古老传说 -作者简介


亦舒,原名倪亦舒,于1946年生于上海,祖籍浙江镇海,五岁时来港定居,。十五岁开始发表小说,十七岁开始替《明报》写稿,时为中学生。曾任职记者、编辑、香港政府新闻处任新闻官等,惟一不曾中断的是写作。早年留学英国,现居加拿大,为全职作家及家庭主妇。
亦舒,原名倪亦舒,兄长是香港作家倪匡。
当亦舒一露头角就迅速成名时,两兄妹就成了香港文坛上的两杂奇花。有人称之为奇迹,说亦舒、倪匡、金庸是“香港文坛三大奇迹”。“金庸创作流行武侠小说,倪匡创作流行科幻小说,亦舒创‘流行’言情小说。

爱情只是古老传说_爱情只是古老传说 -精彩书摘


这是小镇上唯一的餐车:一辆集装箱车改装的小食店,供应咖啡汽水,三文治及汉堡热狗,五十年代曾经十分流行,后来经济跃升,人们对餐馆要求渐高,餐车便式微。
到了今日,餐车成为一种有趣的玩意。
有人将老餐车买下,重新装修营业,傍晚吸引到一班中学生来吃刨冰,白天有工人享用快餐,生意不错,支撑得住。
老板把生意交给一对中年夫妇,松山与他的妻子,这两人的一子一女都是专业人士,一个医生一个是律师,早自松鼠镇飞了出去,很少回来探视,两人尽心尽力帮老板做生意。
这一日,松山嘀咕:“彤云密布,要下雪了。”
他妻子贞嫂说:“天气却不冷,我还穿单衫。”
他俩预备打烊,忽然来了两车游客,一行八个华商,又倦又饿,看到同文同种同胞,大喜过望,纷纷要求吃蛋炒饭、牛肉面。
贞嫂只得亲自下厨,应付乡亲,忙得不亦乐乎。
一小时后游客们上车继续行程,付了很丰富的小费,说些什么“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月是故乡明”之类的陈腔。
其实国际飞机场并不太远,一小时车程就到,乘十二小时飞机他们就可以回到家乡。
贞嫂挥着汗收拾,“今晚不会有其他客人了吧。”
松山拎垃圾到后门,忽然听到悉率声响。
“谁?”他警惕呼喝。
垃圾箱旁一个黑影窜入黑暗里。
小小停车场照明不足,松山怕是黑熊出没,他没打算与野兽搏斗,迅速扔下垃圾进屋。
贞娜揶揄:“还指望你保护我呢。”
松山叹口气,“怪不得孩子们不愿回来,『你们家乡叫什么?』『松鼠镇』,嘿!”
贞嫂不以为然,“英雄莫论出身。”
“只得一间小学与一间中学,年轻人都想往大城发展。”
贞嫂说:“迟些他们会回来。”
“木厂关门后松鼠镇萧条。”
贞嫂说:“也不然,酒庄业绩很好,整季我们都做葡萄工人生意。”
“酒庄雇用许多流动工人,我老是防着他们。”
贞嫂感喟:“一般是年轻人,哪里有工作,便走到哪里,夏季摘草帽,秋季采葡萄,四处为家。
“你说是不是要读好书?”
“有些人命运是这样:四处游走,不愿安定,他们有他们乐趣。”
“天气渐冷,躲往何处?”
“我看到有人在酒庄附近生火取暖过夜,被镇长派人警告赶走。”
“小镇最怕山火。”
贞嫂把不锈钢凳擦得铮亮。
松山问:“老板多久没来了?”
“个多星期。”
“要不要去看他?他身体如何,记得带他最爱吃的椒酱肉给他下银丝面。”
“我打了电话,他说他有点咳嗽,无大碍。”
两夫妻沉默了,关上店门,好,回家。
那一夜,气温骤降十度八度。
一早五点多,贞嫂到餐车开门做生意,看到地上有浅浅白霜,霜上有杂乱脚印。
她立刻警惕,“什么人?”
这时垃圾箱打开,有人爬出来,那人穿着厚厚不合身衣服,一顶绒线帽子压在额角。
他朝贞嫂打躬作揖,“老板娘,给些热的食物。”
声音属于年轻人。
贞嫂不忍,“你在外边等。”
她觉得自己过份,换了是狗,她会放他进餐厅,可是,就因为是人,所以才小心防范。
她开锁进门,又在里边锁好。
她做了鸡蛋火腿三文治,又包好几只炸鸡腿与薯条,连同一壶热咖啡,放在篮子里,拿出去交给年轻人。
她给他五十块钞票,“乘车回家去。”
年轻人抬起头,“谢谢老板娘。”
“我也是伙计,不用谢我,你父母牵记你,回家吧。”
年轻人怪讨人喜欢,脱下帽子,朝贞嫂鞠躬。
贞嫂看到他面孔,原来是同胞,浓眉大眼,相貌不错,只是沦为讨饭,十分邋遢。
他走远了。
贞嫂松口气,身后有人说:“是流动工人吧。”
贞嫂转身,原来是熟客,连忙笑说:“快进来喝杯热咖啡。”
那人客说:“贞嫂,好心做不得,你给他一次,以后他天天来,这同喂野生动物一般,日后晚晚有一群黑熊在后门守着,多麻烦。”
贞嫂瞪他一眼,“真有你的,把人比熊。”
她给他做了例牌香肠煎蛋,一大叠克戟加枫树糖浆。
客人陆续上门,她忙起来。
松山随后搬着货物进门,贞嫂没有向他提及流浪汉。
人客谈论着天气。
“今年会大雪。”
“多讨厌,我已准备好发电机,万一停电,还可以看电视。”
“大前年老安德信一早铲雪,忽然气喘,就那样倒毙雪地。”
“孩子们可高兴了,一下雪,马路变成游乐场。”
小镇,人们谈论的,不外是这些。
午后,稍有空闲,松山问妻子:“老板今日可会出来?”
“我看不,快下雪,他怕冷。”
“那我去看他。”
“让他出来走动一下,聊天散心。”
“我试试。”
松山到后门搬货,忽然叫出来:“有小偷!”
贞嫂跟出去看,“不见了什么?”
“一箱鸡蛋,还要好几条面包。”
贞嫂忽然想起那讨饭的年轻人,不出声。
松山恼怒,“叫我抓到了,打断他的狗腿。”
贞嫂把他拉进室内,“也许是黄鼠狼。”
松山喃喃咒骂:“治安一日坏似一日,以前,夜不闭户。”
“以前你只得十二岁。”
下午,中学生放学,生意又好起来。
他们说:“松伯,装一架点唱机让我们跳舞。”
松山嗤一声,“就是怕你们这班人吵闹。”
“上一世纪五十年代就有点唱机。”
“我们都无处可去,社区中心来来去去只是电脑班、远足、绘画……闷死人。”
他们吃完刨冰、香蕉船与奶昔离去。
贞嫂在他们身后说:“做好功课,练妥功夫,将来到纽约去。”
松山嗤之以鼻,“给我百万也不去大城市受罪。”
太阳早下山,贞嫂说:“一下子天就黑了。”
松山把食物取出,“我往老板家。”
“早去早回。”
“你一人小心。”
直到八点打烊,贞嫂并没有看到什么异样。
两个熟客叫一杯咖啡在餐厅里下棋吃花生好几个小时。
松山回来了。
贞嫂迎上去,“他还好吗?”
忠心的伙计松山点点头,“家里很暖和,恒温二十四度,管家招呼十分周到,他精神不错,在设计一项电脑游戏。”
贞嫂松一口气。
“我嘱他运动,他让我看他新置的跑步机器,地库不乏运动器材,你大可放心。”
贞嫂说:“他还年轻――”
“谁说不是。”
两夫妻这时噤声,不再在背后说人闲话。
客人扬声:“大雪你们还开门不?”
贞嫂替客人添咖啡,“什么叫大雪,齐膝还是齐腰?”
松山答:“但凡气象局宣布学校关闭,我们也都休息。”
客人说:“明白。”
他们各自吃一个甜圈饼,依依不舍地离去。
贞嫂说:“熊也该冬眠了。”
秋季四窜过马路的松鼠也都销声匿迹,这个镇叫松鼠,自然是因为橡树茂盛,松鼠特多的缘故。
而小餐馆也一直叫做松鼠咖啡,老板重新装修营业,看到旧招牌,写着松鼠一字,他很高兴,这样说:“任何从前光顾过松鼠的老人家,可吃一客免费早餐。
那天来了五十多人。
小镇只得千余人口,只得两家华裔,一家已不谙汉语,每个人认识每个人,叫不出名字,也认得面孔。
镇上有一条红河,秋季两岸树叶转红,倒映河上,河水清澈,岸边有人垂钓,也有游客来写生观景。
这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小镇,曾经有旅游杂志指出这一带环境优美得“虽不是天堂,但已接近”。
天天在此生活的人当然知道小镇缺憾:工作职位越来越少,留不住年轻人。
松山锁上门,上车,忽然看到垃圾箱边有影子。
他赶紧把车开走。
第二天一早开门,他把牛奶桶抬进店后厨房,忽然看到有人向他走近。
松山伸出手去,抓住一条铁管,不动声色。
那人个子不高,身上穿着肮脏的厚厚旧衣,戴帽子,他看上去像一堆会走路的烂布。
松山瞪着他:“谁?”
那人嗫嚅:“可要帮工,什么都做,洗地抹窗。”
松山答:“没有工作,我们不需要人手。”
那人低头:“那么,可有热饭?”
“没有多余食物,你走吧,别在此逗留,气温会降至零下,你得往西南走。”
“请你给些面包牛奶。”
松山心肠刚硬,正想问你还要不要奶油蛋糕,贞嫂已经包起若干食物交给那乞丐。
松山顿足,“万万不可。”
贞嫂说:“快走快走。”
那乞丐转身急急离去。
松山斥责:“以后他会天天来了。”
贞嫂叹气,“你没看出那是个女孩子?”
松山一怔,“你怎么知道?”
贞嫂不出声,她看到乞丐裤子上有暗红血渍。
连先前那一个,一共两个年轻流浪人,还有更多吗?为他们安全起见,还是通知警方妥当。
贞嫂叹气。
小小派出所在消防局隔壁,警员听完陈词,这样说:“贞嫂,你两名子女都已出身,住在城里,你们实在应该跟去享福。”
贞嫂好气又好笑,“你沿路找一找,看他们在什么地方扎营,趁早搭救。”
“遵令。”
贞嫂慢车在路上巡了一下,树叶纷纷落下,看得比较清楚,路一边是山坡,另一边是斜坡,斜坡下就是迷失湖,相信流浪的年轻人会挑水边生存。
她只看到一个破帐篷,像一只落难风筝,已不足以挡风雨。
她一无所得回转店里。
松山这样说妻子:“你别多管闲事,小镇并不如人家想像那般宁静,去年在山坡下发现腐尸事你忘了?那人身份至今未明。”
贞嫂点头,“是一名哥加索即白人年轻男子,年约十五至十八,无人认领报失,是个流浪儿。”
“你不是社会工作者。”
“动物也懂得守望相助,自己镇上不知多少名流浪儿,政府却忙着支助非洲饥民。”
“怪起社会来了。”
“这些孩子为什么没有家,家长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时一群女学生推开门进来,叫了冰淇淋,坐下谈前程。
“乔治说毕业后先结婚,然后到城里找工作,即使赚最低工资,也够生活。”
“我成绩不差,希望升大学。”
“我不想那么早嫁人,可是,家里却没有能力攻大学费用,我想先打工,后升学。”
她们都有前途。
“看护学校极等人用,我阿姨愿意收留我六个月。”
“那真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会想家呢“。”
她们忽然来一个合抱,几个妙龄女子拥成一堆,煞是可爱。
贞嫂轻轻问:“可是明年六月毕业?”
她们点点头。
“好好准备大考。”
女生们嘻嘻哈哈洋溢着青春离去。
贞嫂低头为她见过的两个乞儿惋惜。
怎会沦落到那种地步,她真难以想象。
稍后,贞嫂正在洗刷炉灶,忽然听到汽车引擎声。
她抬起头来,惊喜万分后,贞嫂正在洗刷炉灶。
她扬声:“老板来了。”
她放下一切跑出去开门。
两只纯白色雪地赫斯基犬先跳下吉普车,围住贞嫂双腿打转。
接着一个年轻人缓缓下车。
松山笑着迎上,“老板你出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我来喝杯咖啡。”
他中等瘦削身段,脸色苍白,左腿短了一点,走路略微困难,可是一团和气,笑容可掬,并无架子。
他坐在窗前,一边喝咖啡一边阅报。
松山夫妇知道他习惯,不去打扰。
忽然之间,天上下起雪来,静悄悄雪花飘落,零零散散,先在上空微微打转,然后轻轻落在地上,很快铺成白色一层霜。
贞嫂过去轻轻问:“圣诞节给你带颗树来可好?”
他摇摇头,“不用麻烦然。”
他放下报纸,准备离去。
松山陪他到停车场。
这时,先前那个乞丐又出现了,远远站着,不敢走近。
鹅毛般大雪落在她头上肩上,看上去分外凄凉。
年轻的老板诧异,“都下雪了,所有临时工都已结束,这工人为何不走?”
“他是乞丐。”
“镇上有庇护所,他该去那里避雪。”
贞嫂替他关上车门,想伸手招那乞丐。
一刹那她已失去踪影。
松山顿足,“不好。”
两夫妻跑回餐车,发觉柜面上所有食物已经消失:蛋糕,甜圈品,水果……
贞嫂连忙去看收银机,松口气,还好,现款还在,小偷来不及偷钱。
松山喃喃说:“手真快。”
贞嫂说:“算了。”不算也得算。
“以前,这一带可真是夜不闭户。”
“可是,从前我也常常进邻居太太厨房找松饼。”
“她认识你,看你长大,那又怎么一样。”
贞嫂坐下说:“老板精神还好。”
“算是难得,至今未曾寻获配对骨髓,医生说是这几个月的事了。”
贞嫂落泪,“这叫人怎么舍得。”
“来,把垃圾抬出去。”
现实最凶,叫人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做妥杂务,两人坐下斟杯热茶聊到将来。
“他可有安排后事?”
“听说打算把餐车出让。”
贞嫂说:“不如我们接下来做。”
松山问她:“你觉得生意如何?”
“收支平稳。”
松山摇头,“这不是赚钱生意,我俩仅有一点积蓄,不可掉以轻心。”
“孩子们已经大,可以大胆些。”
松山反对,“你看那些乞丐,就是因为大胆妄为,高估自身,才招致堕落。”
贞嫂揉揉双眼,“我疲倦了,回家去吧。”
他俩住在不远之处一间小小平房,四周围都是常青大松树,这时,树梢已积着白雪。
松山低声说:“真像圣诞卡上图画。”
贞嫂左眼皮却不住颤动,仿佛有什么不安预兆。
她累得靠在安乐椅上就睡着。
原来一夜大雪,银皑皑像糖霜似罩住地面,一片洁白,叫人心旷神怡。
松山接到子女问候电话,说了几句:“是……大雪,大家小心,我们无恙,不劳挂念,有空回家看我们。”
挂上电话,他看着窗外,半响自言自语:“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贞嫂从厨房出来,“收音机新闻报道学校休课。”
“那我们也不用回店里去,放假一日。”
贞嫂说:“我有点不放心。”
“又是女人的灵感吧,你们老是疑神疑鬼,事事挂心,可是待真的危险来了,又不察觉。”
贞嫂没好气,“对,全仗你保护我。”
“你想去什么地方,只要车开得动,我陪你去。”
“回店里看看。”
松山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看,天天在那里打工。”
“去把小货车开出来,顺便给老板送新鲜水果去。”
松山只得梳洗更衣,把货车驶出,在轮胎上装上铁链,这时候雪下得更大。
他看一看妻子,贞嫂肯定的答:“非出去不可。”
小货车缓缓驶出马路,在雪地上压出第一道胎印。
松山喃喃说:“这么早,一个人都没有。”
车子慢驶,她一路留神山喃喃说:“这么早,一个人都没有。
电光石火之间,她明白了车子慢驶,她一路留神。
她一早出来是为着救人!
只见路边蹲着一个人,几乎已经冻僵,可是一见车子,拼力站起来挥手截停车子。
贞嫂有点激动,“停车。”
松山把车缓缓煞停。
那人奔近,摔跤,再爬起,攀着车边,“救命,救命。”
贞嫂认得这人,她正是那个乞丐兼小偷。
这时她牙齿打颤,污垢的脸上淌下眼泪,她哀求:“快救我兄弟。”
她还有兄弟!
松山忙问:“在什么地方?”
“他在山坡下,他受伤,不能走路,求你救他。”
松山说:“你带路。”
贞嫂下车,自车后厢取出绳索以及电筒毯子。
松山一把抓住他惯用的长枪。
“你俩先走。”
松山拨电话到派出所,无人接听,松山气结。
那斜坡极陡,雪后尤其不好走,贞嫂扶着树枝步步为营。
她看到一辆生锈烂车,不知何年何月被人弃置在此,竟被两个流浪儿当作临时居所。
如此褴褛,怎能挡得住风雪严冬。
那女孩子几乎滚下山坡,再站好用力拉开车门,松山看到一堆烂布跌出来。
啊,那是一个人。
贞嫂奔过去,扶起他,拨开他头发,看到两道浓眉,他认出这是第一个来乞讨的年轻人,原来他们是兄妹,一直没有离开松鼠镇。
他触手滚烫,很明显发高烧,浑身软弱无力,可是又不甘心示弱,痛苦挣扎。
这时松山把长枪交给妻子,提高声音,“伏到我背上,我掮你上去。”
褴褛的年轻人知道这是他唯一救星,喘着气,由松山掮起他。
他们四人缓缓走回车上。
兄妹俩在车斗里瑟缩。
大雪下他俩像安徒生童话里在森林里遇难的小兄妹。
松山不禁叹气,“你俩为什么不回家?”
细小的声音答:“没有家。”
“父母呢?”
“没有亲人。”
“你们俩想到什么地方去?”
“请收留我俩,直到我哥哥病愈。”
松山说:“我把你们送往派出所。”
“不,”那女孩十分坚决,“我们不去警署,我俩已经满十八岁,你丢下我们好了。”
她强拉兄弟下车。
贞嫂喊:“慢着,你们从何处来?”
“东岸的孤儿院。”
“你们是华裔?”
她点点头。
“叫什么名字?”
“我叫恕之,哥哥叫忍之。”
贞嫂心想,多么奇怪而文雅的名字,一定是孤儿院某文胆的杰作。
“你们姓什么?”
“姓深,孤儿院用‘深感神恩’四个子做孤儿的姓氏,我们在那里呆了十年,一直没人愿意领养年长孤儿,我俩自动离去。”
松山叹口气,不出声。
他与妻子面面相觑。
“我们什么都会做,打扫,洗刷……”
松山说:“坐稳车。”
他坐上驾驶位,把车驶向店里。
“可是,”这次轮到贞嫂犹疑,“我们不知道二人底细。”
“先安排他们在旧谷仓住,养好病,才做打算。”
“还是通知派出所妥当。”
松山反问:“我雇两名工人也得知会警察?”
贞嫂叹气,就这样,他们收留了两名流浪儿。
根据统计,十三至十九岁街童平均在街上生活六年就会因毒品,疾病,仇杀死亡。
松山夫妇救人心切,不能再计较后果。
贞嫂伸手轻拍松山背脊,表示支持。
松山点头。
旧谷仓是松鼠餐车的储藏室,就在附近,打开门,只见底层整齐放着各种机器工具:剪草机,电锯,英泥,花种……应有尽有。
半层阁楼有楼梯可以走上,曾经租给学生居住,小床小柜小凳,还有小小浴间。
贞嫂取出干净衣物,放在一角,“我去取食物。”
松山说:“我去请医生。”
俩兄妹紧紧搂在一起。
他俩已被环境折磨得不似人形,可是,在谷仓幽暗的光线下,贞嫂看到两双像爱斯基摩赫斯基犬般明亮警惕野性闪闪生光的眼睛。
贞嫂略觉不安,可是又感放心,那种精光表示他俩健康没有问题。
“医生就快来,请先淋浴。”
她去准备热菜热饭。
雪下得更大了,绵绵不尽飞絮般飘下,一下子又膝盖那么深,穿雪靴走路都有点艰难。
他俩洗刷过,换上新衣,看到食物,狼吞虎咽,用手抓起,塞进嘴里。
双手指结擦伤破损,指甲灰黑,都是流浪生活的恶果。
贞嫂向他们招手,他们走近,贞嫂替他们检查头皮,寻找虱子。
因为天气寒冷,寄生虫不易繁殖,万幸未有小小白虱。
医生来了。
六十多岁白发老头,穿的似不倒翁,咕囔着:“大雪天用长枪指着叫我出诊,有什么事?吃两颗阿斯匹林不就行了。”
他诊视病人,听了心脏及肺腑,按过淋巴腺,看过喉咙舌头眼睛。
他说:“风寒发烧,每天四次阿斯匹林,多喝鸡汤面与清水,雪停了再来看。”
贞嫂愕然,“就那么多?”
“小伙子一下就复原,不必担心,但是这两个孩子太瘦,需要注意营养。”
贞嫂送医生出去,低声问:“依你看,他俩过了十八岁没有?”
“大臼齿已经长齐,不止十八岁了。”
贞嫂放心,“医生,多谢你出诊。”
“我正在书房喝热可可吃蓝莓松饼读小说,被松山无情拉扯出来。”
贞嫂唯唯诺诺,碰到老人唯一方法是只得认他噜苏。
她回到谷仓,看到那女孩朝她深深鞠躬。
贞嫂说:“不必这样。”
换上男子工作服的她个子只得一点点大,头发天然卷曲,梳成一条辫子,头发皮肤都干枯发黄,似大病初愈。
贞嫂顿感心酸,“有什么事,待雪晴后再说吧。”
她留下药物食物,告诉俩人:“明朝再来看你们。”
女孩轻声问:“两位尊姓大名?”
贞嫂啊一声,“他是松叔,我是贞嫂。”
女人永远要比同龄男性年轻一截”。
贞嫂看着她,“你是恕之,哥哥叫忍之。”
“是。”
“早点休息。”
松山夫妇回家去,下午,雪晴,家家户户出来铲雪,一边高声交谈。
孩子们扔雪球,堆雪人,希望明日也是假期,坐在塑胶撬上当雪橇,玩得不亦乐乎。
松山也忙着铲出一条通道,好让车子驶过,忙得浑身大汗,这汗一下子结冰,凝结在头发上。
三点多太阳就下山了。
“那俩个孩子不知怎样。”
他们仿佛有种特别气质,叫人牵挂。
那种感觉叫可怜。
“医生说只是感染风寒。”
“他们竟然在烂车厢里住了多个月。”
“为什么没有跟着工人大队往南走,那里有工作,农场果田都需要人。”
“那男孩已生病。”
“他们比我们那两个小一点。”
“小多了,我们那大儿已经三十二岁。”
“父母若知道他们如此吃苦,必然不安。”
“老伴,不如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回店打扫。”
家家户户一早熄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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