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20元钱,照顾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卧床男人17年,还赔进去了一个女孩的青春,耽误了自己的婚姻大事。这样的傻事,你愿不愿干?
1989年,重庆巫山县官阳镇三岔村的陈绍智在湖北一个小矿山做工时,不幸遭遇塌方,被压成高位截瘫。他本是为筹备结婚的钱而外出卖苦力的,但这下他残废了,他的新娘也就离开他了。医生告诉他,他最多只能活8年。
陈绍智的母亲去世了,几个兄弟姐妹为了各自的生活在外面打工,都说没空照顾自己的弟弟,能照顾他的只有50多岁的父亲。为了不拖累父亲,陈绍智曾三次试图自杀,但都因发现及时,被救了回来。
陈绍智父亲决定请一个保姆,给儿子洗洗衣服,服侍儿子吃喝,给儿子解解闷。因为要帮着做的事情不多,乡下挣钱又不易,陈父自然给不了多高工资,每月才20元。
为这20元,邻村的周学珍进了陈绍智的家门。她除了给陈绍智洗衣服被子,照顾他吃喝等“规定功课”外,还帮他翻身、擦洗。有时候,陈绍智因为在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异性面前害羞,被子里经常有很多大小便,又臊又臭,一个大姑娘家不仅要把床褥抱出来清洗翻晒,还要为陈绍智擦洗下身……看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落得这么个凄惨相,她只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就不好意思再向陈家要工资了。
知道这回事后,已经定亲的婆家要周学珍回家办亲事。可是,陈绍智这么可怜,她怎么能丢下他不管?母亲和哥哥找上门来,拖她、撵她,她就是不走。
说好的亲事就这么吹了。周学珍决定留下来那一天,陈绍智叫她妹,周学珍则唤他哥。
说是妹妹,而实际上,一个细嫩女孩却扛起了比亲娘更重的担子。有一天晚上,周学珍给陈绍智擦洗身子的时候,发现他腰部溃烂泛红,原来是镶在截肢部位的钢板连接处发炎了。她背起他要上医院,但要到镇医院,必须走一个多小时石子路;到县医院,还要再走两个钟头的水路,她哪背得动。那一晚她背起陈绍智又放下来,无奈地看着他咬着枕头喊了一夜痛。
这个夜晚,一个弱女子作出了一个大男人的决定:他要在公路边上建房子,一是陈绍智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救治起来方便;二是房子建在公路边人多,可以给陈绍智解闷。1991年8月,周学珍在新房地基附近搭起了油毛毡篷,毡篷里只放得下一张床,她让陈绍智睡在上面,自己则每天到山上砸石头,然后再挑下来垒房子。足足半年,她每天最多睡四五个小时,终于垒成了一幢石头房。
房子盖好后,为了聚拢人来陪陈绍智,周学珍又向亲戚借钱开起了小卖部。到镇上进货要3元钱车费,为了省下来回6元钱车费,她每次去进货,都是步行30多公里去的。旁人问她为什么不坐车,周学珍说:“小店一天都赚不到6块钱,我怎么舍得坐车呢?”
1997年3月,为了让陈绍智有一个完整的家的感觉,周学珍捡回来一个被遗弃在公路边的刚出生10天的婴儿。从此,她又要照顾小孩,又要照顾陈绍智,她这样不要命地给自己添累让陈绍智大为不解,他几次对她大发脾气,骂她是自找苦吃。一年多后,女孩开口说话了,周学珍让女孩叫自己妈妈,叫陈绍智爸爸。当天,一个大男人落下了两行辛酸而感激的热泪!
就这样,一位17岁的少女,为了照顾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为了让一个做不了爸爸的男人能听到一句“爸爸”的呼唤,变成了一个皮肤粗黑身体胖墩的中年女人。
由于陈绍智长期趴在床上,他的脚变得越来越僵直,身下起了厚厚一层死皮。现在,周学珍每天都坚持给他做着自创的护理:她坐他床上,肌肤挨着他的肌肤和他说话,让她感受到她女性的气息和柔情;她经常给他翻身,白天至少两次,夜里至少四次;家里没有消毒液,她就把盐水烧热放凉后,用棉球仔细清洗;天气好的时候,她会把他抱到外面晒太阳,细心按摩他已经瘦成麻秆一样的双腿;隔个十天半月的,她都会坐下来,把他的脚架在自己的双膝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仔细地给她剪脚趾甲……
因为她的精心护理,被预言只能活8年的陈绍智已经平安地生活了17年。
2006年6月,陈绍智又检查出患了白血病。这么多年来,因为自己没有爱的能力,陈绍智从来不敢往别的方面想,只和周学珍以兄妹相称,以兄妹相处。他几次劝她嫁人,她都不愿离开自己。耽误了周学珍嫁人,陈绍智除了感动,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位傻姑娘。现在,自己时日不多了,他怕自己走了后,陪伴了自己17年的已经34岁的女人没人可以托付,于是他认真地和她商量:他要到报纸上给她登征婚启事,帮她找一个不打她、不骂她,聪明又老实的男人。
陈绍智的想法引来了当地媒体的关注。而当记者问她坚持照顾一个瘫痪男人这么多年,是不是因为爱上了他时,周学珍的回答却令人吃惊:“我不懂什么爱不爱的,我只知道他很可怜,我想给他一种有家的做正常男人的感觉。”记者问她,陈绍智要给你征夫,你有什么打算?周学珍说:“真要有人看上我肯娶我,我也还是要带上哥哥和养女一起出嫁的……再说,有一天他走了,我还得帮他把这些年治病欠下的6万块债给还了呢。”
“虽然我们没有夫妻之爱,但这里是妹妹为哥哥辛苦操持了17年的家。家在,我这作妹妹的就不会离开哥哥。”8月的一天,当病情越来越重的陈绍智再一次提起她婚嫁的事的时候,周学珍说了这些话。这些话,她用行动无声地“说”了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