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会遭遇很多的事情,如果是喜事,不要得意忘形,否则乐极生悲;如果是痛苦,也不要抱怨,因为这将是别人无法夺走的专属于你的财富。
那是你的财富——总有长辈跟我灌输这种观念。
印象里可以追忆的,有那么几件事情,是我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忘记的。
它们曾间接或者直接改变了我的成长轨道。
小学五六年级时,同桌骑自行车带我去市区买杂志。在骑到一个僻静的路口时,有个男人骑着自行车跟在我们后面。他朝我咧着嘴,露出土黄的牙齿,不怀好意地笑。
最初只是有些不安。但过了没多久,在我垂着头抓住同桌的衣角时,听到他大喊:“哎,看这儿。”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单手扶把的他,正腾出另一只手摸索着什么从他的裤裆间探出头来,猥琐地笑。
等我反应过来时,他的车几乎可以撞到我们了。我紧紧抱住同桌的腰,用很低的声音说:“如果你能在5分钟之内骑到报刊亭,你想看的书我都送给你……”
同桌马上直起了身子,飞一般把那个人甩在了后面。
同桌到现在都不清楚这件事。而我,在很久之后才知道“露阴癖”这个词,知道那是一种生理病态的表现。可是自那时起,我由外向变得内向。从不主动跟人打招呼。喜欢独处。怕黑。晚上不敢出家门……
还有一次。临近高考,我跟后桌男生问数学题时,班主任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气急败坏地说:“某某好好复习,别把宝贵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全班除我之外的64名学生,64双眼睛齐齐盯过来。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所有人的,怜悯的、嘲讽的、意犹未尽的、隔岸观火的……目光。
这场羞辱并没有起到很多小说里面都会发生的场景——主人公开始发奋图强,最后以优异成绩考上著名大学……
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厌学、偏科,敏感而又自卑。除了隐忍着眼泪之外,做不出任何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举动。之后我开始自暴自弃,自然也没考上什么重点大学。我必须承认,某某当时确实是在浪费时间。我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是在看到“为人师表”这四个字时会皱起眉头,牵强地笑。
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事情。比如,大学时亲眼目睹室友被医生误诊而死;在走出校门找到第一份工作时,部门经理因工作失误导致公司损失十几万,栽赃嫁祸给我以求自保……
还有的。
或许,也没有了。
也或许是我忘记了。
这些伤害,曾经深深地刻在心上。随着岁月的推移,就像是被搅洗过很多次的衣服,被不断折旧,日益泛黄。
我时常会想起初来北京时的自己。脸上带着尚未退掉的怯懦的土气,从熙熙攘攘的北京站的地下通道中拖着箱子,探出脑袋。望着眼前的高楼大厦,除了“哦,这就是北京啊”外,并没有“要发财”、“要站稳脚跟”之类的念头。
没有对这座城市有多么渴望。也从来没有过美好的憧憬。
只是单纯地担心第一眼就被认出“外地人”的身份,以及今天的衣裳到底合不合身。更多的,是在意识到自己处在这样熙熙攘攘的繁华都市却没有一个人认识时,所产生的强大而莫名的兴奋感。
没有一点闯荡的意味在里头。
听说没有梦想的人是幸福的,至少比那些梦想太过瑰丽的人要幸福。因为他们在接触赤裸裸的现实时,摔得不会那么痛。
——可是,我不知道即便拥有既不奢侈也不瑰丽,甚至是很简单梦想的人,痛苦也会来得那么地动山摇。
在口袋里仅剩下皱巴巴的、叠在一起也只够56块毛票的时候,在房东因为有人每月多付了一百块而限我三天滚出房间的时候,在想借200块却遭到自认为最好的朋友拒绝的时候,在遭遇京城百年难遇持续暴雨而无法租到房子的时候……
我曾经有上千次、上万次想要离开。
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异乡人。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会是我的城市。
这样想着,坚持着,犹豫着,动摇着,居然过了七年。
咬咬牙就挺过来?坚强到可以解决一切?有人给予强大力量,所以有着强大的精神支柱——其实都不是的。
只是因为,无法回头罢了。
人常说性格决定命运。我想这大概是真的,至少对命运的改变可以起到很大影响吧?
如果我当年奋发图强,或许会考上不错的学校吧?
如果我读完了大学,应该不会在找工作中走得那么艰苦吧?
如果我不内向,在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国内某知名媒体的笔试时,就不会因为面试紧张而错失良机吧?
……
如果。如果。如果。如果。
《长江七号》里,在小狄得知爸爸没有被抢救过来,躺在破烂的床上哭泣的时候,我跟着哭得稀里哗啦:假若时光可以倒流,能有一个类似七仔的家伙,给我们做出以下忠告,那么一切也许都会有所不同吧?
不放大青春的疼痛。
不自卑。不冲动。不负气。
不因为别人的刺激而盲目改变自己。
不期待别人“理解”自己。
在没有亲自验证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不论父母做过什么,请相信,他们不会伤害你。如果有,一定是他们的方式有问题。
最后,请好好爱惜你自己。
时至今日———我依然不认为这些经历是财富。
但我相信,每做一次不同的选择,就要随时准备承受因这个选择而产生的苦痛和代价。
为年轻付出代价。更为无知和冲动付出代价。
你少年时代的禁锢和优越,终归要用成年后的奔波和艰辛来弥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