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先生:
或许,各自漂泊才是我们的宿命。
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写信给你,我们像是生活在两个平行世界的人,互相收拾各自丢下的信息。
于是,L,即使我们八年见面不到五次,而且每次都很仓促,我们还是成为了老友。
为你放烟花,拍下照片,没抓住时间,却仍是欢天喜地地把照片发过去,黑漆漆的,我说,快看快看,这是为你放烟花过后的天空,还是热的,快摸摸。你笑,丫头,真的太烫啦。
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把我当成那种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总是用最认真的口气哄我,即使我无数次强调我是个大人的事实,最后也无力去解释什么。在你的固执面前,什么都是苍白的。
冬日,暖阳,温润。
公交车下,你仰起头,咧开嘴冲我笑,至少那一刻,你是眉目清明的。
五年以来,L,只要我想,就可以轻易回忆起那天的细枝末节。比如你在提前我一站的西藏街下车了,比如我们又在18路相遇了,还有,你和你的同伴一路吵闹的声音。
若是当年公交车上我主动跨上前,而不是落荒而逃,或许结局就会改变。后来我再次在冬天遇到你,你已经在我常去的那家店等女朋友了。我可以在从老师口中知道你获得乒乓球比赛冠军时欢呼雀跃,却只能对你淡淡地说声恭喜。
这么多年以来,即使没有往来,我们依然像是熟悉了多年。
L先生,曾经一度以为我们只是性格不同,可是上一次见面,没错,就是整得和特务会面的那一次,你头上厚重的咖喱水和不停地翻手机,重重地把梦打碎了。你不会知道在拒绝你开车送我回家后转身时的泪流满面,赌气扔掉你送的礼物,晚上又摸黑和我弟一起回头找,自然是没找到,至今我都不知道那个精美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或许这也是最好的结局。
L先生,你二十岁那年,我十七岁,如今,我也二十了。我错过你满是期待的二十岁生日宴,不知你是否也会错过我的。
我想起那个满是蝉声的夏天。那年我带着你们班主任的儿子和我弟,创立了“噪声乐队”,我们在乒乓球台旁边的树上唱歌,偷来你们班主任家的脸盆和筷子当乐器,一句歌词重复好多遍,底下人都烦了,可是一看到你来,便像打了鸡血似的更大声地唱大力地敲,一边偷瞄你打乒乓球的姿势。
白校服在风里吹染成黄,埋在记忆深处,如何也回想不起。
现在想来,至少你对我是不错的,除了心脏,身上没有一处伤痕,是你赠与的。
噢,对了,或许你不知道我中考瞒着他们偷偷改了志愿到你们学校,在你去F中之前,我压根不知道它的存在。
我喜欢那条路,尤其是整条路上合欢花开的季节,好像在某个熟悉的转角,你就会突然出现似的。可是每次,你真的出现了,我又会立马转身跑开。
你毕业的时候,我去了你的教室,冷冷清清。看了你们的座位表,连你的草稿纸,我都带走了;去了你们班级后面漂亮的小亭子,我想,你那么臭美,肯定也会偶尔坐坐小亭子装酷吧。
你路过的风景,我也一一走过,我固执地认为你在空气中,给我留下了气息。
你给我留言:“来T大吧,加油哦。”
于是随时随地,我都咧开嘴笑着,一遍一遍在纸上写你的名字,怕人看到又重重地涂掉。
我看到你女朋友的时候,你正忙着帮她拎东西。她真好看。
我一个人跑到很远,陌生的街头,委屈到流泪。
L,你我远离,我做了许多荒唐的事情。有时在深夜,我会望着蚊帐,体味着莫大的厌世感,在想,我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意义呢?
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却在这条路上一意孤行好多年,戛然而止时不知所措。不知除了向前走,自己还有什么选择。
可是人生啊,还得继续。
最后一秒爱你的C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