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七零九年,有2部港片,低调但过目难忘。一部是郑保瑞的《意外》,一部就是游乃海的《跟踪》。都极尽边缘味道。有意思的是,同来自《黑社会》的古天乐与任达华,分别在这2部戏中,带来了寡见的人物形象。尤其是后者,邋遢、臃肿、不修边幅,俨然一副大龄办公室主任的样子。然后,耳听八方,眼观六路,风吹草动之间,触发各种严谨行为。不带半点鲁莽。甚至,连他的老对手梁家辉亦都是这一路数,多疑、谨小慎微。要不是最后银河式的宿命结局,差点就能忘记任达华在《黑社会》中是怎么敲死梁家辉的。独特、细腻、锱铢必较,有种洞若观火但按兵不动,瓮中捉鳖但顾盼左右,黄果树瀑布用一根吸管饮,血只流一两个点面的高级味道。有别于一般的警匪片,讲究的是一种暗藏杀机的盘旋。
奥斯卡获奖片《窃听风暴》就是这种高级味道的典范。全片只有一处“暴力场面”,但却分分钟都能捏牢你的神经。透过对话以及氛围下的暗示,来制造潜意识下的恐慌。非常真实的紧张信息灌输,确实要比不节制的针锋相对,更慎人。
而《监视者们》显然没有《跟踪》那样“纯粹”。稀释掉了港版低调、灰色、市井、真实的浓度,转而勾兑了很多眼球经济的元素。并把聚焦点,更多的放在了跟踪者们身上,养眼美女、花样美男、极品大叔,甚至与《窃贼们》如出一辙。而反派人物的群谱刻画,则显得过于单薄。不像港版,林雪、吴廷烨、情妇们,个个都灼眼的昏天黑地。直接的感觉就是,韩版是一部精美的商业电影,只不过题材正好是“跟踪”。非常工整,非常全面。而港版则就是一部“跟踪”电影,只不过它看起来像商业电影而已。独特、鲜艳,不世出。
韩版的故事完全照搬港版,除少数细节。郑雨盛领导的犯罪团队,亦如梁家辉的团伙,通过严密的计划,分工明确的实战策略,屡试不爽地抄底金融机构。甚至精准到一分一秒的进入与撤退节点,如出《亡命驾驶》中的“5分钟”一辙。与此同时,薛景求率领的警方监视小组,则在他们的远处,紧锣密鼓的跟踪着。一如既往的是涤荡起伏的线索,以及蛛丝马迹之中的底牌。
毋庸置疑,梁家辉对于“反主”的诠释,显然更到位。有种骨子里的如假包换。而郑雨盛(影子)的演绎,则完全是另一种硬兀的感觉。亦如韩国电影惯常树立的反派角色一样,符号化。冷峻、残酷、凶狠、果决,然后把气急败坏的心思按于瓮中,煮沸。就好像,《追击者》中的河正宇,《我要复仇》中的申河均,基本没有太多表情,脑袋里就放几根神经,一根用来发怒,一根用来行凶,还有一根等待死亡。恍然的一塌糊涂。所以,他不会有梁家辉那种功亏一篑后的下眼袋跳动,更不会失魂落魄的狷忿,他只能一路牛逼,直至被薛景求干掉。
毫无疑问,作为商业电影,这是讨巧的。硕大的肉铺,高挑的筋骨,极尽人性最热爱的汁汁水水,极避角色缺点下的扭曲丑陋。于是,师徒反目这样的戏码,就好像是一条定做的台阶,“这么牛逼的男人变成这样,还不都是给逼的”,杀戮?那只不过是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理直气壮!
而薛景求对于“正主”(鹰隼)的诠释,则是和任达华一个火候的。味道不同而已。薛景求看起来更加大义凛然一点,并有一种朴实的亲切感。而任达华给人感觉就是,屁股随便坐在往香港哪个地方,都是戏。已经超出了单一角色的单一回馈的境界。尽是,百感交集的串联。以至于,再气定神闲的一杯咖啡、一份报纸,往徐子珊面前一座,都令人觉着雷霆万钧。况且,与梁家辉又是“老对手”,你死我活的劲道,在按兵不动,甚至文绉绉的跟踪当中,更是嚼劲十足。这是薛景求与郑雨盛的角力之间所没有的。能给出的直接回馈也就是,一个勇敢的警察要抓住一个穷凶极恶的坏人,他做到了。期间,他冷静、骁勇、果决,与你设想的一模一样。但不会意味深长。
当然,韩孝珠是出彩的。即便,这个角色(花猪)不应该这么漂亮。她把这个角色的柔软与坚硬,处理的非常直观。潇洒的好强,聪慧的机智,草率的性情,突兀的强迫症,以及开着麦克风如厕的可爱,不需要刻意的演技,去将更多细腻的层次挖掘出来,就这样,非常单纯的呈现出来,就很好。她的几场对手戏,都有大篇幅的脸部特写,眼神、嘴角、面部神经的微妙变化,被无限放大,太多人瞬间发出惊讶——皮肤怎么这么细腻!当然,演技也还不错。而李俊昊牺牲那段,则完全是她的时间,暴雨梨花泪如雨下,太得心应手了。
正如前面所说的,《监视者》是一部精美的商业电影,只不过题材正好是“跟踪”。就好像《新世界》翻拍《无间道》一样,是水准之上的作品,但味道肯定及不上原作。那是一种,港式佛跳墙与韩国料理之间的区别。
都说是韩国版的《跟踪》,很幸运,没看过后者,所以不用去比较来比较去了,但看了此片后就更想去看《跟踪》了,没有游乃海的出色编剧,就没有这部精彩的《监视》了。影片的节奏感不错,密密麻麻的细节撑起了整部戏,追踪监视的情节很是紧张刺激,只是到后半部拍得太过戏剧性了,尤其是韩孝珠的一哭动天地啊,浪费了前面好不容易堆起的各种智商,反派凶猛又残忍,一只钢笔干翻天,一看演员表,原来是郑雨盛帅哥,与《剑雨》中形象相差很大了,怪不得一下子没认出来,女主韩孝珠挺美的,看起来很舒服的那种,只是在大街上干跟踪这活有点太显眼了点,结尾达叔出现是致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