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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一个兄弟和我倾述他最近的心情,说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多年后相遇,除了反复讲述曾经在一起的经历之外,接下来居然找不到话题选择沉默。
我朋友说,他们可是滴血为盟,三拜九叩,说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几年不见怎么沉默尴尬的如此默契,他想不通。
于是,他猜测他朋友白眼狼、处境好了,忘记了当初的哥们等等,总之觉得非常失落,他感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一遍遍的向我描述那时候,他们的友谊如何如何深厚,怎么就可以陌生成那样,他不理解。
我说你那算个毛,我有过一个中国好基友认识交往了15年,一度我们是彼此的精神垃圾桶酒后热线电话,却因为一场误会,打了一架,从此成为陌路。
时隔两年后,通过朋友撮合重新联系上,才发现我们数度陷入沉默,讲的还是打架之前的事情,那时候才明白,曾经的精神垃圾桶和热线电话一旦停机,曾经的聊天记录全部删除,重新开通需要从最初的相遇开始。
于是我貌似情感专家的样子反问他:你朋友沉默,你怎么不能打破沉默,主动讲一讲你想和他讲的事情。我朋友才发现,他一样觉得除了曾经的经历没有什么新的话题分享,他觉得要讲现在的经历,还需要讲很多的铺垫才能让对方听明白,有感应,于是就懒得说。原来,朋友之间分开时间久了才是疏远的原因。
这话真才蹦在屎堆上了。朋友是什么?就是你的曾经储存在他的记忆里,如果彼此都走向新的旅程,朋友的使命就此结束,必然会有新的朋友温暖新的旅程,除非你我还能一直同步成长。抛开经历和成长,谈朋友的情义都是水中花镜中月,虚幻的情义是经不住岁月的掂量的。
不管是朋友,其实爱人之间也是一样。
打败我们的不是彼此的疏远和背叛,而是你的经历,我没有参与。
曾经风靡一时的小说《人生》,貌似讲了一个现代的陈世美高加林如何背叛青梅竹马刘巧珍的故事。现在回头再看,进了城的高加林开始读书写文章讲文学流派向往精神上的对话,而刘巧珍却依然只能讲她家猪娃子下了几只,村里谁谁和谁耍破鞋等等,这就是彼此成长的不同步。
所谓的你的经历我能参与,不仅仅是你写文章,我也非得比肩同行,而是你生活的朝朝暮暮的见证和参与。
我常常想,若是路遥先生重新改编这个故事,让刘巧珍跟着高加林一块进城,或者他们的命运就可能是另一个翻版。同样的故事,平凡的世界里田润叶因为心里有着孙少安,压根就没有了解认识丈夫李向前,生生的把李向前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而当两人同时经历生死之后,才发现朝朝暮暮相处的李向前原来如此懂她,如此充满男性的魅力,润叶幸福的得出结论:李向前才是他最合适的伴侣!
人生就是这样,一见钟情和两情相悦只是情义的开始,情义的延续始终伴随着彼此的经历和共同成长。
胡适和江冬秀是最最典型不般配的例子,无论从胡适的多情、留学的经历、渊博的知识和接触的环境都与裹着小脚、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传统、守旧的江冬秀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但却是胡适一生的陪伴。晚年的胡适居然极度喜欢江冬秀教与他的市井生活,和几个闲人打打小麻将,乐此不疲的调解调节邻里之间的小矛盾,而强悍的江冬秀反而却喜欢写写小楷、会会文人圈子里的三朋六友。所谓的陪伴和情义长久在这里就是黄豆黑豆倒在一起的参与,分不清才是最牢固的情义。
你的一生我陪过一段旅程才是情义的常态。两情若是久长时,真还需要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