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读着李煜的《虞美人》,都会感慨万分。“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人生就像这东去的流水,不容你转身再在那三岔路口重新做一次抉择,走过的路,就翻篇了,无论你选择的路是平坦的还是弯曲的,都只能径直向前走了。
年少时,有那么多的幻梦,每个早晨的阳光都是灿烂的,哪怕是蒙蒙细雨天,也觉得味道十足。生命生活在年少的心里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上中学时每个秋天的黄昏时都会在洒满夕阳的松林里嬉戏,躺在松软的落叶上和伙伴们畅想着未来的日子,未来蓝色的梦。想去当女兵,羡慕的是那套军装中的英姿,又想去做记者,羡慕那份口口夺人的才气,还想过去当乡村女教师,到那偏远的地方去改变那些懵懂无知的少年们的人生轨迹,要不去做个画家,背着画架浪迹天涯,记录下每个地方的风景和轶事,那才不枉此生。
很多很多灿烂的梦,很多很多蓝色的理想,可都是镜中的春花秋月,当小楼又吹起东风时,生命的二分之一已经销殒在荒荒的落寞中,抬首月明中,问风吹日晒的雕栏玉砌为什么你仍不改变当初的位置,而我却在缓缓东去的流水中不仅朱颜消损,而且东去的流水也带走了我的一切梦幻。往事越千年,回首生命逝去的二分之一,留下了什么痕迹呢?匆忙的上班下班,奔忙在求生存的路上,生子晋级考职称,买房驻扎转战迁徙再买房驻扎,由一个城市跑到另一个城市,由南方迁到北方再转回南方,半生奔波,一路搬来搬去,劳顿辛苦。如今所有驻扎的城市都算是家,但仰望星月寻找,却不知道哪里是我真正熟悉的家。孩子终究要长大,会飞出我为她精心铸造的鸟巢,去寻找她的天空和她的梦。空空的鸟巢还再温暖吗?
望着东去的流水,我茫然的凝视那缓缓流淌的不解人意的流水。我懂得我的茫然不是李煜的茫然,我的不堪回首也不是李煜的不堪回首,我的鸟巢也不是李煜的故国,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生命的感伤,未来的愁绪,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