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上还学会了一首诗,是写峨眉山的,火车上的一个老人老摇头晃脑地背诵,我也听会了,叫作:峨嵋高,高插天,百十二里云烟连,盘空鸟道千万折,奇峰朵朵开青莲。
站在山下一看,峨嵋山确实是峰峦起伏、重岩迭翠,山麓盘旋逶迤,绿树丛中,有许多红墙黄瓦的殿宇,据说峨眉山中有大小庙宇近百座。
我和高超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到了峨嵋山,只要买一张导游图,按图索骥。总能找到那张纸片上所画的庙宇。
到了这儿才发现:许多残破的小庙宇根本不在导游图上,或者说根本没人去过。要想找到黄纸上的小庙宇,只好瞎猫碰死耗子,乱走乱撞了。反正我们是来玩的,也有的是力气。
一大早,我们从山脚下的报国寺出发,一路经过善觉寺、伏虎寺、雷音寺、慧灯寺、华严寺、龙门洞、清音阁、白龙洞……到达半山腰的万年寺时,已是黄昏。
我和高超都已经口干舌燥,可是还没有发现一点儿与神秘纸片相似的风景。
“我想,这纸片上的小庙肯定和导游图无关。”高超望着万绿丛中、快要隐没的夕阳说。
我说:“这万年寺肯定跟那纸片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
在我们面前,耸立着一座穹窿顶的方形大殿,和我们看的其它庙宇很是不同,这是万年寺。
万年寺在绿树丛的环绕中,显得巍峨壮观,殿前的水池回荡着时续时断的悦耳的琴声。
我说:“有人弹琴,可怎么看不见弹琴的人?”
高超笑嘻嘻地说;“你上当了。那是琴蛙。你没听说,这殿前水池特有一种琴蛙。每当入夜,蛙声四起,鸣声若琴,悦耳动听。”
仰脸看天,天色已变得深蓝,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暗了,树丛中浮起了淡淡的雾气。
暮色中的万年寺好像也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我问高超:“还进去看看吗?”
“当然要看,别忘了正事,咱们的主要目的是玩,是来旅游的。听说殿里有一尊六牙白象呢。”高超说着,往殿前走去。
进到大殿里,发现这是一个无梁殿。整个大殿竟没有一根梁柱。是一个方形的宫殿,四面墙壁上都是佛龛:铁铸的、铜铸的、大大小小,至少有几百尊佛。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的的六牙白象和普贤菩萨,有七米多高。普贤菩萨端坐在白象上,一脸庄严肃穆。
殿里空荡荡,除去我们俩,再没有别的人。
一缕淡淡的亮光从殿门外面斜射进来,投在光滑的地面上,隐在石壁的大小铜佛,有一种神秘的色彩。
殿里略弥漫着一种暗蓝的雾。
我望着铜象前面已变得模糊不清的文字,说:“这铜象有六十二吨重呢。”
高超却没有回答。
他呆呆地看着铜象侧面,眯缝起眼睛。
“你怎么了?”
“你看,”高超指着铜象的侧面,小声地说。
我屏住了呼吸,主意地看,可只看见暗蓝色的雾气和颜色变得墨绿的铜象。
我小声嘀咕:“什么也没有啊?”
“你站过来,看那铜象的肚腹。”高超用耳语般的声音说。
我凑到他身边。
啊,铜象侧面的肚腹上果然有东西。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是那只古怪的陶羊,那只嘴里含有神秘纸片、曾经咬破高超手指的陶羊。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形状变得有些古怪,和先前不一样。它的身体扁扁的,好像被钳在铜象的肚腹中。
但还是那种暗红的颜色,嘴角好像还滴着棕红的血。
我的心“扑扑”地跳着,睁大眼睛使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