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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开始
□寒 禾
我已习惯于许多人见我第一眼时的惊讶,惊讶地瞪着眼睛问:哎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把那齐腰的长发,剪成了一头短发?
我浅浅一笑,说:因为想要换一种形象,因为想要一切从头开始。之后,也会有很多人问同样一个问题:你舍得吗?
我甩甩头,说:因为还会再长长的。
其实,说句心里话,我也舍不得。从小到大,我对长发是情有独钟的,不过,对于短发却总也有克服不了的蠢蠢欲动。细数,长这么大,一共剪过四次头发。我所说的这四次,都是从长到短的突破性飞跃。
第一次,是在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在写作业时,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就毫不犹豫地扔下笔,跑进理发店,把那长长的马尾辫剪成了“娃娃头”。理发店里生着炉子,哈气让镜子变得有些模糊,我用棉袄袖子简单地擦了擦,来回地照着,自认为很漂亮。可我,还是躲进了草垛里不敢回家。因为,听小舅说母亲正在家骂我:这个丫头骗子,胆真大!冬天天黑得很快,我硬着头皮走进了家门。母亲正在掏炉灰,抬头望见我时,我怯怯地告诉母亲:妈妈,我准备留头发!
第二次,是在上初中的时候。因为被班级里的男同学追,懵懂的我想让自己变得更美,就又一次走进了理发店,再次剪成了“齐头”。所谓的齐头,就是后面是娃娃头,前面没有留海,常常会挡住一半脸的发型。妈妈再一次骂了我,就连老师也逼我用头夹别住头发,露出那只眼,可我认为自己还是很成功。不用多说,回头看看学校里那几个长头发女生,一个个全都跟在我屁股后面,齐刷刷地剪了短发。
第三次,是在我考上警校的时候。因为学校明确规定不让留长发,我便冠冕堂皇地进了理发店,剪了一个“小子头”。顾名思义,就是极其类似男孩子的那种短发。到警校念书后,第一项任务就是军训,戴上那个迷彩帽,男生女生基本上没有了区别。特别是坐在教室里,望着女生中队一水的短发,我心里特别地想念长发。军训结束后,我便把“小子头”又留成了“齐头”,并暗下决心毕业后就留披肩发,绝不轻意再剪了。
我兑现了我的诺言,离开警校之后,我便以飞快地速度留了一头披肩发。我的头发长速很快,表妹嘲笑我是雌性荷尔蒙分泌过旺。我就甩着长长的头发说:这就是我,你的表姐,区别与他人的显著标志。那时,头发是很整体的,有点像电视广告里那美丽女子的长发,缺少的只是灯光打出的油亮。后来,经历了一次车祸,我的头发被破碎的玻璃扎得有长有短,出院后便去理发店修了一头长碎发。此后,对我的头发一直再没有做过大幅度的动作。偶尔有的,不过是修修剪剪,反复烫拉。但总体原则,还是长度不变。
这是第四次了。有这种想法是在年前回老家时,表妹一直在蛊惑我“一切从头开始”,听上去颇有道理,而我却一直犹豫。毕竟,好久没有这样冒险了。那天,到底没有经住表妹的诱惑,被她胁迫到了理发店,推开透明的玻璃门,表妹所钟爱的那个“巧手”正好不在,我便借机溜走,一路上窃喜不已,甚至庆幸老天长眼。年后,表妹还在蛊惑,可因我和表妹不在一座城市,就有了充足的不为心动的理由。三月份,我再次回到老家,再一次败倒在表妹的唇舌之下。晚上,瞅瞅早已剪了短发的表妹,一个人在想:表妹所倡导的“一切从头开始”,多少有些哲理。于是,第二天,我主动逼着表妹领我去了理发店。路上,暗暗地对自己说:没错,就应该一切从头开始!
洗过头,坐在椅子上,我开始不安。既开始心疼这头长发就这样地剪掉,又开始担心短发之后我的形象,心里不停地矛盾着,斗争着,可我还是稳坐着。直到理发师剪掉了第一缕长发时,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了,没有选择了。那一刻,我有些难受,甚至很想流泪。我知道,剪掉的不仅仅是头发,还有头发所载证的青春故事。
女人啊,永远都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有些事情,不能做的时候拼命地想要去做,以为做了就会快乐。而一旦下定决心做了的时候,心中又是如此得疼痛。那些所有美好的,悲伤的,快乐的,痛苦的,微笑的,流泪的……一切一切之感受,都是无法摒弃、遗忘的。因为,那是女人青春的刺痛,生命的刺青。
现在,我已习惯于许多人第二眼见我时的表情,他们大都说着同样的赞扬:咦,才发现,其实你剪短发比你留长发更好看!
那时,我还是浅浅一笑,说:从头开始,一切才会变得好看!
迎着风,我骄傲地甩了甩那头短发,挺干净,挺利索,挺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