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读过的写得最好的一篇柯哀同人文,极度欣赏,极度推荐 柯哀吧
他有些诧异地接过去,忙不迭向我道谢。
心情稍微好起来,这么些年下来,此次出游是我与他相处最和谐的一次。
许是有些事会随时间推移逐渐沉入底部,不惊动便不会水落石出。
于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只有被偶然记得,时间固然浅薄却终究能盖住一点皮毛。
我试着最妥帖微笑,“戴起来看看,尺寸不适合明天还可以去试调。”
“为什么给我买这个?”他好奇。
“看上去你可以成熟稳重些。”我又怎么会告诉他自己喜欢那个“摘去眼镜就变成超人”的男孩,这个理由说出来轻则被鄙视,重一点就会激发他对我的日益不满。酿成惨祸难以收场可不是训练有素的知名律师喜欢干的差使。由是我就信口开河好了。
***
回酒店我就逼着他去洗澡。自己趴床上把电台节目翻了一遍。觉得索然只好随便选个日本频道。节目里衣装时尚的男女往来作秀,画面缤纷却催得我愈发困倦。时间一久我只好任由电视开着,自己整理起杂物来。
工藤一出来,我就抱着换洗衣物进卫生间,交接速度够快,反而搞得他非常奇怪,其实不过是女人对清洁的执念顽强而已。
沐浴液的香气让我想起以前在日本时用的SHISEIDO,淡淡的香味不甜不腻,一点不似大部分皮肤护理品浓到刺鼻的气味。
我的思绪飘到十万八千里,原本一个小时可以搞定的洗浴拖长1/2。原来思乡情结作怪,我苦笑着摇摇头,水滴从发梢溅得四处都是。
也许应该抽时间回去一次,顺便看看那三个孩子。
走出卫生间却看见工藤盯着电视发呆,神色是完全的空白。
电视里放的音乐正是那次我下班回家时偶尔听到的一段。他不是对音乐不感兴趣的音痴么?
我走上去想看一看电视里放得到底是什么。
只一眼,就心下明了。小小的嵌入字符清清楚楚地在右下角排列。
「落」词:石田律曲:毛利兰歌:石田律
一曲唱毕。他关了电视。
“你是不是想她了?”我问着废话。
“还好。”
“要不要回去看看她?”我建议道,“我也想回东京一次。”
“不要。”他低头,“你让我怎么面对她?”
“告诉她事实或者假相。告诉她组织灭了解药却没了还是工藤新一死了你就别等了。随你高兴。”我说,目光却不敢放到他身上。是我太心虚,心事一触即发。
一切都是假相,是谎言。到头来梦想落空未来无着生活流离所有的所有全部是代价。
“她已经没在等我了,她说过她累了。所以7年前我才选择离开东京…2年前还曾在CENTRED'ARTCONTEMPORAIN后面遇见过她,而她却不肯承认。所以那个谎言,早就拆穿了。”
我沉默。洞察的东西越多,结果教人更加痛苦。不如糊涂一辈子,像我这样,以为还有梦可以做还有人可以等。假相是假相,只要有人相信,它就还是希望。
“灰原,给我支烟。”工藤抬起头扯出个惨然笑意,“你说过不开心就可以用来发泄吧。”
“没错。”我把烟盒丢给他,还有一直用的Zippo。
面前的人点烟也好刁烟的姿势也好,完全不像个初次尝试者。
我不禁怀疑,“你该不是也有抽烟习惯吧?”
“没有。”咬着烟尾他将打火机送还给我。
有被雷电击中的感觉。我呆呆地盯着面前的人,失魂落魄。一定像见到鬼的人。
“灰原,你怎么了?”
影像重叠,重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用和他一模一样的姿势,告诉我。
不理会他的问话,只是将手抚上他的脸庞,抽走燃烧未过半的烟扔进水杯。
工藤被我的举动弄懵,瞪着眼看我。
“灰原,你怎么了?”换他见到鬼,真是大惊小怪。
我俯下身贴住那嘴唇,缓缓需索另一份陌生的温暖。
只不过想要证明想要了解,你的唇,是不是比他的还要温暖。请别担心更多。
***
那一晚,没有人能睡着。我在黑暗中睁眼看着天花板,只觉经过像是一场梦谁也不要醒来却谁也不愿承认。寂寞了太久的两个人究竟是谁在引诱谁谁先跨过禁区无关痛痒,只是为何没有人能够清醒及时。
或者就当作是一场梦。是我的美梦或者他的噩梦随便了。
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抱紧旁边的人。即便要放手,也等下一秒再说。
***
第二日两个人若无其事去看海。只因为熟悉太深以至尴尬都没办法表示出来,仅此罢了。
只不过这若无其事又要装给谁看,一天到晚白烂的笑嘴角绝对会抽筋。
利卡维托斯山上的风光和雅典全景谁也无心细看。我忍不住开口。
“工藤。”
边上的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昨晚你睡得好不好?”我一紧张居然捣出这样一句废话。自己懊悔到想立刻跳崖了结。
“不错。”他顿一下,“你呢?”
“也不错。”
这样的破烂对话到后来次数愈加频繁。口不对心的虚伪像两个专业演员在对台词,无聊胡扯乱来。受不了了继续沉默。
第三天一个人去雅典的旧城普拉卡区意犹未尽地淘了一天的东西。小饰品玻璃器物风景卡片物美价廉,老城的街道弯弯曲曲像走迷宫。肚子饿了就走进巷子中经常可见的餐馆,希腊沙拉和当地风味小吃配上特产Ouzo,都令人流连。
骨子里就流着自信和优雅血液的民族,手工艺品和菜肴都有深而且重的艺术印记,天生的文化传承。
而这一切的邂逅,不过是被随机选择了再享受意外的奢侈,意外的疯狂。
而一直有预感,会在意外中陌生错过,遗忘开花,多么美好。
我是胆小鬼,一直都是。
你呢,你是吗?
停在Epilogue前面是喜欢店的名字,喜欢店的布置。靠着门的墙边放盛了大束野蔷薇的窄口长身陶瓶,红底黑纹,花朵深红色,正在怒放。
我那时喜欢声嘶力竭的东西。有人非常了解,所以送我的都不是温室里收割的姣妍红玫瑰,是大把的野蔷薇。尽情盛开,尽情枯萎,被人遗忘在角落也要顽强负隅顽抗,用颜色香气如影随形无孔不入,它们喜欢喧宾夺主,脾气也这般野蛮无礼。容易遭人唾弃。
他却说,这花像我。普通人极容易反感的。他不说他喜欢,我便也固执不去在乎。到随时光此起彼伏的过程中,暧昧着消色地悉数走到别处去,对我遥遥一笑顿时惘然隔世如一梦飘摇。
***
若不是那金灿依旧使人心尖锐的发色,我不会认出他。
事隔多年,还以为能靠容颜辨认对方的想法是傻到无双的。那样巧合只可能在肥皂剧中找,现实是人们从细微处着手,科学分析反复计较得出结果。初恋情人是他,杀父仇人不是他。
许多年以前,送蔷薇的男人大我15岁。
许多年之后,我比宿怨的对家小25岁。
店面朝南,门口阳光充足,我进门时坐在架子边的男人冲我一笑,笑容随光线苍老起来。
“小姐,喜欢的话随便挑吧。”他说,笑容依旧不变地挂在脸上。
我笑着点头,放目光四处打量。
东西都是细小的,靠墙两排架子。左边当地常见工艺品,右边香精油和沐浴品。
努力装出寻常旅客模样,走马观花地看下去。到一处却再无法保持平常心。
一直到现在都还能记得蔷薇的香氛,原先的激烈因为添加底调而变得华贵雍容。
小小的蝶形彩瓶中,静着的液体有否散失当年气味已无所谓。当年的主人面目全非地站在面前端详旧物多像讽刺戏剧开场。多像,有多像。
金属盖一道划痕自上而下金色过渡银色顶端连往边缘,是当初故意标记的占有象征。
“你喜欢?”男人走至身边,好奇地问。
Gin,你以为简单生活温暖笑容耐心等待就会一切安然么?
“以前喜欢,现在只是收藏。”我礼貌掩饰。
“这也是我的收藏。”
“它原来的主人不至于是你吧?”
“不是。”
“你在等她?”
“是。”他的目光落在出口,似乎充满希望,“她说有一天要游遍欧洲,我只是选择她可能逗留的地点等着。”“见到她呢?”我愈发有兴趣知道答案,可以的话,作为一个路人,来要你的心里话。
“死在她面前。”
回答毫不含糊,他把眼睛眯起来,仿佛刚讲完笑话。我配合地笑了起来。
似乎没有人当真。没有人想当真的东西,往往是真的。
挑选了几瓶香精油,彩色浴盐。包装东西时,他仔细地盯我看了一会儿。
“你的眼神很像她。”他说完低下头摆弄玻璃瓶的放置,没有发现我的紧张。
我以为14年可以改变一切呢,Gin。呵,还好只有眼神没变。
即便经年月日夜抚摸下嘴角多了一丝柔和,眼神折出灵魂的颜色温度总不能被挽回。
Gin,你又以为当年我为什么不愿出现在组织被剿的现场目睹一切就此终了。
无论你生或者死,留与人的都是纠结罢了。还不如简单与暧昧的下落不明来得安慰。
Epilogue,收场白。
再见即是收场即是结束。戏散人空。
再见你我所有的爱恨如数析离,上天给我一次巧合给你一次错过。
想不到再见你时竟发现不再爱你。
好吧,14年的假相,你给我的已经破灭了,我偿还你的仍要继续下去直到一切终结。
我离开店铺没有回头再留一次印象。
我给你希望。
你给我好好活下去。
***
回酒店时天色已晚。游泳池里仍有一个人在不断来回。
我放下沉重包裹,拿起他岸上的冰镇饮料狠狠地吞下去。
“喂!那是我点的!”不远处传来愤慨的声音,一下子被挑起兴趣。
“我怎么知道这是谁的。”蹲下身对游回来的,“现在要我吐出来还偿么?”
说话间,他已经到我面前,带起的一阵水浪扑上了泳池边沿,我皱皱眉想要退避。
“你很口渴么?”他居然在笑,形势不由诡异了起来。
“嗯。”我只好装下去,鬼知道这家伙吊了哪根筋来滋事扰民。
“那就让你喝到饱!”
某人将手猛然伸出水面时我恍然大悟却已经来不及。人就被这样拉落水去不说,还被水呛了好久。
没天理。
我要是这样被打败太没面子了。简直不可忍受完败给那种人性基因缺失的家伙。
于是游到他背后出其不意地抱住,身体微向前倾就把他的脸整个压入水中。
对手大惊,使劲挣扎也脱不出我的困缚,一下子吃了好几口水。
目的达到就逃离,狼狈地爬上岸包了浴巾扯起包就跑。后面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宫野志保你这个没人性的”也当没听到。他没资格说我。没资格!
晚餐时工藤一直狠狠瞪着我,似要从眼中射出万千暗器将我万劫不复。
视而不见,我对付盘子里的杏子糕,堂而皇之地发呆。
那是邂逅故人之后的莫名沉湎。不再爱也照样伤感,仿佛一种凭吊般令人动容的返回。
也许这就是工藤不愿再见她的原因,我如今感同身受了一回真讽刺。
人事几经变迁,再见面什么意义?从彼此血肉融合心心相映成为南辕北辙相行陌路,何必回头看当初分离的伤口血肉模糊。
又何必?
醉笑陪君三千场,不诉离伤。
***
第二日又拖着工藤去卫城山。其实仅仅是156米的山丘。但却拥有雅典的精华所在。
缺少了雅典娜停留守护的帕台农神庙在黄昏中染上金色。古旧斑驳被自然规律掩藏成时空片段。
粗硕多利亚风格石柱无畏耸立,对抗时间找寻宿命。残妆尽褪,白色,白色,完全白色裸露。
就像这座城市。
白色优雅。白色纯然。白色沧桑。白色天真。白色最终。
印象中的白色带灰,是东京云层的颜色。印象中的白色濯金,是这个城市的内涵。
雅典风格白,爱琴海水蓝。
我捉住工藤的手,“你喜欢这里么?”其实完全知道答案。
雅典满注回忆,反而显得天真美好。人在两千年的海风面前变得微不足道,所持有的更加渺小。
希望不足,失望有余,14年比2000年。一粒沙。
他点头我微笑。大家互相了解。
美好的东西,一个足够了。
要记着我留给你的回忆,一点足够了。
我是认真的。
你没有抽出手,我很温暖我也已经很开心了。
一点就足够了…回到日内瓦后生活依然照常。两个人各自为生,照顾互相的客户在法庭上各执己见相持不下。关系不见得比以往缓和也没有更加恶劣。
就仿佛是用各自的方式忘记了雅典的一切,回转了自我的生活轨道。并且毫无挽留意思。
我的玫瑰渐渐茂盛,开出的花洁白芬芳,让人安慰。于是又买了新品种来养。枝干高而直,几乎光滑。灰绿色倒卵形叶片。锯齿叶缘。重瓣繁密的粉红花朵,饱满坚实。花萼颀长四处招展。簇生。养在庭院里。阳光雨水足够它任意生长,花期长且多,大半年都有清宜的香气徘徊。
不甘寂寞的花。仿佛正是当年活得热闹的****,不放弃任何越轨机会。
此外一切习惯维持。
空闲时跑去工藤那里,坐在厨房的高脚凳上逗他的矮脚苏格兰牧羊犬。一边注意他为我煎蛋做奶油蘑菇汤的认真侧脸。安心地靠在墙上睡过去。他忙完一切便走上来拍拍我的头,用不耐的音调叫我吃饭。
每月一两天有博士的电话。通报给对方自己情况,接受他对我的抱怨但屡教不改。
光彦步美一起在T大。而元太已开始厨师职业。兰总是很忙,四处辗转。
大家一切都好,安然无恙。
似乎一切都无懈可击,似乎。
如果她她没再念着那个人。如果没有10年逆折,一切会更好吧。
很多事情不去提。不去提起,我们就当作已经忘记了。
可记忆是如荆棘般顽固不化的年深日久就枝繁叶茂的东西。岁岁枯荣。日夜兼程。即便偶尔生长于触碰之外,也照样可以鲜活起生命独自去狂欢。
***
过一年。
又两年。
至三年。
17年。
25岁容颜,35岁灵魂,84岁内心。
苍老从内而外,有时并不因时间而定。
那个谎言开始让我在内心慢慢发现年月的飞快经过,年轮一圈多过一圈,树的表皮粗糙斑驳。
似乎总有一天要裂得大声,流淌出绿色汁液。
就是这样了…
“工藤,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老了?”
“神经。”
“呵呵呵,江户川你们两个似乎感情好多了。”
“神经病!”异口同声。
“工藤,那个女孩似乎对你有意思,一直在看你。”
“你没意见的话我叫她过来好了。”
“白痴,你自己滚过去吧!”
“哈。”
“我走了。”
“灰原小姐,一直觉得你很特殊,上次的合作虽然已经顺利完成了,但我还是想与你做个朋友。”
“呃?”
“不如今晚一起去吃意大利餐?你有时间吗?”
“今晚已有人约我了,非常抱歉。”
“你男朋友?那还真是抱歉呢。”
“不,他只是我生意上的对手。非常难缠的对手。”
“……”
***
那天下班回家的路上,熟悉的乐曲又再度登场。
「时间长久记忆总存在前后一秒
走过熟悉错过了他的十字路口
以为可以转过身不再回头
以为可能不记得他的停留
要如何忘记曾经的难得
我总是在不断想起那些日夜
他的姿态清楚地徘徊
恍惚就想念微笑的神采
直到现在才明白他的爱像窗边的樱花落下来再不能绽开
或许有一天记忆能够在樱花美丽时分凋落了永远
再不期待再不爱再不想念再不见」
女子的声音有陈旧的伤口,随着词曲裂开来没有忌讳亦无从感怀。
她似乎只是唱着别人的故事,带一种旁观者的冷感和自保,不去想多想深自顾自去留。
于是不由自主走进店门,买下了这张单曲。
一个人在家时反反复复听它,从一首歌中感知两个女人的心事。一个无谓一个刻意,一个想念一个坚决,两个人不幸福,各有各姿态,各自各无奈。
——「落」词:石田律曲:毛利兰歌:石田律
是错落,还是坠落?
作为一个旁观者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我只知,你我希望的幸福有多么大。
它其实只是一个微笑,一句问候,手心的温度,唇角的气味,关乎天长地久的某句话。
以及能让人为之挂念的名字的代表。
非常简单,却难以实现。非常清楚,却无法触及。习惯性地在回家后放电话录音留言。
客户五个,朋友一个,剩下那个,是博士的。
他说,小哀,最近还好吗?别太累着自己,我这里一切都和以往差不多…
小哀,那个,和你说件事…
我一时没能回复清醒。
似乎,已经让我听见了游戏的结束声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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