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秘”
与墨脱县城隔江相望的德兴村,竟让我们徒步走了三个半小时,又乘了半个小时汽车,于下午五点半终于到达德兴门巴族乡。
一进村,首先见到的是乡政府。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人问我们是干吗的,并向我们索要身份证。同伴DP说你是干吗的?先拿你的证件让我们看看。他不哼声了,黑着脸带着我们先到乡政府办公室,一一登记了我们的姓名。并指派乡里的一名干部带我们去参观该村。我们问这个年轻的乡干部:这人怎么那么横啊!年轻干部轻声说,他是副乡长,本来要当乡长没当上。哦,怪不得这么气不顺呢。又说这里离印度控制区很近,要求每个来访者都必须登记。
这名干部介绍说,德兴乡下辖7个行政村,全乡共近三百户,乡村人口1500多人,居民绝大多数为门巴族。德兴乡经济以农业为主,是该县重要的农业区之一。2007年,全乡农作物播种面积4392.51亩,农作物总产量166.37万斤。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手工编织业和亚热带水果种植业有一定发展,其中手工编织的休差、休斯贡、藤竹编织比较出名,亚热带水果有香蕉、枇杷、柠檬、柑橘等水果。
然而到这里来,我不仅想了解边疆人民生活日新月异的变化和天翻地复的成就,令我感兴趣的还有门巴人的传统习俗——给人下毒以及血池——一种用人体器官做的防盗的特殊机关。这在神秘中又让人感到一丝恐惧。
任何一个到墨脱来的人,只要进入墨脱,满耳听到的就是关于门巴族下毒的传说。开始我以为仅是传说而已,谁见过?但听林芝的武警干部这么说,特别是居住在当地的藏族司机也这么说,不由得不信。给人下毒源于古老的原始宗教——苯教。女人见比自己漂亮、有钱、有地位就要想法毒死,一般都是有钱人、官员或僧人。她们相信,这样就可以把被害人的美丽、财富和好运留给自己。
历来门巴族下毒都传女不传男。据说门巴妇女把毒蛇和麦子养在一起,慢慢麦子里带了毒。通常她们把毒放在手指甲中,趁人不备弹到碗里。短则两三年,长则十年才毙命,且无解药。曾见一名叫“叮当”的网友的博客,写到她住在墨脱米日村的老乡家里,见一个奄奄一息的妇女,无助的望着这个叫叮当的女孩子。女孩子问家人她得了什么病,看样子像是食物中毒,家人说是吃了毒蘑菇,女孩子说那赶紧送医院就有救,家人无语。后来同去的同事把她拉出门外告她,这女人是被人下了毒。所以,当我们又累又渴地走到乡政府,只敢到乡政府的食堂去讨水喝,渴死也不敢向村民要水。我们的一个汉族司机从这个村一个村民手里买了香蕉给我们吃,我们都极小心地剥开放在嘴里。司机说,吃吧,这没毒。
一个生活在西藏名为“西藏旦戈”的网友,专门写了关于门巴族下毒的博文,可供博友们参考: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875f470100f24q.html
我们虽然没问村干部下毒说的真实性,但知道现在年轻人已不再学下毒了,我们看到当地人的思想观念和生活习惯也汉化了不少。然而不要随便吃当地人的东西,对以后凡是到此旅游的游客仍是最稳妥的自我保护方法。
德兴新村全景,是二00九年经过政府统一规划、设计、施工的建成的。
德兴村为德兴乡政府所在地,德兴村也是示范村,即其它乡都照这个乡的样子建。政府出资80%兴建,个人出20%。全部木质房屋。
这么偏远的地方,乡政府办公楼也还挺气派。
一个只管一千多人的小小乡政府,这么多这样的办公室,依次为:“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办公室”、“效能建设办公室”、“党风廉政办公室”、“创先争优办公室”,有必要吗?算不算机构重叠?虽然可能全部只有一名工作人员,但让人感到也太有点多余了吧?
乡卫生院才是真正需要的。把分散的居民点集中起来,最大的好处是医疗、教育资源可以充分利用。
乡政府食堂,远离北京的西藏墨脱德兴乡,能有这样的食堂,觉得很了不起。我们走得渴极,在这里讨了水喝,这里只有一个老头,即是厨师,又卖货,还兼管理。
怪不得说中国移动是全国的吸金大户,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有代理点。这里手机使用率非常高,还别说,居然信号也很强,不像网上说的墨脱信号不好之类。
村子非常干净整齐,家家门前有鲜花。
那个两层楼是乡史馆,介绍德兴乡的历史,可惜我们去时还未建好。
对于世世代代刀耕火种、结绳记事的门巴族,如今住在这样的房屋中,应该是天壤之别了。
这里还有个小商店,门口挂有商务部万村千乡市场工程的标志。我们同伴中有一个是商务部退休干部,她说,万户千村市场工程是为了扩大农村消费、吸纳富余劳动力、国家投资在乡村建立连锁化农家店,形在以城区店为龙头,乡镇店为骨干、村级店为基础的农村现代流通网络工程。显然这是惠国惠民的好工程,没想到惠及到这样偏僻的山乡。
随着乡村公路的建设,农牧民群众的背运收入逐年减少,近几年增收渠道不断调整,充分利用墨脱县的地理资源优势大力发展特色产业。
很多人都对建立新村、门巴族人将失去旧的传统村落表示惋惜。传统生活和现代生活在世界任何角落都永远是一对矛盾。实际上古老的门巴村落不仅存在巨大的安全隐患,而且卫生条件极差。而在示范村里,家家户户电不用说,上下水、电视接收小锅、甚至还有卫生间,图中黄色小屋即是卫生间,两个门,一户一间,彻底改变了当地百姓千百年的卫生习惯。
我们走进一户人家。
这个老大爷无论长相、神态还是穿戴,怎么看都像是我们院里的离休老干部。曾看过一部反映印度控制区门巴人生活的电视纪录片,那里人的居住条件很差,穿戴基本还是传统服饰,实行一夫多妻。
老大爷家的卧室,全部实木啊。
厨房,煤气灶、电饭煲。
村中央是全村聚会的地方,中间画有莲花。当地人对莲花格外崇拜。
广场上立着一个贝壳,也是该村的标志,座上刻有介绍:海螺吹响之地——德兴村德兴村也称东嘎曲令,“东嗄”意为“海螺”,是权威和统治的象征,吉祥的号声可以驱除邪恶的精灵,使人避开自然灾祸、恫吓一切有害生灵。“曲令”是念经的意思,传说大约300多年以前门瑜阿加寺庙里一位高僧叫郎卡罗布,有一天他在走进博瑜白玛岗的途中遇到一只绿色的鸟向他摇头三次并在前面引路,当他们走到现在的德兴村大龙时,听到东嘎吹响的声音,此时随行人问高僧是什么声音?高僧回答到:是东嘎吹响的声音,这说明了东嘎响起的地方需要我起个名字,就叫——东嘎曲令。二0一一年十月。
真是美丽的传说啊。
提到墨脱,还有一种神秘而恐怖的古老设备,来自畅销书《藏地秘码》。《藏地秘码》,书名就够“秘”的了,书中提到令人毛骨耸然的“血池”,就是用人体器官做成的一种特殊的开关,别人打不开。书中有两章专门讲血池,都是和尸骨、人体器官、鲜血联系在一起。只有当地下宫殿或千年古寺的地下洞穴遭到外人入侵,血池就会发生作用,让寻宝人有进无出。从构造、功能到使用,书中对血池描写得血腥、阴森、恐怖。
然而,我这次专门问了几个当地人,墨脱的血池在哪里,我们能否一见。当地人都迷茫地说,血池?什么血池?没听说过啊,在哪里听说的?只有一个人对我说,你说的是一本书里的描写吧?嗨,那不是小说吗?没那事,至少现在没有。得,我们又失望了。
走到这里,忽闻朗朗读书声,不知不觉来到一所学校。
我从后门进去,为了不打扰他们,我偷拍了上课的情景,孩子们学习很认真啊。
这个画面很感人,几个放学的女孩子脸上露着笑容,大声唱着歌,迈着大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问她们唱的是什么歌,她们笑着说:“我们的生活多美好。”也许她们还不很富有,但她们在精神上永远都是快乐的。
我没看出这个捧着作业本的小女孩和北京小女孩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的课本都是汉文的,一个小女生打开作业,我一看写得好好啊,随即拍下来。
小学生的数学作业。他们的汉语水平比藏区藏民的汉语水平普遍要好得多,这为将来他们到内地求学、或在本地就业都能带来很大方便。
在这里没有探访到传说中的“秘”。其实所谓“秘”,就是在不了解,没有认识的情况下,可以随便猜想编撰,反正没有人能证实,因此神乎其神,玄而又玄。但当你走进去,认识它,了解它之后,发现这里人的生活与我们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既没有看到给人下毒,也没有找见血池。而看到的是欣欣向荣的新村,看到偏远山乡少数民族从原社会进入现代社会的生活,特别是看到一个小小的偏远山乡,有这样的教育条件,有这样勤奋学习的孩子们,我们无疑在小小的失望中看到了更多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