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7.5骚乱让我这个新疆人坐卧不宁。7月6日早上得知消息后,大吃一惊。这些天不停给家里打电话,却很少能打通。父亲当时正在乌鲁木齐,本来是7月5日晚的火车,却因骚乱爆发无法前往火车站,第二天才回到哈密。在电视和网上看到乌市街头惨不忍睹的画面,触目惊心。二道桥、团结路、南门、陕西巷子这些鲜血淋漓的地方,是我二十年前常常走过的地方啊。1988年底,我还在这里的二医院住过院,度过生死一劫。我不禁为我多年没联系过的同学好友们担心,你们还好吧?
过往日子里,内地人如果到乌鲁木齐市区南部二道桥维族聚集区,恐怕会为这里的异国情调流连忘返。刀郎也曾经唱:“为了十年前二道桥你迷人的一笑。”可生活在乌市的汉族人都知道,这个飘着羊肉串味道的地方并非久留之地,每到晚上汉族人一般是不会到这个地方来的。记得近20年前的一个傍晚,我和一个同学也是亲如兄弟的杨艳军到这里的书店买了两本书,大概是走在二道桥团结路上,两个十岁左右的维族小孩迎面走来,走进了却掏出把小刀,想劫持我们两个小伙子!杨艳军是我们同学中的大力士,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便二话不说将装书的袋子抡过去,两个巴郎子落荒而逃。这个故事并不表明,维族聚集区里有多么凶险,在绝大多数时间里这里是风平浪静的,我在乌市的两三年里,几乎每周都会到在这里逛街。但是,二道桥是维族人的地盘——不管汉族还是维族对此是有很大“共识”的。汉族人在这里并没有真正的安全感。而维族人在这里“主人翁”意识很强,这不,连小孩子都敢打劫大人。大概九十年代中期,我曾在二道桥见到过热比娅大厦(热比娅自己投资建起来的大楼,大约二十多层),热比娅从摆地摊成长为新疆女首富、全国政协委员的传奇故事,当时在新疆四处传颂——我们曾经像制造黄光裕一样制造了这个财富英雄。
很多人关心,在新疆汉族人和维族人是怎样生活在一起的?大家关系是不是和谐?以我为例。我在新疆生活了二十多年,现在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我有什么维族朋友。我家楼上、楼下都有维族人住,他们也会说汉话,父母间都在一个单位上班,工作上总有往来,但我们小孩子间很少接触,见了面也不说话。新疆的汉族人来自全国各地,平心而论,包括我在内的汉族人骨子里是看不起维族人的,觉得他们野蛮、落后,不愿跟他们来往。而维族人则把汉族人当成外来人,觉得越来越多的汉族人挤占他们的资源。实际上,汉族人在新疆的历史比维族人长的多。张骞出使西域、班超大战天山南北时,维族人还在蒙古高原一带游牧呢。但民族和文化的隔阂,让汉维两族并未真正融合。
我们政府对维族人基本延续汉唐时期对待少数民族的怀柔政策,宽容、忍让,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在新疆,大多数汉族人都养成了忍让维族人的习惯,认为这是美德。但过度的忍让却造成今日之祸。
从左宗棠平定阿古柏叛乱,到解放前盛世才千方百计在新疆维持着国民政府的统治,再到王震率军解放新疆,这期间民族矛盾在新疆一直存在。史家对此多有研究,我不便妄言。拿自己当年的感受来看,我觉得自1980年代以来,我们的一些做法是有问题的。比如,八十年代中期,国家曾实行夏令时,新疆则照此使用了新疆时间,比北京时间晚2小时。夏令时因导致作息时间混乱很快被取消了,但维族人却仍然使用新疆时间,并得到政府的认可。这在无形中成为一个民族鸿沟。再者,六十年代,“革命政府”曾取消维族文字使用阿拉伯字母,使用拉丁字母拼写维族文字,但1982年又恢复使用阿拉伯字母。又如,过去维族人上学使用双语教学,很多维族人把孩子送到汉族学校。可后来,只用维语教学的维族学校多了起来,这无形中将民族间的文化障碍扩大了。这些事例表明,政府的民族政策有摇摆之处,对此应有检讨。为什么有文化的维族学生往往成了“疆独”的主要支持者?
我想说的是,怀柔政策本身并不平等。你越怀柔,你怀柔的对象越凶狠,越不买账。让维族兄弟尽快融入到中华民族大家庭来,不要让他们在北京、深圳、广州,无法融入主流社会,只能去卖羊肉串,只能去当小偷。或许得像朱元璋学习,将一部分有功于朝廷的维族人迁居湖南,后来出了个历史大家翦伯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