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
子曰:“必也正名乎!”
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
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子路说:“假设卫国国君等着您去理政,您将先做什么呢?”
孔子说:“那一定是先正名吧!”
子路说:“有这个必要吗?先生您太迂远不切实际了吧!正什么名呢?”
孔子说:“真粗野啊,你这个仲由!君子对于自己所不了解的,大都是有所保留的啊。名分不正当,说话就不顺当;说话不顺当,事情就很难成功;事情不成功,礼乐就不会盛行;礼乐不盛行,单用刑罚,刑罚就不会得当;刑罚不得当,老百姓就会手足无措,无所适从。所以君子赋予名分就必须能说出赋予名分的根据和理由,拥有名分就必须做这名分之下的事情。君子对于自己说出的话,是一点也来不得半点苟且马虎的。”
这里的卫君是指卫国国君卫出公辄。这应该是发生在鲁哀公十年的事,当时孔子率领弟子从楚国返回到了卫国。
此前,卫灵公的儿子蒯聩因不满其母南子淫乱,想要杀死她,结果没杀成,只好出逃。卫灵公要立郢,郢不接受。卫灵公死后,夫人又要立郢,郢又推辞。于是立蒯聩的儿子辄为国君,以此拒斥蒯聩。在孔子看来,蒯聩作为儿子,弑母,得罪父亲,而辄作为儿子,据国以拒父,蒯聩和辄父子俩都是无父犯上之人,都没有资格拥有国家。按照孔子的意思,必须把事情的本末缘由昭告天下,然后郑重其事地推举郢作为卫国国君,如此才能“人伦正,天理得,名正言顺而事成”。
子路此时正事奉卫出公辄,面对局势,孔子如此详细地告诉子路该怎么办,而这个子路就是不明白,不领悟,坚决不离开卫出公,只知道“食焉不避其难”,而不知道吃事奉卫出公的饭是不正当不正义的,而子路后来正是死于卫国的祸乱。
孔子这里所说的“名”“言”,其本质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人伦道统、统治秩序。这里孔子把正名作为起点,拽出了后续一连串的名词“礼乐”“刑罚”等,一再说明“名正”对成事的意义和作用。其社会意义是深远悠长的。孔子对弟子不明此理是严厉毫不客气的,对因不明此理而招致的后果肯定也是无比痛心的。
但愿人不好名贪名,也不可不重视名声道义的作用和力量:名不正,言不顺,事不成。